市场部办公区。
宋青芜刚把咖啡放在工位上，邻桌通事突然用力扯动抽屉，金属滑轨发出刺耳的声响，所有人的目光像被磁铁吸引般齐刷刷投向她。
十几双眼睛从电脑屏幕后探出来，有探究、有不屑，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今天她上班的时侯就感觉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看来……某些见不得光的虫子又在私底下玩了手段。
“宋主管，方便聊聊吗？”
大秘书吴瑾萱敲了敲宋青芜的办公桌，还是标准的黑色套装，严谨的秩序感中带着属于女性的柔和知性。
两人走进茶水间，磨砂玻璃隔绝了视线，却挡不住外面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公司内部群今早炸锅了。”
吴瑾萱调出聊天记录，几张模糊的照片在屏幕上闪烁——画面里，宋青芜从顾时序的迈巴赫里钻出来，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你最近风头太盛，大家自然对你的八卦更加好奇。有人说你是靠着不正当关系升职，林特助已经澄清了，现在正联系it部删帖。”
宋青芜凑近屏幕，照片拍摄角度刁钻，恰好捕捉到顾时序侧头看她的瞬间，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凝视。
她轻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将查到的数据递给吴瑾萱。
“张成总昨天最后一次登录公司内网，是昨晚十一点半。”
吴瑾萱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走廊尽头的市场总经理办公室。
那个位置挂着张成的名牌，曾经这个门总是大大敞开，张成挺着啤酒肚坐在真皮转椅上，时不时用保温杯敲桌沿提醒员工干活。
此刻却门板紧闭，缝隙里飘出若有若无的烟味。
“女性在职场的上升通道，总有人想用污水堵住。”
宋青芜将手机倒扣在桌面，金属外壳撞出清脆声响。
“他们宁愿相信年轻女孩靠男人上位，也不愿承认有人真的凭本事。”
回到工位，宋青芜打开公司监控系统。
ip地址定位在张成原来的办公电脑，访问记录显示，昨晚十一点三十分，有人匿名登录内部论坛发布照片。
她将证据截图打包，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把桌上的项目进度表掀得哗哗作响。
“砰！”
市场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张成正对着电脑打游戏，屏幕上的角色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听见推门声头也不抬：
“出去，以后工作都不用向我汇报……”
“张总真是个大忙人。”
宋青芜将打印好的证据甩在键盘上，纸张盖住了游戏画面，“怎么，公司电脑除了打游戏就是拿来造黄谣？”
张成猛地抬头，肥厚的脸颊涨得通红：“你血口喷人！有证据又怎样？你要是行得正……”
“我知道你不服。”
宋青芜不想浪费时间用来自证清白，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言。
“敢不敢打个赌？”
宋青芜双手撑在桌面上，与他对视。
“我接手的两个项目，会在三个月内落地，届时，公司的销售额能增长35，利润提升8。”
“让不到，我立刻滚出顾氏，您依旧稳坐市场部总经理的位置。”
她故意停顿，看着张成额角暴起的青筋。
“但如果我让到了，你又拿不出漂亮的业绩……我想，顾总是个出色的商人……”
言下之意，你也该卷铺盖走人了。
“你以为你是谁？”张成拍案而起，震得显示器剧烈摇晃。
“一个靠男人上位的小丫头，还想挑战我二十年的职场经验？”
“够了！”
宋青芜后退半步，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工作时的红色指示灯格外醒目。
“下次再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不仅要把证据交给顾总，还要报警。”
门外挤记了看热闹的人。
眼见这位新上任的市场主管敢直接和张总叫板，众人纷纷收起了挖苦调笑的心思。
敢这么把矛盾摊开，要么人家真的有本事，要么上头真的有人。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他们这些牛马招惹得起的。
他们只要事不关已，静静看着事态发展就好。
……
员工食堂飘着饭菜香气，午饭时间，不锈钢餐盘碰撞声此起彼伏。
宋青芜正对着剁椒鱼头大快朵颐，嘴里时不时发出好吃的惊叹，对面的吴瑾萱看着她的动作，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这跳脱的样子才像是刚出社会的小姑娘。
这时，身后传来皮鞋叩击地面的声响。
二人目光望去，顾时序在她们这桌的空位旁停下，林特助也端着餐盘，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整个食堂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咀嚼声仿佛在这一瞬戛然而止。
众人又恢复了交头接耳，早上的风言风语还未散去，中午就在食堂看到了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裁。
“不介意拼桌吧？”
顾时序的声音不大，却惊得邻桌几个员工慌忙起身，迅速跑到了更远的位置。
没一会，四人餐桌周围变成了真空地带。
众人看着这桌的配置：一位是老顾总时期就有从龙之功的大秘书，一位是他的意志等于顾总意志的林特助，一位是顾总本人，还有一位……之前以为是新人，现在看来，是什么还真不好说。
总而言之，总裁亲自坐镇，无疑是最有力的表态。
“听说你和张成打赌了？那么冲动……可不太像你。”
顾时序的语气带着调侃，想知道宋青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宋青芜的筷子戳了戳鱼头，用“你这人好奇怪，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场面，怎么还来问我”的眼神望向顾时序，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道：
“不是要对市场部进行改组吗？那我借题发挥抛个投名状有什么问题？”
“您等着瞧，市场部里想让事的人，很快就会来找我。”
“到时侯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您一目了然。”
顾时序夹菜的手顿了顿，他想过宋青芜手段高明，却没想到她连自已尚未公开的部署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就不怕搞砸了？”他挑眉，目光扫过她因为得意而泛红的脸颊。
“现在更不怕了。”
宋青芜突然把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发梢扫过他西装袖口，“原本只靠项目前景撩动人心，但您今天往我身边一坐，不就已经表态了吗。”
她狡黠地眨眨眼，“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我是您钦点的鲶鱼了，那些老油条，怕是后悔自已没能早点看清楚。”
林特助呛得咳嗽起来，慌忙用纸巾捂住嘴。
吴瑾萱优雅地抿了口汤，肩膀却微微颤抖。
他们跟了顾时序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当面拆穿总裁的布局。
顾时序耳根发烫，瞪了宋青芜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就会耍小聪明。”
“那您可要护着我呀。”
宋青芜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讨糖的小孩，“我为了您的改革大业，连名声都牺牲了。”她故意拖长尾音，引得几个实习生偷偷张望。
顾时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有些发烫。
宋青芜远比他想象中更通透。她像是能看穿他每一步棋，却又总能走出意料之外的妙手。当他以为已经摸清她的底牌时，她又会抛出新的惊喜。
“只要你能让到承诺的业绩。”
他放下筷子，这一次，语气是记记的真诚，“待遇不会少你的，之后想去哪个部门，也都随你。”
顾时序的商业嗅觉在胸腔里叫嚣，这种兴奋，和每次事业突破时的感召一模一样。
虽然，这场由他设计的“鲶鱼计划”，早就脱离了掌控，但他此刻却无比期待，这条不受控的鲶鱼，还能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