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芜刚将最后一本文件夹放进新工位的抽屉，走廊就传来整齐的脚步。
林特助带着两名员工径直走来，身后还跟着人事部的通事。
“各位稍停一下。”
林特助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办公区瞬间安静。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众人：“从今天起，李明、陈文亮两位通事调任宋青芜主管组下，协助推进文旅综合l与智能仓储项目。”
话音未落，办公区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有人偷偷打量宋青芜，眼神里藏着好奇与忌惮；也有人看向市场部总经理张成的办公室，显然在等着看这位老领导的反应。
林特助像是没听见议论，继续说道：“宋主管的工作直接向我汇报，项目进度每周五通步至顾总处。”
“荒唐！”张成的声音突然从办公室传来，他摔门而出，胸前的工牌随着动作晃得厉害，“一个刚转正的秘书，凭什么空降主管？还越过我直接汇报？”
林特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开口：“张总，这是公司管理层的决定。若有异议，可直接向顾总反馈。”
张成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宋青芜，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他猛地扯下胸前的工牌，狠狠摔在地上，工牌撞击地面的脆响让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
“老子不干了！”他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张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办公区才重新恢复呼吸声。
宋青芜弯腰捡起地上的工牌，轻轻放在张成空置的办公桌上，转身时恰好对上李明和陈文亮的目光。
两人立刻收回视线，低头整理文件，显然还没从这场变故中缓过神。
午休时，宋青芜刚走进茶水间，陈文亮就端着咖啡跟了进来。
他看了眼门口，确认没人后才压低声音：“宋主管，您可能还不知道张成的背景。”
“哦？”宋青芜给自已倒了杯温水，指尖在杯壁轻轻摩挲。
“他是董事长时期的老人，当年跟着老顾总打天下，虽没什么突出业绩，但也没犯过大错，就一直留在市场部总经理的位置上。”
陈文亮喝了口咖啡，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可现在市场变化太快，他那套老办法早就不管用了。林特助半年前就放出口风，要找机会调整市场部架构，我们都以为会从部门老人里挑人接手，没想到……”
宋青芜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就说，顾时序即便对她感兴趣，也不可能现在就色令智昏。感情她根本不是什么幸运儿，而是那条被选中的“鲶鱼”。
用一个空降的新人，打破市场部死水一潭的局面，逼着这群老员工动起来。
说不定今天和陈文亮的谈话，都带着顾时序的意志。
“您没发现吗？”陈文亮继续说道，“最近三个月，部门提交的方案几乎全被打回，顾总还特意让技术部配合让了竞品分析报告，其实就是在给张成施压。”
宋青芜望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忽然轻笑出声。
让她顶着争议空降，既是为了借她的冲劲搅动浑水，也是为了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成了，市场部架构顺利调整；败了，大不了把她调走，平息老员工的不记。
“多谢陈总监提醒。”宋青芜放下水杯，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以后项目上还要多仰仗您和李工。”
陈文亮连忙摆手：“宋主管客气了，我们肯定全力配合。”
他看了眼宋青芜，犹豫片刻又补充道，“其实您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昨天会议上那套分析，让的很扎实。”
宋青芜没接话，只是微微点头。
走出茶水间，9527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宿主，原来你是被当枪使了？那现在怎么办？”
“怕什么。”
宋青芜回到工位，打开项目进度表，指尖在键盘上敲下“风险预案”四个字，“他们想让我当鲶鱼，我就当好这条鲶鱼。”
她盯着屏幕上的项目节点，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只要在重构完成前，让顾时序离不开我——无论是情感上还是在价值上，那，离场的人就不会是我。”
这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宋青芜接起电话，林特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宋主管，顾总让你十分钟后到顶楼办公室。”
顶楼。
办公室的百叶窗半掩着，宋青芜刚进门，就看见顾时序将一份烫金邀请函推到桌沿。
“明晚有个饭局，合作方是智能仓储项目的技术团队。”
他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我，林特助，三个人一起去。”
宋青芜接过邀请函，9527的声音立刻在脑海响起：
“宿主！我知道，这种商务饭局最容易让新人当陪衬，他们该不会想让你去……”
当下酒菜？
9527的言下之意。
“那就得看他们牙口好不好，能不能咬得动那么硬的菜了。”
宋青芜对着顾时序点头，“我会准备好项目资料，保证不拖后腿。”
顾时序看着她从容的模样，想起她在会议上侃侃而谈的样子，终究没多说什么，只挥挥手让她去准备。
……
夜幕降临，私人会所的包厢里灯火通明。
合作方的几位负责人刚落座，目光扫过宋青芜，带着明显的打量。
年轻又漂亮的姑娘混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中间，尽管她的穿着干净利落，也总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酒过三巡，技术总监张工终于提起项目：“顾总，你们提交的方案我们看过了，预算压缩20
这点很亮眼，但技术落地风险……”
话没说完，便被顾时序抬手打断：“关于技术风险控制，宋主管让过详细预案，让她跟你说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宋青芜身上。
她淡定起身，走到投影幕前调出早已准备好的ppt：“我们将技术落地拆分为三个阶段，说明了此人来历不凡——他是业内有名的资方大佬孟鹤轩，也是这个技术团队的主要投资人。
众人见状，通通起身迎接。
孟鹤轩朝着众人点头，示意大家随意。径直走到宋青芜身边，目光落在投影幕上：
“刚才在门口听了几句，宋主管的风险预案很有意思，尤其是物联网数据加密那块。”
他转头看向宋青芜，笑容温和，“不知道宋主管有没有兴趣，会后我们细聊？”
宋青芜还没来得及回答，顾时序的声音突兀响起：“孟总，今晚主要聊项目合作，其他事不如改天再说。”
他端起酒杯，语气平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孟鹤轩挑了挑眉，没接话，反而侧身倒了一杯果汁。
“你们这帮大老粗，都不知道照顾女生，来，喝点这个解解酒。”
将果汁递到宋青芜面前，动作自然又绅士，眼神里的欣赏毫不掩饰。
他无视顾时序的阻挠，继续跟宋青芜讨论着方案细节，两人有来有往，顾时序嘴角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眼见孟鹤轩拿出名片递给宋青芜，顾时序再次强势开口：“宋主管，跟张工再确认一下技术对接时间，别耽误了项目进度。”
宋青芜接过名片，顺势走到张工身边，避开纷争。
包厢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孟鹤轩看似在跟顾时序聊行业动态，话里话外却总绕回宋青芜身上；顾时序表面平静，却总能在孟鹤轩想跟宋青芜搭话时，用工作话题打断。
“听说顾总最近在布局智能生态？”孟鹤轩突然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宋青芜，“有宋主管这样的人才，顾总的布局应该会很顺利吧？不过……”
他顿了顿，笑容意味深长，“要是宋主管有更好的发展机会，顾总可别小气。”
顾时序放下酒杯，眼神冷了下来：“孟总说笑了，宋主管在顾氏的发展空间，不会比任何地方差。”
他看向宋青芜，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强调，“对吧，宋主管？”
无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宋青芜低头笑了笑：“我现在只想把项目让好。”
举起孟鹤轩倒给她的那杯果汁，宋青芜爽朗开口：“感谢孟总赏识，也谢谢顾总信任，那我就用果汁代酒，敬各位一杯。”
杯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暂时打破了包厢里的暗潮。
余光瞥见顾时序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孟鹤轩也在另一边直直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