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忽然盯着沈枝意这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看了许久,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违和。
这种违和,自她小产醒来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之后,几乎便开始存在了。
“阿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些日子,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回想,似乎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的。
直到对方淡淡笑着提起了皇后所出的三公主时,他这才反应过来。
自从那孩子没了之后,她似乎并没有像从前那些失去孩子的嫔妃一样,在他面前大哭大闹,让他处死那些跟害死皇嗣有关的所有人。
她好像只是扑进他怀里哭了一场,哭的全是对那孩子的不舍与痛心,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要让他处置什么人,也没提过谁害了她的孩子。
甚至哭了那一场之后,她安静极了,不哭不闹,也不再提起那个孩子没了的事,更不问他为什么处置了皇后。
她太安静了。
安静有好几次他去长春宫坐在她的床榻前,静静看着沉睡之中的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要是换做其他失去孩子的嫔妃,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是走不出来的,别说笑了,恐怕还会因为孩子之事变成疯子。
她越是这样安静不哭也不闹,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是觉得她心里有事,仿佛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天堑,难以跨越,难以触碰。
比从前那些失去孩子的嫔妃哭闹,更让他心里惶惶不安。
沈枝意垂下眼眸,轻轻摇头,“臣妾无碍,或许只是乏了。”
陆承还是觉得不对劲,她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害了他们孩子的人是谁。
不在乎吗

不,不对。
她从前对腹中孩子那般期待,又怎么可能不在乎。
“阿兰,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朕的吗?”
陆承本来是不想提这事的,可瞧见身枝意这样子,他冲动之下又忍不住问出口了。
这些日子,她对他依旧笑得温柔,态度一如既往。
可每次瞧见她,他隐约感觉有什么变了。
这一切的转折,都是在那个孩子没了之后。
话语一落。
周遭似乎瞬间寂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氛。
沈枝意沉默片刻,抬眸对上了男人的眼睛,再也没了刚才的笑意。
“臣妾若是问了,陛下会给臣妾一个真实的答案吗?”
他随便找了个人替陈妙仪顶罪,把人送到了宫外行宫之中静养,已经表明了他对她小产之事的态度。
这些年来,后宫失去孩子的嫔妃难道还少吗,她们肯定也曾哭着闹着,想要求一个公道,或许刚开始帝王对她们是有几分怜惜,怜惜她们失去孩子。
可当哭闹太过,次数太多,再多的怜惜和愧疚都会转化为不耐烦,直到最后彻底厌弃。
比如,淑妃,她曾经也是东宫侧妃之一。
她刚失去孩子的时候,也哭过闹过,甚至都快疯了。
可调查到最后只说意外。
淑妃自然不信,又哀求陆承去查。
那点怜惜和愧疚,终究成了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