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到后面，谢淮谦出去买单，特意把空间留给了他们这对不熟的父女。
谢序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坐一块吃顿饭，就已经是非常心满意足了。
良久，又问：“你今年春节是准备回榕川，还是留在京城。要是留下来，我让人把家里房间收拾出来”
陈盏出声打断对方，“已经买了后天回榕川的票。”
谢序哑然，然后愣愣道：“也好，你也几年没回去，该回去看看你妈她们，你妈妈再婚了，过年恐怕要去男方家过吧？”
陈盏又是淡淡嗯一声。
谢序说着担忧：“听说你妈把你外婆接到一起住了，帮忙看孩子，你不姓顾，去人家家里过年，也许会不自在”
陈盏闻言掀起眼皮看向谢序，语气不由带了几分尖锐，“我是不姓顾，难道应该改姓谢吗？”
谢序赶紧解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妈妈再婚，有了新的家庭，对你可能没有以前那么上心，我也从来没有让你改姓的想法，能坐在一起简简单单吃顿饭，我就很满足了。”
他说的卑微。
陈盏也不好发脾气，只是不信的问：“您真这么想？”
谢序抿了抿唇，“我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听说您当年和我妈妈分开，是因为家族联姻吧？”陈盏提起当年的事儿。
谢序也是眼里闪过一丝悲痛，“我跟你妈妈当年都是身不由己，我们分开的不算体面，我也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她不跟我说，我后来也没找她，她恨我是应该的。”
陈盏看着两鬓斑白的男人，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当年就算您知道我的存在，是放弃联姻娶我妈妈，还是说您依旧会跟我妈妈分手，让她打掉孩子？”
谢序愣愣的看着她，眼神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如果当年我知道她怀了孩子，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她回榕川。”
陈盏一语戳破：“可是您依旧反抗不了家族，最后的结果都是要联姻。”
谢序浑身一震，她太聪明，也太通透了，“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陈盏：“谢部长，徐女士当年应该是很爱你，才会愿意顶着压力生下我。但她也恨你，只要她一天不原谅你，我就不应该忘恩负义替她去原谅，您说我说的对吗？”
无论如何，徐婧都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哪怕她对陈盏来说不是个温柔的母亲，可也不能忘恩负义，中途冒出一个爹出来，看着人家有权有势就跟着人家走，没这个道理。
谢序哪能听不懂陈盏的意思，无奈的说道：“这几年我去过找你妈很多次，她嫌我碍眼，也不肯原谅我，后来她跟医院那个主任扯了证儿，我也不好再去找她，毕竟那是破坏人家家庭的事儿。”
“您看，她不原谅你，我也没有办法。”陈盏没法参与父母一辈的事，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语气里的冷硬有松软下来：“如果您的要求只是在逢年过节坐一起吃顿饭，我可以答应。不过请您以后不要再让谢淮谦或者学长用其他人的名义来帮你办这种事儿，你应该有我的电话，以后打给我就是了。”
她早就习惯没有父亲，小时候可能还会执着父亲这件事，但早就想明白有些人亲缘浅就是浅。
现在能退到这里是她最大的让步，总不好以后常发生这种事。
谢序知道，陈盏能退一步，他也是很心满意足，也没有执着非得让她叫自己一声父亲。人家不认他，只能怪自己没有一天做到了身为父亲的责任，要怨也是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