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老娘听好了！上一世，是我自己蠢，是我自己眼瞎心盲，信错了人，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你要是再敢为这破事发癫，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俩，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无妄混乱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他听不懂什么“上一世”，什么“信错了人”，但“死”这个字眼，以及女孩神魂中那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性，让他暴走的元婴奇迹般地平息了一瞬。
他死死地盯着凌念。
女孩的眼睛很亮，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可那眼底深处，却藏着他看不懂的疲惫与一丝他无法理解的熟稔。
“死”
这个字，像一根针，刺破了他狂乱的心绪。
他不能让她死。
绝对不能！
无妄眼中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逐渐恢复了那份清澈与悲悯，但在这份清澈之下，却埋下了更深的迷茫与恐惧。
凌念到底是谁？
为什么看到她，自己的心会痛到崩裂？
为什么她一句“再也不见”，会比万魔噬心还要可怕？
见他总算暂时稳住了，凌念暗中松了口气，心里却警铃大作。
这只是权宜之计。
用暴力和威胁强行压制，治标不治本。
他的道心裂痕已生，就像一个有了裂缝的瓷器，稍有外力，便会彻底碎裂。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让他自己慢慢“修复”。
想到这里，凌念环顾四周。
那几头元婴大妖还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凌念清了清嗓子，小手一背，迈着四方步走到那头修为最高的黑水玄蛇面前，用脚尖踢了踢它巨大的脑袋。
“喂，大长虫，我们要走了，送我们一程呗。”
你敢拒绝试试！
黑水玄蛇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如捣蒜，巨大的蛇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眼前这个小煞星的深深敬畏。
“不过呢，”凌念话锋一转，露出了一个甜美无害的笑容，“你们几个，白看了这么一场大戏，总得付点门票钱吧？”
几头大妖：“？？？”
还有这种规矩？
明明它们才是地头蛇啊！
“我这人很公道的，”凌念掰着手指头，奶声奶气地算账，“护法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这宝贝猪的惊吓费看在你们刚刚也帮忙看门的份上，就打个折，你们每个妖，交一半家当出来，这事就算了了。”
她顿了顿，笑容愈发“和善”：“不然，我就让我旁边这位心情不太好的大师，陪你们好好聊聊佛法？”
说着，她指了指身后盘膝而坐，虽然气息平稳了，但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依旧迷茫的无妄。
几头元婴大妖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对上无妄那双空洞又深邃的眼眸，齐齐打了个寒颤。
聊佛法？
没妖敢怀疑这个小女娃话里的真实性。
她连元婴真君都敢打，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下一刻，洞窟里响起一阵“叮铃哐当”的声音。
几头活了数百上千年的元婴大妖，哭丧着脸，乖乖地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掏出一堆堆亮晶晶的灵石、年份久远的灵草、以及各种散发着宝光的天材地宝，在凌念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凌念满意地点点头，小手一挥，毫不客气地将所有东西扫进自己的储物袋，然后拍了拍黑水玄蛇的脑袋。
“行了，可以出发啦！！”真开心，发财咯。
几头大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洞窟，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陨魔坑的黑雾之中，生怕那小煞星反悔。
凌念走到无妄面前，看着他依旧迷茫的样子，叹了口气。
她伸出小手，拽了拽他的僧袍。
“喂，和尚，能走吗？不能走我拖着你。”
无妄的视线缓缓聚焦，落在她那只拽着自己衣角、白白嫩嫩的小手上。
那只手很小，却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他狂躁撕裂的神魂，得到了一丝喘息。
高大的僧人与小小的女童，在这片狼藉的地下洞窟中，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和谐的画面。
无妄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风暴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