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弟妹这是孟婆汤喝多了,伤到脑神经了吧?”
顾春梅挑起眉毛,不紧不慢道:“你儿子因为啥被抓走,你心里没数吗?弟妹,你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啊!你的意思是,那群小地痞来找茬时,我跟兴发就乖乖受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他们欺负死了也不能吭声是吧?”
“大嫂别跟我说这些。”
郭彩霞哭得眼睛都肿了,通红一片,“小川为啥找人吓唬你们,大嫂心里清楚,自从你们大闹军区后,家里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你明明都拿到钱了,气也出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一定要把我逼死才肯罢休吗?”
“逼死你?啧啧,你这种贪生怕死的败类,怎么舍得去死?”
顾春梅微微蹙起眉头,一想到自己上辈子惨痛的经历,她就恨不得活剐了这对狗男女。
“郭彩霞,你跟柳一鸣真是两颗坏透的臭李子,烂到心里去了,芝麻地里撒黄豆,纯纯两个杂种。你们不是想让我回乡下去吗,可以,等你们家破人亡了、一无所有时我就回去!”
柳一鸣听到这里,只感觉头皮发麻,心里突突乱跳。
春梅这是找他索命来了。
恰在这时,有人在楼下喊,“柳副团长,有你的电话,是从老家打来的。”
柳一鸣走到窗前,朝楼下看了一眼。
见传达室的李大爷正扯着嗓子大喊。
郭彩霞眼睛一亮,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老家打来的电话,那一定是公公婆婆了。
从前在村里时,公爹和婆母最心疼她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给她留着。
只是十几年不跟家里联系了,不知公婆现在对她是什么态度。
柳一鸣瞟了春梅一眼,轻咳一声,“可能是爸妈打来的,你走了这么多天,他们应该很挂念你。”
顾春梅冷冷笑道:“与其说挂念我,还不如说想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伺候他们,给你那半身不遂的爹买药看病,给你那一脸横肉、刻薄到骨子里的娘做饭洗衣服,给你那白眼狼女儿买复习材料考大学!”
柳一鸣面色一滞,张了张嘴,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来到传达室,郭彩霞已经抓着电话哭得泣不成声了。
“呜呜呜,妈,你快想办法把大嫂弄回去吧,自打她来了后,搅得家里鸡飞狗跳,一鸣都要受处分了。小川被人抓走了,我的工作也丢了,这日子真的、真的没法过了!”
“你是彩霞吧,你让一鸣接电话,我跟你说不着!”
柳老太太坐在鲶鱼沟大队的办公房内,一张清癯羸瘦的老脸满是褶子。
柳老爷子拄着拐棍站在一旁,脸色很难看。
兴艳想去抢电话,一直被老爷子拦着,“让你奶先说,急啥!”
“爷爷,我想跟我爸说话,你别拦着我。”
柳兴艳这段时间休学在家,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苦了。
家里没人做饭,粮食早见底了,她和爷爷奶奶几乎天天饿肚子。
二哥可倒好,每天在生产队吃大锅饭,根本不顾家里这头。
一言不合还要骂她两句,比狗都凶。
郭彩霞还在竹筒倒豆子一般倾诉着委屈,老太太听得心烦。
吊起眉眼梢骂道:“嚎什么嚎,哭丧呢?赶紧让一鸣过来,我不想听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