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鸣一整天都没出门,窝在沙发上喝闷酒。
一想到明天的批斗大会,自己很可能会被开除军籍、撵出部队,心里就很难受。
在这节骨眼上,尤其是夏军长和各位领导都紧盯这件事的情况下。
他如果主动跟春梅离婚,会被骂得体无完肤,渣上加渣。
再说了,爸妈是什么脾气,什么秉性,他比谁都清楚。
一般人可受不了他们的絮叨和磋磨,也就春梅能忍受吧。
一旦离了婚,二老无人照顾,就得卷着行李卷从乡下来投奔他。
想想就烦。
“昨晚去哪了?”
见柳小川摔门走进来,柳一鸣冷着脸质问他,“今天没去上班吗?”
“爸,我被张厂长开除了,都怪柳兴发。”
柳小川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抓起一把花生米,边吃边说,“柳兴发一大早就跑到我们单位,把家里的事情都告诉张厂长了,张厂长一怒之下就把我开除了。”
“什么?”柳一鸣坐直身子,后背的疼痛让他‘嘶’了一声,“兴发哪能这么干呢?”
肯定是春梅撺掇兴发去闹的。
这死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柳小川摊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开除就开除呗,反正我也不想在罐头厂干了。爸,回头你再给我找一个轻快点的工作,我看那棉纺厂就不错,满车间都是女工,嘿嘿!”
他都18岁了,做梦都想找个对象。
柳一鸣听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工作那么好安排呢,张嘴就来。也不看看咱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尚且都自身难保了,哪有时间和精力给你安排工作?”
如果被革除军职,离开部队,他何去何从还未可知呢。
柳小川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你还是不是我爸啊,我失业在家,变成街溜子,你这当爸的脸上很光彩是吗?”
柳一鸣:“”
沉吟片刻,柳一鸣缓缓说道:“我不是你爸,你爸早在十四年前就被车撞死了,按理说你得管我叫大伯才对。”
“真有意思。”柳小川幽幽冷笑,“我年少无知那会儿,是谁抱着我,让我主动喊你爸爸的?既然你是我大伯,那你跟我妈在一起睡了十几年算怎么回事?耍流氓吗?”
“现在我大伯母找到军区、把你干的那些破事都捅咕出来,你又想跟我们撇清关系,你想得美!”
“柳一鸣,你给我听好了,我妈十几年的青春不能白白给你,你占尽了便宜,尝到所有甜头后就想把我们一脚踹开,你做梦去吧!”
大伯母说得没错,柳一鸣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当初妈怎么会跟他上床呢。
天底下没有好男人了是吧。
柳一鸣心乱如麻,见小川情绪特别激动,赶紧拽了他一下,“你小点声嚷嚷,爸不是不给你安排工作,只是目前处在敏感时期,爸手里的资源调动不起来。等风头过去后,爸再给你找个好单位行不行?”
稍稍一对比,他才发现老大兴发不知比小川强多少倍。
果然亲生的跟半路领进门的不一样,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人家兴发单独拎出去,在外面能挣钱养活自己。
手脚勤快,肯吃苦,不乱花钱。
小川能吗?
到最后不是还得靠他来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