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陈奶娘的声音清冷的响起:“你说得对,那样好的宁家,需要一个公道。只是,这条路太难了,我总不能让我的香妮儿一个人走。”
谢冰宁安抚的拍了拍陈奶娘的手背:“奶娘放心,我不是一个人,小恒儿他已经认出我了。”
“那个孩子?”陈奶娘眼前一亮:“那是个好孩子,性子沉稳,功夫也俊,有他能帮你,我很放心,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可莫要心急,切记保护好自己。”
谢冰宁轻轻点头:“奶娘放心,我会的,只是小恒儿毕竟是男子,后宫之事怕没有那么了解,很多事还是得奶娘帮我留意。”
说出这句话,谢冰宁用了很大的勇气。
她其实并不想把奶娘扯进来,可奶娘是那种为了她,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的性子,如果自己不让她帮忙,那奶娘恐怕会伤心的夜夜难眠,再加上朝阳的事也的确有些摸不着头脑,才艰难的对奶娘提出了请求。
陈奶娘猛的停下脚步,借着昏暗的光线下,抬头仔细看着女主的脸:“你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那我势必会为你办好此事。其实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守着你的凤仪宫,但很多事并非毫不关心,现在的后宫,已经不是你当年的后宫,袁归雁也不再是曾经的袁归雁,你要小心。”
谢冰宁轻轻点头:“奶娘,我知道。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这宫里,现在除了袁归雁和秦飞绿,还有谁可能会把我的朝阳当成出头鸟,想挑唆她和袁归雁的关系,从中获得好处?”
这话问的直接,陈奶娘也有些出神,半响,她摇了摇头:“这宫里想要争宠的女人很多,可能和袁归雁有一争之力的却并不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就是凤仪门,她的凤仪宫,只有几步之遥。
为了不打扰爱妻,宇文钦曾有令,任何人无敕不可擅闯凤仪门,所以谢冰宁送陈奶娘也只能送到门外。
时间有限,谢冰宁长话短说的讲了今日朝阳公主听到的话,陈奶娘又陷入了沉默。
“此事你不方便问,我有几个老姐妹还在各宫当差,且等我去问问,再让小恒儿那孩子给你传消息。”
“小恒儿他经常来凤仪宫?”这是谢冰宁没想到的。
陈奶娘点了点头:“那孩子念你的恩,你去的时候,他哭得不成样子,恨不得当时就随你去了,还是璂儿扯住他的袖子,他才没撞死在你的棺椁上。你走后,他每月初一十五的早晨就会到凤仪门的门口看你,我遇到他并不难。”
听着自己死后萧恒的表现,谢冰宁心里升起一丝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心酸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陈奶娘拍了拍谢冰宁的胳膊:“我先回去了。”然后扬声道:“多谢谢掌籍送老身回来,这灯笼就给谢掌籍拿着吧,光队也能为你照照亮。”
谢冰宁轻轻点了点头,奶娘便松开了谢冰宁的手,那佝偻的影子一步步走向凤仪门,最后消失不见。
谢冰宁也转过身,踏上了归程。
夜色更深,白日里那些巍峨的宫殿、层叠宫墙都在在无边的黑暗中褪去了白日的堂皇,只留下庞大而沉默的轮廓,就好像一头头啖髓食骨的凶兽。
而手里的那盏灯火,微弱而坚定的撕开黑夜,为谢冰宁照亮脚下的路,以及前进的方向。
明明北风依然呼啸,可谢冰宁却觉得,今年的冬天,应该不会那么寒冷。
而她,也有勇气面对以后遇到的每一个人。
可就在第二天,她就遇到了一个最想看到,却也最不敢面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