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宁并没有急着回答,她拿出帕子,替朝阳擦去手上沾的梅树的汁液。
朝阳的手更像宇文钦,手指白皙纤长,只是沾染了褐色的污渍,看上去有些让人触目惊心的疼。
等擦干净了朝阳的手,谢冰宁随手把脏污的帕子丢弃在花丛里,才对她说道:“你现在该做的,应该是去找圣人,把你听到的遇到的一切,都告诉她。”
“告诉父皇?”朝阳公主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煞是可爱。
谢冰宁忍不住又摸了摸朝阳公主的发顶,这次朝阳公主没有躲开。
“你是父皇的女儿,现在有人说起你母亲的死因,又提起了养大你的静妃娘娘,和宫里位份最高的贵妃娘娘,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自然应该去问你的父皇。”
朝阳公主没说话,低着头看着被谢冰宁擦得一干二净的手指。
谢冰宁也不急,她的女儿已经成长了不少,更多的道理,需要她自己想明白。
“可,如果我去找了父皇,会不会牵连周嬷嬷和娇杏她们?”朝阳公主想了一会儿,抬头问谢冰宁。
这孩子,果然和曾经的她一样心软,可然后呢
谢冰宁压下心里的冷笑:“你公主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被周嬷嬷她们撺掇的和秦贵妃对上,惹了圣人生气,或者被朝臣弹劾坏了名声,你又该怎么办?她们这样算计你的时候,可曾为你着想?”
朝阳公主又不说话了,半晌她又轻声说道:“可周嬷嬷毕竟伺候我这么多年,娇杏又是”
“对,她们一个跟了你很多年,有照顾你长大的情谊,另一个更是静娘娘的侄女,和你自小交好,可正因为这样,她们如今算计你,就更不可原谅。”
“朝阳,你记住,善良和怜悯,只能给值得的人。”
看着谢冰宁沉静的目光,朝阳公主愣了一瞬,又低下了头,嫩葱一般的指尖轻轻的抠着粉嫩的指甲。
谢冰宁忍不住打了一下她的手:“别抠了,再抠指甲就不好看了。”
朝阳公主乖巧的把手放好才反应过来,嗔怪的看了谢冰宁一眼:“管东管西的,真像个阿娘。”
谢冰宁叹口气,别开眼。
而陷入自己小小困扰内的朝阳公主,也丝毫没有发现谢冰宁情绪的异样。
又过了一会儿,朝阳公主才整整裙子站了起来:“阿宁,你说得对,这样大的事,又过了十五年,不是我一个公主能查到的,无论是谁,当着我说那些话,都是想撺掇着我去做些失了分寸的事,我是绝不能让她们如愿的,我应该告诉父皇,让他去处理、”
“记得,去的时候不要告状,只说你最近听起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谢冰宁忍不住提醒她。
“我省得。”朝阳公主对着谢冰宁一笑:“怎么和父皇撒娇,我最擅长了。”
说完这话,朝阳公主就拉起谢冰宁的手:“我们也出来许久了,沈琴她们也该担心了,我便先回去了。父皇最爱重母后,明日我和大哥哥他们去奉先殿,父皇一定会同行,到时我就同父皇说这件事。”
谢冰宁点点头,朝阳这时机选的也好,宇文钦刚刚祭拜完,还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深情里,对先皇后的怀念之情正在峰顶,又听了朝阳这些话,势必不会怪她,那有些人,怕是就要倒霉了。
只是,谢冰宁也未想通是什么人要安排的宫人,让朝阳听到是袁归雁害了她母亲的话。
这个人肯定不会是袁归雁,因为她十分谨慎,同样的伎俩绝对不会使第二次。
秦飞绿不屑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而这样有理有据的话,也绝对不可能是太后那个没见识的老妇能想出来的。
背后,应该还有高手在算计着她的朝阳,或者是,在借着朝阳的手,实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