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华提着药箱,静静站在院中,抬头看着谢冰宁卧房的方向,不知再想什么。
“阿耶。”谢冰宁走了过去。
谢君华这才回过神来,对她笑着点头,叫了一声三娘。
谢冰宁快步走到东厢,打开门迎谢君华进去,谢君华跟着进了门,把门向外推开了一点,让外面的人能看清里面的情况,才坐下接过谢冰宁递上的温水。
“这样冷的天,阿耶怎么这时候过来?”谢冰宁把炉火捅燃,净了手才坐在谢君华对面。
谢君华喝了口水,才答道:“今日我当值,刚刚去给李行看了身上的伤,本也就无事了,结果又被圣人传了去了趟甘露殿,说是太后有些头晕,也就耽搁到了现在。”
顿了顿,谢君华又道:“我有些不放心你,就趁着还没下钥过来看看。”
“孩儿无事,让阿耶担心了。”谢冰宁心柔软了一下,这一世,还是有亲人关心她的。
谢君华笑了:“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三娘是个聪慧的好孩子,是阿耶自己不放心。”
谢冰宁敛眉,现在这个父亲仍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了,而她的身体里,住了个从地府而来,带着仇恨的幽魂。
“甘露殿那边”谢冰宁迟疑的开口。
“无事,就是太后斥责了静妃几句,又心疼六皇子,有些气滞气逆罢了,已然无事了。”许是怕谢冰宁担心,谢君华又补充道:“此事归根结底是天子家事,圣人并未发怒,也不会牵连你我。”
这和谢冰宁料想的结果并无差别,她原来只是料想袁归雁让来喜叫来太子斥责,势必会口不择言说六皇子的不是,而六皇子顽劣的性子也定会报复袁归雁,挑起太后和袁归雁的矛盾。
只是不想六皇子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太后和袁归雁更早的对上了,以太后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狠狠磋磨袁归雁,后面就看袁归雁和太后怎么过招了。
“我也只是担心你,才顺路开看看,如今见你一切都好,我也便放心了。”谢君华站起来,打开药箱,又拿出几个瓷瓶放在桌上:“如今天寒,我为你和沈伴读配了些暖身子的药丸,你有空拿给她一瓶。”
谢冰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孩儿知道了。”
谢家人良善,一无所知的谢君华到现在还想着那个害死她女儿的凶手。
谢冰宁送谢君华出门,谢君华忽然又想起什么:“如今你做了皇子师,腊月初八前后怕是无法按时出宫了,你也别急,阿耶会再想想办法,定不会把你留在这吃人的地方,如今家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一切都是按你喜欢的样子来的,下月旬休,你便可以告假回家,你阿娘很想你。”
说完这些话,谢君华就提着箱子慢慢消失在门外,那背影格外消瘦。
晚上,宫里刮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风,而第二天,竟然是个出奇晴朗的好天气。
关于袁归雁的消息,也陆陆续续的传了进来。
昨天晚上,就有人趁着夜色往宁福宫院里扔石子,还砸到了一个宫人。
今天一早,宁福宫门口还被人摆了几只扭断了脖子的麻雀。
袁归雁身边的来喜当时就吓病了,袁归雁去找宇文钦哭诉,具体谁干的并不难查,六皇子很快就被揪了出来,果然又被宇文钦一顿训斥,据说这次打的是手心。
接着太后就病了,还指名让袁归雁去侍疾。
明为侍疾,实为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