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谢冰宁心中毫不意外,但神色却透出几分诧异。
太子苦笑:“是我僭越了,谢夫子权当没听到就好。”
谢冰宁笑笑:“臣的母亲,也是出身岐黄世家,可外祖并未教授母亲行医之道,只当普通闺秀严格教导,母亲性子温柔娴静,对我和哥哥姐姐们百般呵护,曾说不求我们大富大贵,只希望我们平安快乐,二哥哥不喜医术,反而喜欢做一些木匠手工,阿耶恨铁不成钢,多次责打二哥哥也都被母亲拦下,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二哥哥虽然不喜学医,但有一双巧手,读书也不错,即使不能在工部谋个差事,也完全可以靠手艺养活妻儿,阿耶才渐渐算了。”
“臣家虽是陈郡谢氏旁支,但和主家也没断了来往,臣的堂叔在工部匠作监任职,已经举荐二哥哥做了左校署令,也算是有了前程。”
太子眼里露出神往之色:“谢夫子的母亲真是个好母亲,让人羡慕。”
谢冰宁仿佛察觉到失言般,又继续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臣等出身寒微,爷娘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为我们打算,圣人富有天下,自然不会和臣父母一样,只求孩儿温饱无忧。爱之深责之切,太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又苦笑了下:“我明白了,谢谢谢夫子。”
谢冰宁又行了个礼,正准备离去,忽然身后蹿出一人,正是刚刚跑开的六皇子。
六皇子腰里别了个粗糙的弹弓,手里还拿着一只折断脖子的鸟儿,浑身上下就好像刚从泥里打滚出来的一样。他阴测测的盯着太子和谢冰宁:“你们果然有奸情!”
谢冰宁还好,太子却是从未听过这般粗野的话一般,整张脸都红了,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六,六皇帝何出此言呢?”
谢冰宁拦了太子一下:“臣先告退,太子如还有不懂,自可以再找臣探讨。”说完也不理六皇子,扭头要走。
“本皇子和你说话呢!”六皇子沉不住气跑上来想要拉扯谢冰宁,可小黑手还没碰到谢冰宁,就只觉脚下一酸,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太子,臣再教你一件事,身在高位,你会听到各种声音,但并不是所有声音都需要理会,你要有选择性的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回应,什么无须回应。很多事,很多话,大可以如清风过耳。”谢冰宁不动声色的把手指收进袖口,侧脸叮嘱太子。
太子愣了下,行礼:“谨受教。”
谢冰宁头也不回的离开,只有六皇子在身后大叫大骂。
可已经没有人理会他。
对于这种天生就坏得流脓的孩子,无视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回到剑室,也正好到了下课的时辰,一进门,七皇子朝着谢冰宁扑了过来,谢冰宁怕他摔倒,赶紧就把他抱了起来,拿出帕子替他着头上的汗:“外面冷,擦干了汗再出去。”
七皇子笑吟吟的把头靠在谢冰宁的怀里:“谢姐姐第二好,我最爱谢姐姐了。”
“为什么不是第一好?”谢冰宁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因为林娘娘第一好!谢姐姐第二好,长康姑姑第三好,我只和你们好。”
这才是正常的小孩子,他们也会闹别扭,也会哭闹,但是你对他好,他也会同样的对你好。
皇子的课业都是很多的,下午武课结束后,伴读可以自行回家,可皇子们吃完晚饭还要继续温书,这样的强度别说七皇子这样的小孩子,就连谢冰宁这个大人都有些吃不消。
吃晚饭的时候,七皇子已经有些打盹,谢冰宁给七皇子弄了些蛋羹让他吃着,趁服侍的下人不注意,凑到他耳边偷偷说:“你先吃点东西,吃完你就小睡一下,我们晚一刻钟再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