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宁假装没看到。
她远远跟着太子,好像根本没发现身后还有个“小尾巴”。
太子绕到东宫外的花园才停下来,谢冰宁果然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袁归雁。
谢冰宁找了个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借着树丛隐蔽身形,身后的小尾巴也悄悄的靠近了,可看到袁归雁,也停了下来。
袁归雁一脸的愠色,等太子行了礼,迟迟没有开口,直到见太子额头上有了汗水,才哼了一声:“今天你又失了分寸了。”
“母妃,孩儿知错。”太子几乎是马上就接了认错的话,熟练的让人心疼。
“六皇子被太后宠的无法无天,早就废了,你又何必多嘴劝那老妇?”袁归雁冷声问他。
太子迟疑了一下:“孩儿”
“难道”袁归雁冷声开口:“难道你是看那谢氏貌美,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没,没有。”太子否认:“孩儿只是觉得圣人言‘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太后本不该责罚谢夫子,想为父皇分忧。”
袁归雁疾言厉色:“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要管,闲事不要管!无论太后处置不处置姓谢的,都和你没关系!这宫里容不下烂好心!”
太子低着头,不说话。
“还有,你忘了那谢氏是怎么巧舌如簧,为难你母妃我,害我被你父皇责备的么?”袁归雁挥了下手,几乎要打在太子脸上:“你是我儿子,我唯一的指望,能不能为我争争气?”
太子哆嗦了一下,头低的更低了:“母妃,孩儿记得了。”
“你看看你这幅不成器的样子,一点男子气概也无!”袁归雁最看不上太子唯唯诺诺的模样,用带着长长护甲的指尖用力戳着太子的额头,仿佛真要戳出个窟窿来。
“有管这闲事的功夫,你就好好读书习武,让你父皇觉得你可堪大任!”
“母妃为了你,殚精竭虑,每一件事都为你筹谋,你可不能让我失望,知道不不知道!”
太子轻声解释:“孩儿知道,孩儿每日都认真读书,晚上也都温习到交了子时才睡下,没有偷懒。”
“那你还有空去管太后身边小废物的闲事?”袁归雁又戳了戳太子的额头,太子的额头已经红了一块。
“还有,昨日你伴读韦澈请你休沐去他家宴饮,你为什么拒绝?”袁归雁又想起一事,语气责难。
太子抬头偷偷看了袁归雁一眼,低声说:“母妃前几日刚教导我,说要勤读书,不要只想着玩乐”
“糊涂!”袁归雁怒喝一声,然后才又压低声音继续道:“你也不动脑子想想!韦家是什么人家?那是从前朝开始就封侯拜相的世家清贵!大周三成的学子可都是韦家门生!韦澈可是韦家嫡次子,前途无量。他是找你玩乐么?那是带你进他们清贵的圈子!还有,韦澈的妹妹今年及笄了,韦家正在给她相看夫家,要是你能娶韦家女,那韦家定会倾尽权利助你,你何愁太子之位不稳?”
“你动脑子想想,我为什么费力讨好圣人,让他给你安排的伴读也都出自五姓七望长房嫡支?还不是为了你?你能不能为我争口气?别一门心思的只管着学习,死读书有什么用?“
太子又是一阵道歉。
袁归雁出身不高,一心想让太子争气的心情谢冰宁理解,可这劈头盖脸的指责和前后矛盾的要求谢冰宁都听不下去了。
不过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谢冰宁蹑手蹑脚的后退几步回头离开,就恰好看到手里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已经走到谢冰宁身后的六皇子,六皇子呆了一下,扭头跑远了。
谢冰宁心思一动,有些孩子坏是坏在骨头里的,这样的孩子没办法教也不可能教好。
谢冰宁的心里竟然升起一丝久违的杀意,但她很快就克制了下去。
她慢慢往回走,路过文华殿的时候,却看到太子正站在文华殿门外,对着文华殿的大门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背影格外悲凉寂寥。
许是感受到有人看他,太子回头,额头上还带着未消去的红痕。
见是谢冰宁,太子愣了一下,才对着她执弟子礼:“谢夫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