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宁听到了公主的呼唤。
但她却做不出任何回应。
她又看到了昨晚的梦境。
不过这次,她伏在母亲膝上,看着父亲的驾车的背影,远处还有个模糊的骑马的影子,即使看不清,她却确信,那个人就是她的长兄。
迷茫中,她好像要跟着父母一起去什么地方。
可印象里,父亲一直镇守北疆,不曾有片刻懈怠,更是从未带她和母亲出游过。
“阿娘。”
谢冰宁抬起头,看着母亲。
母亲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三郎,你也送够了,就下车吧。”母亲忽然说,声音好像隔着一层迷雾,听不大清。
就连宇文钦都不知道,“三郎”是她的乳名。
她上面有两个哥哥,她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儿。
她记事后,就不肯和其他姐妹们一样,按照排行被叫做大娘,哭闹着非要跟着哥哥们排在一起,叫三郎。
家里人也宠着她,一直叫她宁家三郎,直到——宇文钦来北境巡视。
“母亲,为什么?”她听到自己问道。
母亲看着远方兄长的背影:“我们要走了,不然赶不上你大哥了。”
谢冰宁愣住。
她想问什么,忽然被飓风裹挟着,飞到了空中。
巨大的力道将她撕扯,她对着马车伸出手,却只能看着马车越跑越远。
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将她笼罩。
她总觉得,亲人就这样远去,远到她再也见不到他们的容颜,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耳边似乎有一群人在喊她的名字。
“阿宁。”
“阿宁。”
一声一声,焦急而殷切的。
带着哭腔的。
但都不是宇文钦的声音。
她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朝阳公主哭红的双眼。
谢冰宁吸了口气,还好那只是个梦,她还有女儿,还有璂儿,还有整个宁家。
她看了看左右,发现自己已经被挪到了廊桥的美人靠上,她的衣领被微微松开了一点,头还是有些晕,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嘴里有股淡淡的药香,应该是有人给她喂了药。
“阿宁,你吓坏我了。”见谢冰宁醒来,朝阳公主先是一喜,接着就趴在谢冰宁的身上大哭起来。
胸口被压的无法呼吸,朝阳的哭声更是刺得她耳朵发疼。
“好了好了,公主再这样压着我,我恐怕就要再昏一回了。”谢冰宁爱抚的拍了拍朝阳公主的后背,笑着打趣。
“哦,对,对不起。”朝阳公主赶紧从谢冰宁身上爬起来,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看起来像只小花猫。
活着的感觉,真好。
谢冰宁忍不住笑出声,示意沈琴替公主擦脸,朝阳公主却把沈琴推开,对着谢冰宁哭诉:“你,你刚才吓坏我了,你忽然和我说那些奇怪的话,是不是知道自己不行了?你不能这样吓我!”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谢冰宁抬起手,拉起女儿的手,轻轻晃了晃。
“还说没事,你刚刚脸白的像纸一样,整个人就那么从石凳上跌下去了。我,我”朝阳公主说着,就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女儿还是太过娇养,一点小事就哭成这样。
“我怎么到了这里?”朝阳和沈琴两个小丫头,怕是没力气把她从凉亭挪到廊桥这边。
朝阳依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