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天真的女儿,谢冰宁又叹了口气,可还是少不得要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公主应该也知道,这份典籍的职位是圣人补偿给臣的。”
朝阳公主懵懂的点了点头。
谢冰宁继续道:“那公主想来也能明白,人们见到臣,就会想起公主任性妄为,随意替换伴读,不顾谢家女死活的过去,臣在宫里一天,这样的流言就不会被淡忘,所以圣人是不会允许臣长久在宫里的。”
“所以所以你要出宫去?”朝阳公主轻声问道。
谢冰宁点了点头:“马上就要入冬,不便挪动,但最晚明年二月,臣的阿耶就会请旨让臣出宫婚配,圣人也必定会允准。”
“在这种情况下,臣为何要针对娇杏,肖想伴读之位呢?”谢冰宁直视着朝阳公主的眼睛,平静的问她。
朝阳公主果然又低下了头,纤指缠住诃子,一圈一圈的在指肚上绕紧:“万一,万一你想报复娇杏呢”
谢冰宁只觉太阳穴上有跟筋一跳一跳的疼:“她又没得罪我,我为什么要报复她,报复她又有什么好处?”
“她抢了你伴读的位子,你生气?”朝阳公主说到后面,也没了底气。
“公主,在这宫里,因为生气而报复,是最蠢,也是最无用的行为,而且”谢冰宁忽然弯下腰,提高了声音:“让我失去伴读之位的,不是公主你么?”
朝阳公主吓了一跳,险些从石凳上跌下来,沈琴赶紧扶住了她。
谢冰宁直起身子,可能是起猛了,竟然觉得有些头晕:“公主害怕了?”
“才,才没有。”朝阳公主低着头,轻轻抚了抚胸口。
“公主,臣对公主并无怨怼之心,更不是想吓唬公主,只是想提醒公主,很多时候,无论听别人说了什么,都要自己好好想一想,这个人说的对不对,和公主说这番话有什么目的。“
“想一想么。”朝阳公主若有所思:“那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目的?”
谢冰宁只觉眩晕敢更加明显,顾不得礼仪,她赶紧扶着桌子坐下:“臣伺候公主一场,只是希望公主能好罢了。不过,臣的这个解释,公主也不要尽信,需要自己想想,臣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公主说这番话。”
朝阳公主的头彻底低下了。
沈琴提醒的没错,她确实是听了静妃关于“谢冰宁是为了能回来继续做伴读才惩罚娇杏,还给她讲道理博得她好感”的言论杀过来的。
可现在却觉得,谢冰宁说的,似乎更有道理。
那静妃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她说的那番话呢?
“有些事,公主即使现在想不通,也不要急,回去慢慢想,慢慢看,时间会教给公主,看清身边的每一个人。”看着公主纠结的表情,谢冰宁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时间也会给她宁稼穑一个答案。
朝阳公主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谢冰宁的头更晕了,她终于意识到,这头晕怕不是刚刚动作太急,而是那毒又发作了。
她明明已经替换了屋里的被褥,衣裳也特意吹了一夜风才穿上身,为什么今日的头晕比昨天还厉害,甚至眼前已经有些发黑。
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现在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死后的南柯一梦,而她很快就会再次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