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在自己房间吃的,送饭的又是小满。
女官们不像主子们一样可以午睡,当然也不像主子一样有夜生活,一般早早就睡下了。
谢冰宁也是一样。
她早早洗漱了躺下,明明很累,却怎么也不能入睡。
今天才是第二天,她就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璂儿的现状,女儿的样子,还有,她竟然见到了萧恒。
那个喜欢扯着她衣角咧着嘴哭的小孩,竟然也长成了英武的少年。
有他在,谢冰宁确信,璂儿必定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颓废。
那宁家到底怎么样了?
谢冰宁叹了口气,心又被揪了起来。
可惜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休沐出宫的时候,可以问到些什么。
想到出宫,谢冰宁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虽然她这些年在公主身边很少归家,可她的爷娘,真的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么?
她该怎么在另一对父母面前去扮演一个女儿?
左右睡不着,她干脆披衣坐起,翻出谢冰宁的箱笼,从里面找了本书,借着烛火翻看。
那是一本游记,书的作者有钱有闲,无心功名,竟然去了不少地方,写的地方景色和风土人情也颇为有趣,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入了迷。
忽然后窗外传来有轻微的响动,她刚刚看过去,就见一个身影从窗外闪了进来。
谢冰宁下意识的伸手向腰间摸去,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她已经不是宁稼穑了,没有一身功夫,更没有随身佩戴,就算新婚之夜也未曾摘下的软剑。
她只能紧绷着身体,警觉的看着那个人。
待看清来人的脸后,才松了口气。
来人是李行,李行一身黑衣,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只觉他的腰肢不似白日里那样恭顺的弯着,反而有几分习武之人才有的干练。
“还好你没睡,我看到你窗户上的影子,就进来了。”
谢冰宁不敢说话,更不敢直视李行的眼睛,生怕露出破绽。
他竟然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他来这里又是想做什么?
难道他以前就和谢冰宁私下有往来?
谢冰宁的心提了起来,放下书,没有说一个字。
李行没有看出谢冰宁的紧张,他直接在桌前坐下:“我对崇文馆不大熟,不然昨日就来找你了。”
说着,李行看了看周遭,才道:“你这里倒是收拾的不错,比在公主院好多了,听说你今日去了大安宫?”
谢冰宁有些摸不清状况,只轻声应了一声。
“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以后能推给别人还是别去了。”
谢冰宁不敢开口问李行过来做什么,只好又应了一声。
好在李行也没卖关子,直接就道出了来意。
“你别怕,我只是过来给你号号脉。”
谢冰宁先是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奇怪。他这样半夜的过来,就是为了号脉?
不过李行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再回想起昨日李行说自己医术白学了的表情,谢冰宁也觉得事有蹊跷,干脆调暗了烛火,又拉好围帘,才示意李行过来。
李行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停了些许才过来拉起了谢冰宁的手腕,这次他没有搭手帕,就直接按了上去。
他的手干燥温暖,指肚上竟然也有薄茧,这个部位的茧子,谢冰宁只在三种人身上见过,弓箭手,经常攀爬山壁的斥候,以及行暗杀之事的死士。
谢冰宁抬头打量着李行,李行脸上是他父亲给自己号脉时一般无二的沉静表情。
他抬起手,让谢冰宁换了只手,才叹了口气。
“你自己摸摸看,是什么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