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枚精准投下的炸弹,瞬间把姜怡炸得魂飞魄散。
“针?”姜怡失声重复,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那副精心维持的温柔假面都裂开了缝,“沈迪姐,你、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抢回那只熊,动作急切得近乎失态。
纪辰渊的目光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他不是傻子,姜怡这过于激烈的反应,几乎等于不打自招。他放下平板,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拿过来。”他声音沉冷,是对沈迪说的,目光却锁死在姜怡脸上。
沈迪从善如流,甚至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悠闲,把那只玩具熊递了过去。
纪辰渊修长的手指仔细地在熊背后摸索。客厅里静得可怕,只剩下姜怡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纪伊萱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我是无辜宝宝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偷偷对沈迪比了个“V”。
很快,纪辰渊的动作停住了。他指尖用力,从玩具熊背后缝合线的细微缝隙里,真的捻出了一根极细、极短的透明鱼线!一头甚至用胶粘了个米粒大的硬物,摸上去确实像针尖一样扎手!
这手段算不上多么高明,甚至有些拙劣,但用在对付一个三岁孩子上,其心可诛!
“辰渊哥,这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姜怡彻底慌了,眼泪说掉就掉,演技比刚才真实了十倍不止,“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对,一定是!沈迪姐,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要用这种方式来污蔑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试图把火引到沈迪身上。
若是原主,此刻恐怕已经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正好坐实了“陷害”和“嫉恨”的罪名。
但现在的沈迪,只是挑了挑眉,甚至懒得去看姜怡的表演,反而把视线投向纪辰渊,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仿佛在说:“看,我就说吧。”
纪辰渊捏着那根鱼线,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能冻死人。他没看哭哭啼啼的姜怡,反而看向被沈迪抱在怀里的纪伊萱,声音放缓了些许,但依旧带着惯有的冷感:“萱萱,刚才姜姨姨给你熊的时候,有弄疼你吗?”
纪伊萱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奶音又亮又脆:“没有哦爸比!萱萱反应快吧?抱住姨姨手手了哦!姨姨指甲亮晶晶,但是没有掐到我!”她顿了顿,又“天真无邪”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姨姨刚才递熊熊的时候,手指头在熊熊背后抠呀抠的,好像在玩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杀人诛心!
姜怡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纪辰渊的脸色已经黑沉如水。他不需要更多证据了。一个孩子的证言,加上这确凿的“凶器”,以及姜怡漏洞百出的反应和甩锅,事实再清楚不过。
他把那根鱼线扔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姜怡心上。
“姜怡,”他开口,声音里没了丝毫温度,只有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和决断,“看来是我以前太纵容你了,让你忘了什么是分寸。”
“辰渊哥,我……”姜怡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寿宴的事情,不必你再操心。”纪辰渊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现在,拿着你的东西,出去。”
直接逐客!
姜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显得格外滑稽。她怎么都没想到,纪辰渊会为了这点“小事”,为了沈迪和那个小孽种,如此不留情面地对她!
她死死咬住下唇,看向沈迪的眼神充满了怨毒,最终却什么也不敢再说,抓起自己的包,踉跄着冲出了客厅。
一场风波,看似以沈迪母女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客厅里重新恢复安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沉寂。
沈迪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和宝贝闺女点了个赞,配合完美!首杀达成!
她正琢磨着是功成身退带娃上楼,还是趁机刷点好感,就听到纪辰渊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沈迪心里咯噔一下。哦豁,兴师问罪虽迟但到。
她抬起头,对上纪辰渊探究的目光,脑子飞速运转,脸上努力做出恰到好处的后怕和一点小得意:“意外啊,怎么不意外?我就是运气好,刚好摸到了那根线而已。也可能是当妈了,对孩子的事情比较敏感吧。”
她一边说,一边暗中掐了纪伊萱一下。
纪伊萱立刻心领神会,戏精再次上身,小脸一垮,委委屈屈地抱住沈迪的脖子,把小脸埋进去,带着哭腔小声说:“妈咪……怕怕……姜姨姨坏坏……”
沈迪立刻配合地轻拍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慰:“不怕不怕,妈咪在呢,坏阿姨被爸爸赶跑了。”
母女俩抱在一起,俨然一副受惊后互相安慰的可怜模样。
纪辰渊看着这一幕,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疑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
眼前的沈迪,和他认知中的那个蠢钝、张扬、只会撒泼惹祸的女人,似乎……不太一样了。
变得狡猾了,也……更顺眼了那么一点点。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话题跳转得让沈迪猝不及防:“老爷子寿宴,你准备送什么?”
沈迪一愣。这话题转得是不是太生硬了?而且,原主那种脑子,像是会精心准备寿礼的人吗?不把寿宴搅黄就不错了吧?
她谨慎地回答:“还没想好……老公你有什么建议吗?”
纪辰渊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上次拍卖会,你不是看中了那幅顾老的《松鹤延年》?”
沈迪:“???”
有这回事?原主还懂画??
她完全没这段记忆!坑爹啊!
就在她懵逼之际,怀里的纪伊萱突然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急速加密传讯:“卧槽!他OS:‘果然忘了。就知道她是附庸风雅,装不过三秒。’……但是!他又想‘罢了,寿礼我会让人备好双份,一份记在她名下。’啊啊啊!迪迪!他居然开始帮你擦屁股了!虽然态度还是很狗但这是巨大进步啊!”
沈迪心中巨震,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能顺着他的话含糊道:“哦……那幅啊……我再考虑考虑……”
纪辰渊似乎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只最后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带着点“果然如此”的意味,转身朝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以后姜怡再来,不必让她进门。”
说完,径直离开。
沈迪抱着纪伊萱,僵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荡着纪辰渊最后那句话和闺蜜的实时转播。
不是吧阿Sir?
这就……开始护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