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彻风云》第八章:荒岛绝境
不知在海里漂了多久,凌昭只觉得四肢像灌了铅,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反复拉扯。咸涩的海水呛得她喉咙生疼,冰冷的浪涛一次次将她淹没,又一次次托起来,像在玩弄垂死的猎物。
恍惚中,她感觉到有只手始终紧紧攥着她,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量。那是沈彻的手,即使在昏迷边缘,他也没松开。这念头像根细针,刺破了混沌的意识,让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漆黑的夜,只有远处偶尔闪过几道惨白的闪电,照亮翻涌的海浪。沈彻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半边身子都浸在水里,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
“沈彻!沈彻!”凌昭慌了,用尽全身力气摇晃他,指尖触到他后背的伤口——那里的血混着海水,黏腻而温热,显然是又裂开了。
“别……吵……”沈彻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手却攥得更紧了。
凌昭的心稍稍放下,却更急了。他失血过多,再泡在海水里,就算不被淹死也会没命。她环顾四周,借着闪电的光,隐约看到远处有片模糊的黑影,像是……陆地?
“沈彻,看到了吗?是岛!我们有救了!”凌昭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知是激动还是后怕。
她拼尽全力,拖着沈彻往那片黑影游去。海浪像故意刁难,一次次把他们往后推,她的手臂划得生疼,嘴里全是血腥味,却不敢停下。沈彻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她身上,她只能咬着牙,心里一遍遍念着:再坚持一下,就一下……
不知游了多久,脚尖突然触到了坚硬的沙滩。
到了!
凌昭再也支撑不住,拖着沈彻瘫倒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海浪拍打着脚踝,带着微凉的触感,此刻却像最温暖的慰藉。
她转头看沈彻,他依旧昏迷着,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凌昭赶紧爬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很微弱。
“你不准死!”凌昭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发颤,“你还欠我半卷秘卷呢,想赖账不成?”
她挣扎着站起来,环顾四周。这是座荒岛,岸边长满了茂密的灌木,远处是黑漆漆的山林,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野兽在咆哮。
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沈彻的伤口,生火取暖。
凌昭咬着牙,半拖半抱地把沈彻往树林里挪。他比看起来重得多,没走几步,她就累得满头大汗,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可看着沈彻毫无生气的脸,她又咬着牙继续走。
终于,在树林边缘找到了一个山洞,洞口不大,刚好能容纳两个人,里面干燥干净,像是以前有人住过。凌昭把沈彻拖进山洞,靠在石壁上,自己则瘫坐在地上,累得连手指都动不了。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体力稍稍恢复,凌昭立刻起身去找柴火。她在附近捡了些枯枝败叶,又找到两块燧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生起了一小堆火。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洞里的黑暗和寒意,也照亮了沈彻苍白的脸。凌昭凑近看他,发现他的嘴唇开始发紫,额头滚烫——是高烧又加重了。
她心里一紧,赶紧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后背的箭伤果然裂开了,伤口周围红肿发炎,还沾着泥沙,看起来触目惊心。
“忍忍,很快就好。”凌昭轻声说,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她撕下自己的衣角,蘸着从海边打来的淡水,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沈彻疼得皱紧了眉头,发出微弱的呻吟,却始终没醒。
清洗干净后,她从怀里掏出仅剩的一点金疮药——这是她一直贴身带着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她把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靠在石壁上,看着跳动的火焰发呆。洞里很安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沈彻微弱的呼吸声。凌昭看着沈彻沉睡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从雨夜相遇开始,就像一道意外闯入她生命的光。他玩世不恭,心思深沉,却总在最危险的时候护着她。她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是感激?是依赖?还是……喜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清晨,凌昭被鸟叫声吵醒。阳光透过洞口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转头看沈彻,他还在睡,脸色却好看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些。
凌昭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出山洞。外面阳光明媚,海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与昨夜的狂风暴雨判若两个世界。她沿着海边走,想找些能吃的东西,却发现沙滩上除了贝壳,什么都没有。
山林里倒有不少野果,红彤彤的,看着很诱人。凌昭不敢乱吃,只摘了些认识的野莓,又捡了些枯枝,抱回山洞。
回到山洞时,沈彻已经醒了,正靠在石壁上,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洞口。
“你醒了?”凌昭心里一喜,把野莓递过去,“快吃点东西。”
沈彻看着她,眼神渐渐清明,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少乌鸦嘴。”凌昭瞪他一眼,心里却暖暖的,“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
“好多了。”沈彻接过野莓,吃了几颗,“昨晚……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我们是盟友。”凌昭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看到自己泛红的耳根。
沈彻看着她微红的耳垂,笑了笑,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就在山洞里相依为命。凌昭负责外出寻找食物和柴火,照顾沈彻的起居;沈彻则养伤,偶尔指点凌昭哪些野果能吃,哪些地方可能有水源。
岛上的日子很平静,没有影卫的追杀,没有魏雍的阴谋,只有阳光、海浪和彼此的陪伴。凌昭发现,抛开仇恨和逃亡,沈彻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他会给她讲瀛国的风土人情,讲他小时候在乡下的趣事,甚至会用树枝在地上画滑稽的鬼脸,逗她开心。
而沈彻也发现,凌昭坚硬的外壳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她会在看到受伤的小鸟时,小心翼翼地抱回山洞包扎;会在他咳嗽时,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紧张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这天傍晚,凌昭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几条鱼——她终于学会了用树枝做鱼叉捕鱼。
“看!今晚有鱼吃了!”凌昭献宝似的把鱼递到沈彻面前,脸上沾着泥,笑得像个孩子。
沈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一动,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泥:“厉害啊,凌队长现在不仅会打仗,还会捕鱼了。”
他的指尖温热,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凌昭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后退了一步,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
沈彻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暧昧,尴尬地收回手,干咳了两声:“快……快烤鱼吧,我饿了。”
火堆旁,两人沉默地烤着鱼,谁都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氛。鱼肉的香气飘散开,馋得人直流口水。
“对了,”凌昭率先打破沉默,“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沈彻的眼神暗了暗:“等我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去探探岛的另一边,看看有没有船只经过。”他顿了顿,“不过,魏雍既然让瀛国人来截杀我们,肯定料到我们可能会漂到这座岛上,说不定……”
“说不定岛上有埋伏?”凌昭接过他的话,心里一紧。
“嗯。”沈彻点头,“魏雍心思缜密,不会留下任何隐患。我们必须小心。”
凌昭点了点头,心里的轻松感瞬间消失了。她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危险可能就在身边。
果然,第二天清晨,凌昭外出寻找水源时,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串脚印——不是她和沈彻的,而是双男人的脚印,鞋印很大,看起来像是武士的靴子!
魏雍的人果然来了!
凌昭心里一沉,赶紧往山洞跑。她必须尽快告诉沈彻,让他做好准备。
可刚跑到山洞附近,她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
“沈彻!”凌昭心里一紧,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那是她从海盗船上捡来的),冲进山洞。
山洞里,沈彻正和两个穿着瀛国服饰的武士打斗。他的伤口显然还没好利索,动作有些迟缓,左肩上又添了道新伤,鲜血染红了衣衫。
“找死!”凌昭怒喝一声,刀光如练,直劈其中一个武士的后背。
那武士没防备身后有人,被她一刀砍中,惨叫着倒下。另一个武士分神的瞬间,沈彻抓住机会,短刀刺入他的心脏。
山洞里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你怎么样?”凌昭冲到沈彻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他肩上的伤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我不该离开你的!”
“不关你的事。”沈彻喘着气,脸色苍白,“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他看了看地上武士的尸体,眉头紧锁,“这只是两个先锋,后面肯定还有大部队。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凌昭点头,扶着沈彻走出山洞。两人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是瀛国武士!他们已经包围了这片树林!
“往山上跑!”沈彻当机立断,指着身后的高山,“山上地形复杂,或许能找到藏身之处!”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山上跑去。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近,瀛国武士的脚步声像催命符,在树林里回荡。
山路崎岖陡峭,沈彻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吭声。凌昭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能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扶着他。
跑到半山腰时,前面突然出现一道悬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根本没有路!
“完了……”凌昭的心沉到了谷底。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为首的正是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瀛国皇子!他带着十几个武士,堵住了他们的退路,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沈彻,凌昭,我说过,你们逃不掉的。”面具皇子的声音沙哑而得意。
沈彻把凌昭护在身后,握紧了手里的短刀,眼神决绝:“就算是死,我们也不会让你拿到玉佩!”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面具皇子挥了挥手,“上!”
武士们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他们。
沈彻和凌昭背靠背站着,奋力抵抗。可他们寡不敌众,沈彻又带伤在身,很快就落入了下风。凌昭的手臂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退缩。
就在这时,沈彻突然抓住凌昭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记住我的话,往山谷里跳,下面有藤蔓,抓住它!活下去,把玉佩送到南疆!”
“你要干什么?”凌昭心里一惊。
沈彻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不舍,有决绝,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温柔。他猛地推开她,自己则朝着面具皇子冲了过去,短刀直刺他的胸口!
“找死!”面具皇子怒吼一声,弯刀劈向沈彻的头颅!
“不要!”凌昭撕心裂肺地大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彻突然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这一刀!
“噗嗤——”
弯刀深深刺入了沈彻的后背,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也染红了凌昭的眼睛。
“沈彻!”凌昭目眦欲裂,疯了一样冲向面具皇子,却被两个武士死死按住。
沈彻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里的短刀扔向悬崖边的一块巨石——
“轰隆!”
巨石滚落,砸中了旁边的一块松动的岩石,引发了小规模的塌方!泥土和石块滚滚而下,挡住了武士们的去路!
“快走!”沈彻对着凌昭大喊,声音嘶哑。
凌昭看着他倒在血泊中,心如刀绞,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知道沈彻是为了让她活下去,她不能辜负他!
“沈彻,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凌昭哭着喊出这句话,转身纵身跳下了悬崖!
面具皇子看着滚落的石块,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沈彻,怒吼一声:“追!给我追!”
武士们立刻绕过塌方,冲向悬崖边。
沈彻躺在地上,看着凌昭跳下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悬崖下,凌昭抓住了一根粗壮的藤蔓,身体在空中荡了几下,重重地摔在谷底的草地上。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站起来,朝着山谷深处跑去。
她不知道沈彻是死是活,不知道自己能否逃出这座岛,更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她。
但她知道,她必须活下去。为了沈彻,为了父亲,为了所有被魏雍迫害的人,她必须把玉佩送到南疆,集结反抗力量,推翻魏雍的统治!
山谷的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却吹不散凌昭心中的悲痛和决绝。她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那句回荡在山谷中的誓言:
“沈彻,等我!”
而悬崖上,面具皇子看着沈彻的“尸体”,眼神阴鸷。他踢了踢沈彻,见他毫无反应,冷哼一声:“把他扔下去喂野兽!”
武士们上前,抬起沈彻的“尸体”,就要往悬崖下扔。
就在这时,沈彻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还活着!
可他能逃过这一劫吗?凌昭在山谷中又会遇到什么?这座看似普通的荒岛,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凌昭在山谷里跌跌撞撞地跑着,手臂上的伤口渗着血,沾在衣袖上黏腻一片。身后隐约传来武士的呼喊声,像附骨的鬼魅,让她不敢有半分停留。谷底的树林比山上茂密得多,藤蔓缠得像网,她好几次被绊倒,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钻心,却只能咬着牙爬起来继续往前冲。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声音渐渐远了。凌昭扶着一棵老树大口喘气,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她回头望了望,密林深处静得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才稍稍放下心来。这时才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划痕,正往外渗着血珠——是刚才抓藤蔓时被磨破的。
她靠着树干坐下,从怀里摸出沈彻给的那半块干粮,这是他们仅存的食物了。咬了一小口,干硬的饼渣刺得喉咙生疼,她却吃得格外珍惜。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沈彻倒在血泊里的样子,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饼渣混着泪水咽下去,又苦又涩。
“沈彻,你一定要活着……”她对着密林轻声说,声音哽咽,“我还没跟你说,那枚玉佩上的花纹,我认得……我爹的笔记里画过,那是打开国库密道的钥匙,魏雍想要的根本不是玉佩本身,是国库的兵权图……”
话音刚落,旁边的灌木丛突然动了一下。凌昭立刻警觉地站起来,握紧了手里的短刀——那把从海盗船上捡来的、刃口已经有些卷了的短刀。
一只毛茸茸的小兽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是只拖着大尾巴的松鼠,正歪着头看她,嘴里还叼着颗野果。凌昭松了口气,放下刀,看着小松鼠蹦蹦跳跳地跑远,心里却更沉了。连只松鼠都有方向,她却像只无头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体力恢复了些,凌昭决定往山谷深处走。沈彻说过,越偏僻的地方越可能藏着生路。她顺着一条被落叶掩盖的小径往前走,这径路显然有人走过,只是很久没人打理了。
走了约莫两里地,前面突然出现一片竹林。竹林深处隐约有座石屋,屋顶长满了茅草,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凌昭心里一动,放轻脚步走过去,石屋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
“谁?”
一声苍老的问话传来,吓了凌昭一跳。她握紧刀,看见石屋角落里坐着个白发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编竹篮,手里的篾条在他指间灵活地穿梭。
“老……老人家,我是路过的,想借个地方歇歇脚。”凌昭谨慎地说,眼睛打量着石屋——里面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灶台,墙角堆着些干柴,看起来像是长期居住的样子。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的伤口和短刀上停了停,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编竹篮。
凌昭见他没有敌意,稍稍放下心,靠在门边坐下,拿出剩下的半块干粮,又想起沈彻,心里一阵发酸。
“看你的样子,是从山上来的?”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凌昭愣了一下,点头:“是。”
“是不是遇到戴面具的人了?”老人又问。
凌昭心里一惊,猛地抬头看他:“您怎么知道?”
老人放下篾条,叹了口气:“这岛看着太平,其实早就成了魏雍的私刑场。每年都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被追来这里,能活着跑到谷底的,你还是头一个。”他指了指灶台,“有水,自己倒着喝吧。”
凌昭走到灶台边,拿起一个粗陶碗,舀了碗水一饮而尽。清凉的泉水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干渴,也让她冷静了些。“您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老人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一个守墓人罢了。”他指了指石屋后面,“那里埋着不肯归顺魏雍的老臣,其中一个,是我儿子。”
凌昭心里一震,没想到这偏僻的石屋里藏着这样的故事。
“您知道怎么离开这座岛吗?”她急忙问。
老人摇了摇头:“海面上天天有魏雍的船巡逻,想坐船走,难。”他顿了顿,看着凌昭,“不过……倒是有条密道,能通到岛的另一边,那里有个小码头,偶尔会有渔船经过。只是那密道……”
“密道在哪里?”凌昭眼睛一亮。
老人指了指竹林深处:“穿过那片竹林,有块刻着‘忠’字的石碑,石碑后面就是密道入口。只是里面机关重重,我儿子当年就是为了探路,死在了里面。”
凌昭沉默了。机关?她连武功都算不上精通,怎么对付机关?可一想到沈彻,想到他最后那眼神,她又握紧了拳头:“我要去试试。”
老人看着她,眼神复杂:“小姑娘,那里面的机关,碰错一步就是死。”
“我不能死。”凌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人用命换了我活下去,我必须做到。”
老人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块锈迹斑斑的铁牌:“这是我儿子当年画的机关图,虽然不全,但或许能帮你。记住,里面的流沙坑会模仿人的脚步声,听到身后有动静别回头;还有转魂梯,看着是往上走,其实是在绕圈,找到刻着‘归’字的台阶才能往下……”
凌昭接过铁牌,上面果然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还有些注解的小字。她郑重地对老人鞠了一躬:“谢谢您。”
“去吧。”老人挥挥手,重新拿起篾条,“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凌昭转身走进竹林,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不知道密道里等着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沈彻是否还活着,但她知道,脚下的路必须走下去。
而此时,悬崖上的石洞里,沈彻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一堆干草上,后背的伤口疼得钻心,却庆幸自己还活着——刚才面具皇子的人把他扔下悬崖时,他故意闭气装死,掉在半山腰的一棵老树上,缓冲了冲击力,才捡回一条命。只是伤口裂开得更厉害了,每动一下都像要散架。
他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怀里——还好,那半张兵权图的拓片还在。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来得及告诉凌昭,真正重要的不是玉佩,是他早就拓下来的图。玉佩只是个幌子,魏雍果然上了当。
“凌昭……”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希望你别太傻,别真以为玉佩是关键……”
他扶着树干站起来,望着谷底的方向,眼神坚定。不管凌昭有没有走密道,他都得想办法下去接应她。毕竟,他还欠她一句没说出口的话——那天在山洞里,他其实想说,他画的鬼脸,是照着她生气的样子画的。
只是现在,他得先解决掉洞口那两个看守的武士。沈彻摸了摸腰间,那里还有一把藏着的短匕——是他早就备好的后手。
一场新的较量,在寂静的荒岛深处,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