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薇化作的暗紫色时纹彻底钻进青铜塔楼的阴影后,那缕时纹在塔楼壁上蜿蜒攀爬,像一条无声的小蛇,最终融入猩红云海的褶皱里,连一丝微光都没留下。院子里回荡的哭腔幻听也终于像被掐断的弦般戛然而止,只余下檐角铜铃单调的
“叮铃”
声,在沉闷的空气里悠悠回荡
——
配上猩红云海的暗沉底色,那声音透着几分死寂的悲凉,像在为这场残酷的规则惩罚默哀,又像在为剩下的人敲响倒计时的警钟。
林砚望着塔楼方向残留的时纹轨迹,指节因攥紧拳头而泛白,掌心的玉佩碎片传来微弱的凉意,像在提醒他现实的残酷。他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薇的代价已经摆在眼前
——
规则不会给我们半分犹豫的时间,24
小时倒计时从现在开始流动,必须立刻分组推进耕织任务,再拖延下去,我们都可能重蹈她的覆辙,变成塔楼壁上的一缕时纹。”
他的话像一盆凛冽的冷水,浇醒了沉浸在时蚀恐惧中的众人。肖河收起了指尖转动的硬币,那枚磨得发亮的硬币被他牢牢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语气里少了往日的轻佻,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凝重:“耕种组要扛体力活,翻土、播种、清理黏液都需要力气,我来牵头。赵磊虽然手臂有伤,但送外卖三年练的耐力还在,翻松土壤、搬运工具这些基础活应该能撑住,不用做太精细的操作。”
他转头看向陈岁安,目光精准落在她虎口处淡淡的老茧上
——
那是长期握农具留下的痕迹,藏在细腻的皮肤下,却瞒不过常年干活的人:“你之前提过跟着爷爷在乡下种过地,还懂节气与时纹的关联,耕种组需要你判断土壤状态、指导农具用法
——
这些都是我们没接触过的,缺了你不行。”
陈岁安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节气涂鸦,指尖轻轻蹭过爷爷生前贴的透明胶带,那层胶带已经泛黄发脆,却还带着阳光晒过的熟悉温度。她轻声应道:“黏液多的土壤要先晾半小时,让表层水分蒸发,否则会像胶水一样黏住耕犁;板结的地方得用锄头先松根,避免耕犁卡住时纹;而且耕犁的时纹要和土壤里的时纹对齐才能借力翻土,不然光靠蛮力,只会白费力气,还可能损坏农具。”
赵磊咬着牙挺直脊背,受伤的手臂还在泛着血色微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却还是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我能行!这点伤不算什么,总比待在这里等着被时蚀吞了强,别因为我拖慢大家的进度,我会尽量跟上节奏,实在撑不住了再开口。”
纺织组的分工则围绕
“细致”
与
“精准”
展开。林砚捏了捏指尖
——
研究上古时玉三年,每天拿着放大镜处理玉器表面的细纹,练出的细腻手感还在,连丝线的粗细差异都能轻易分辨:“我来梳理丝线,避免打结或用力过猛导致断丝,梳理时还能观察丝线的能量状态,一旦发现绿光变暗,就能及时调整。苏晓,你的电脑能实时记录两组进度,两组
10%
的差值红线全靠你盯,一旦接近阈值,必须立刻提醒我们调整节奏。”
苏晓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数据线的接口处还带着司时碑的余温,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眼神也变得专注锐利,像锁定猎物的猎手:“我会建立实时进度同步表,每十分钟自动更新一次数据,同时开启能量监测模块,设置
±5%
的安全阈值,能量波动超范围就会发出尖锐警报,不会错过任何异常。”
最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缩在角落的李念身上。她攥着口袋里的玉佩碎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身体微微发抖,像只害怕犯错的小兽,连头都不敢抬。直到周敏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和得像晒过太阳的棉花,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之前说做文员时,经常要整理成箱的文件,折叠、分类、装订都需要灵活的手工
——
纺织组正好需要人给织布机绕线,不难的,就是把丝线均匀绕在梭子上,慢慢来,我们帮你盯着,不会让你出错的。”
李念沉默了几秒,头微微抬起,露出泛红的眼眶,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终于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应道:“我……
我会小心的,不会断丝线的,不给大家添麻烦,要是绕错了,你们就告诉我,我马上改。”
分组敲定后,耕种组率先扛着工具向
“雨水区”
出发。肖河单手拎起沉重的木耕犁,肩背绷起流畅的肌肉线条,时纹在犁尖泛着冷光,与他黑色的夹克形成鲜明对比,每走一步,犁尖都轻轻擦过地面,留下淡淡的时纹痕迹;赵磊跟在后面,受伤的左臂微微抬起,尽量避免触碰其他东西,每走一步,伤口的刺痛都让他忍不住皱眉,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留下深色的痕迹,却硬是没哼一声;陈岁安则走在最后,时不时蹲在田埂边观察土壤,指尖刚触碰到土壤表面的暗紫色黏液,就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
——
指尖已经泛出红痕,还带着针扎般的刺痛,像被细小的虫子叮咬,又麻又痒。
“这黏液有问题!会腐蚀皮肤和农具!”
陈岁安的提醒让肖河立刻停下脚步,他放下耕犁,仔细查看犁尖
——
上面已经沾了一点黏液,正像慢镜头般慢慢侵蚀着木质部分,留下淡紫色的痕迹,那痕迹还在缓缓扩大。他从口袋里掏出平时擦硬币的棉布
——
那是一块干净的白色方巾,他平时宝贝得很,此刻却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应急。他小心翼翼地蘸了点周敏留下的医用酒精,在犁尖的黏液处轻轻擦拭。
酒精接触黏液的瞬间,立刻发出
“滋滋”
的轻响,还冒出淡淡的白色雾气,像开水浇在冰块上,黏液也随之渐渐结痂、脱落,露出耕犁原本的浅棕色木质纹理。肖河眼前一亮,语气里带着惊喜:“有效果!赵磊,你帮我把棉布剪成条,用酒精浸湿后,紧紧裹在耕犁的犁尖和扶手处,我们先铲掉表层黏液再翻土,这样既能保护农具不被腐蚀,也能避免我们的手直接接触黏液。”
两人合力改造耕犁时,陈岁安也没闲着,她沿着
“雨水区”
的边缘仔细搜寻,杂草划破了她的裤脚,她也浑然不觉,终于在断墙后的杂草丛里,找到了一把生锈的锄头。锄头的木柄已经开裂,露出里面的浅色木纹,金属部分却泛着冷光,没有丝毫锈蚀的痕迹,木柄开裂处的时纹,与耕犁、众人脚踝的时链完美契合,像钥匙与锁孔,显然是任务专用的农具。
她立刻朝着肖河和赵磊喊道:“肖河,你用锄头铲掉表层黏液,锄头的时纹能切断黏液的能量,这样效率更高;赵磊,你扶着耕犁在后面松土,把清理过的土壤翻松,方便后续播种;我来用树枝标记残留黏液多的区域,咱们分工合作,能快一点,别浪费时间。”
三人刚明确分工,准备动手,赵磊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手里的耕犁差点掉在地上
——
他手臂上的血色纹路突然变得通红,像燃烧的火焰,刺痛感比之前更强烈,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骨头。肖河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扶住他,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别硬撑!先找个阴凉地方歇十分钟,我和陈岁安先清理,进度慢了可以补,人要是垮了,反而更麻烦,到时候更拖进度。”
与此同时,纺织组在土坯房里找到了关键道具。土坯房的角落,一架破旧的织布机静静立在那里,木质机身上蒙着厚厚的灰尘,蛛网缠绕在梭子和经线之间,像一层灰白色的纱,却能看到木质缝隙里的时纹泛着微弱的绿光,像沉睡的生命等待被唤醒;织布机旁的竹筐里,堆着一堆泛黄的丝线,丝线细如发丝,却异常坚韧,轻轻拉扯也不会轻易断裂,反而能感受到一丝弹性,像蕴含着微弱的能量。
林砚拿起一根丝线,刚触碰到脚踝上的
“立春”
时链,丝线突然亮起柔和的绿光,与时链的跳动频率完美同步,像两颗心在共振,透着说不出的玄妙。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是‘霜降纹’丝线!和时链绑定了,我们没找错地方,这就是纺织任务需要的材料!”
苏晓立刻将数据线贴向织布机的时纹,屏幕上瞬间弹出一行清晰的白色文字:“纺织任务进度:0%”,下方还有一行浅灰色的补充说明:“每成功织成
1
匹‘霜降纹’丝线,进度
+
10%,织造过程中需保持丝线能量稳定,能量波动超过
±5%
阈值将导致丝线断裂,进度归零,需重新织造,且断裂丝线无法二次使用。”
李念看着织布机上的梭子,指尖微微颤抖,却还是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握住梭子
——
梭子的木质很光滑,显然被人使用过很多次。她拿起一缕丝线,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却努力保持平稳:“我……
我开始绕线了,把丝线绕到梭子上,应该能做好,要是绕得不均匀,你们就告诉我。”
她的动作生疏,手指偶尔会打结,却没有慌乱,而是耐心地一点点解开,额角的汗珠滴在丝线上,她也只是用手背快速擦了擦,继续专注地绕线,不敢有丝毫分心,生怕自己一个失误,就浪费了宝贵的丝线。
可危机很快浮现。耕种组刚清理完半亩地的黏液,苏晓的电脑突然发出
“滴滴
——
滴滴
——”
的尖锐警报声,那声音刺破了土坯房的寂静,让每个人都心头一紧。屏幕上清晰显示:耕种组进度
0%(仅完成黏液清理,未开始播种),纺织组进度
0%(仅完成梭子绕线,未开始织造),24
小时倒计时的数字已经跳到了
“23:00”,鲜红的数字像在倒计时生命,格外刺眼。
更让人揪心的是,土壤与丝线的能量波动曲线开始剧烈起伏,像被狂风掀起的海浪,失去了所有规律,绿色的曲线在屏幕上上下跳动,几乎要超出显示范围。苏晓的眉头紧紧皱起,手指快速敲击键盘,试图分析波动原因,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急:“能量不稳定!黏液在吸收土壤里的时纹能量,导致土壤能量越来越弱,这样下去,种子可能无法发芽;纺织组的丝线能量阈值也在降低,之前能承受
±5%
的波动,现在
±3%
就快到极限了,再拖下去,可能连丝线都织不成,任务就彻底没希望了!”
林砚立刻走到土坯房的窗边,朝着耕种组的方向望去
——
肖河正用力挥舞锄头,每一下都能铲掉厚厚的一层黏液,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面上砸出小小的湿痕;陈岁安蹲在地上,用树枝认真标记着黏液残留区域,动作一丝不苟,树枝划过地面的
“沙沙”
声,在远处都能隐约听到;赵磊则坐在田埂边的石头上,双手轻轻按压着受伤的手臂,血色纹路比之前更红了,像要渗出血来,他的眼神里满是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肖河和陈岁安忙碌。
檐角的铜铃声突然变得急促,“叮铃
——
叮铃
——
叮铃
——”
的频率越来越快,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提醒他们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拖延。林砚深吸一口气,转身对苏晓和李念说:“纺织组加快速度,先织出第一匹丝线稳住进度!李念,你绕线时盯着丝线的绿光,要是绿光变暗或者开始闪烁,就放慢速度,别着急,稳最重要;苏晓,你把能量波动的预警阈值再调低一点,能量波动超过
3%
就提醒我暂停,宁可慢一点,也不能让丝线断裂,前功尽弃就太可惜了。”
耕种组那边,肖河看着赵磊泛红的手臂和焦急的眼神,突然停下锄头,走到赵磊身边,语气认真得近乎郑重:“我们调整一下分工
——
接下来我和陈岁安负责播种,你就坐在田埂边,帮我们盯着土壤黏液,发现有残留就用树枝标记出来,顺便观察种子的状态,看看有没有发芽的迹象。你的眼睛比我们尖,能发现我们忽略的细节,这不是拖后腿,是在帮我们提高效率,减少失误,要是没有你盯着,我们可能会漏掉隐藏的黏液,反而更麻烦。”
陈岁安也立刻走过来,蹲在赵磊身边,声音温柔却有力:“对,赵磊,我们是一组的,互相搭着才能走得远,你先养好伤,后续播种、浇水还有很多需要你的地方,别硬撑,身体是完成任务的基础,要是你倒下了,我们两个人的进度会更慢。”
赵磊望着两人真诚的眼神,眼眶微微泛红,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心里的愧疚与焦虑也消散了一些。他沉默几秒后,终于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比之前坚定:“好,谢谢你们……
我会仔细盯着,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任何一点黏液残留,我都会标记出来,不会让你们白忙活。”
夕阳渐渐西沉,猩红的云海被染成更深的暗紫色,像泼洒的墨汁覆盖天空,连光线都变得昏暗;青铜塔楼的时纹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像无数双冰冷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忙碌的众人,透着说不出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新的危机降临。耕种组终于清理完
“雨水区”
所有土壤的黏液,肖河和陈岁安开始组装播种工具,木犁的时纹与土壤里的时纹渐渐对齐,发出微弱的共鸣声,像在呼应某种古老的仪式;纺织组的第一匹
“霜降纹”
丝线也即将织成,苏晓的电脑屏幕上,纺织组的进度条已经爬到了
9%,能量曲线暂时保持平稳,离第一个进度里程碑越来越近,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