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院的晨露还沾在院角的野草上时,陈阳已经扛着锄头往后院走了。后院的土地刚翻过不久,几垄红薯苗才冒半尺高,嫩绿的藤叶贴着地面蔓延,离成熟还早得很。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叶片上的露珠
——
这是三天前刚从空间移栽过来的幼苗,本就没指望它立刻结果,真正能凑钱还债的,还得是空间里囤积的那些红薯。
“陈阳,你在看什么呢?”
陆静嘉端着木盆从厨房出来,盆里盛着泉眼水,是准备给红薯苗浇水的,“今天能凑够最后那点债吗?”
陈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能,我昨天去旧屋那边,把之前埋在地窖里的红薯挖了些出来,藏在院外柴堆下了,今天运去镇上卖,肯定够还剩下的钱。”
这是他编好的借口
——
旧屋确实有个废弃地窖,正好用来掩饰空间红薯的来源,免得街坊起疑。
“旧屋的地窖?我怎么不知道还有红薯?”
陆静嘉愣了愣,随即了然,“是你之前偷偷存的吧?还好没被王虎他们发现。”
“嗯,之前怕债还不上,特意留了些,”
陈阳顺着话头接下去,又朝屋里喊,“雪茹,别跟小狗们闹了,一会儿跟我去镇上卖红薯!”
里屋立刻传来脚步声,陆雪茹抱着小黄跑出来,身后还跟着黑子、小白和小花
——
四只幼犬才半个月大,体型刚比巴掌大些,跑起来还摇摇晃晃的,黑子走在最前,像是在护着弟弟妹妹。“来啦来啦!”
陆雪茹把小黄放在地上,小家伙立刻凑到黑子身边,蹭了蹭它的毛,“今天卖了红薯,就能彻底不欠赌场钱啦!”
陈阳摸了摸黑子的头,小家伙仰起脸,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细弱的
“呜呜”

——
半个月大的小狗还不会大声吠叫,警惕时也只是发出这种带着奶气的低吼。“走,先把红薯运出来,”
他领着陆雪茹往院外柴堆走,陆静嘉则留在家里给红薯苗浇水,顺便照看剩下的三只小狗。
柴堆下藏着两个麻布口袋,里面装的正是从空间里挖的红薯,个个红亮饱满,比普通红薯大一圈。陈阳和陆雪茹一起把口袋搬到板车上,刚要走,就看到张老三拄着拐杖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街坊。“听说你要去卖红薯还债,我们来帮你搭把手!”
张老三笑着说,伸手就要帮着推车。
“不用麻烦您,我们自己来就行,”
陈阳连忙推辞,“等卖了钱回来,晚上请您来吃红薯宴。”
“那感情好!”
张老三也不坚持,只是叮嘱,“刘老板那人心眼多,你去还债时多当心,实在不行就喊我们,街坊们都在呢!”
陈阳谢过张老三,拉着板车往镇上走,陆雪茹抱着小黄跟在旁边,黑子则贴着板车边小跑
——
小家伙腿短,跑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却还是固执地跟着,不肯落后。路过流民聚集地时,上次那个喝到泉水的小孩跑了过来,怯生生地跟在车后,眼睛盯着板车上的红薯。
陈阳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些的红薯递过去:“拿着吧,回去煮着吃。”
小孩愣了愣,接过红薯,对着陈阳鞠了个躬,飞快地跑了。陆雪茹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说:“要是大家都能有红薯吃就好了,冬天快到了,他们肯定会更冷。”
陈阳摸了摸她的头:“会的,等我们安稳了,就想办法帮更多人。”
他心里盘算着,空间里的红薯还能再挖几批,冬天时或许能分给流民一些,帮他们熬过难关。
到了镇上,陈阳还是在老地方摆摊。刚把红薯从口袋里倒出来,就有人围了过来
——
这些红薯表皮光滑,个头匀称,比别家的看着就新鲜,很快就有人开始挑选。
“这红薯怎么卖?看着比上次的还好。”
一个妇人问道,手里还提着个空篮子。
“跟之前一样价,您要是多买些,我再给您便宜点。”
陈阳笑着说,手里麻利地帮妇人装红薯。
不到一个时辰,两口袋红薯就卖得差不多了,布包里的钱也凑够了
——
除了还清最后那不到五十文债,还多了三十多文。陈阳把剩下的几个红薯送给旁边摆摊的卖菜老汉,收拾好板车,对陆雪茹说:“走,去赌场还债,以后再也不来这地方了。”
陆雪茹用力点头,把小黄抱得更紧了,黑子则贴着陈阳的裤腿,小脑袋警惕地左右看
——
赌场门口喧闹的人声让它有些不安,喉咙里时不时发出细弱的低吼。
赌场门口,穿长衫的男人正靠在门框上嗑瓜子,看到陈阳过来,立刻把瓜子壳一吐,迎了上来:“哟,陈阳,你还真敢来?钱凑够了?别是来耍花样的吧?”
陈阳没理他,直接往赌场里走:“我找刘老板,还账。”
刘老板正坐在赌桌旁,手里把玩着个铜钱,看到陈阳进来,放下铜钱,斜着眼睛打量他:“还账?我还以为你要躲到明年呢!欠我
500
文,还了
50
文,剩下的
450
文,一分都不能少,要是敢少一个子儿,你今天就别想走!”
陈阳从布包里掏出钱,整齐地摆在桌上:“这里是
450
文,你点点,还清了,以后我们两清,再也不欠你的。”
刘老板瞥了眼桌上的钱,却没伸手去数,反而把目光落在陆雪茹身上,眼神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钱是够了,不过你这小姨子长得挺俊,不如留下来陪我喝杯酒,这事就算彻底了了,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陆雪茹就吓得往陈阳身后躲,怀里的小黄也跟着发出
“呜呜”
的低吼,挣扎着想要下来。黑子则猛地冲到陈阳身前,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对着刘老板龇牙
——
虽然体型小,却透着股不要命的劲儿,小白和小花(早上被陈阳放在板车的竹筐里)也跟着叫起来,四只幼犬的叫声虽然细弱,却此起彼伏,在喧闹的赌场里格外显眼。
陈阳脸色一沉,伸手把陆雪茹护在身后,声音冷得像冰:“刘老板,钱我已经还清了,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又怎么样?”
刘老板拍了拍手,从后面走出两个壮汉,“今天你要么把人留下,要么就别想带着这几只小破狗走出赌场!”
穿长衫的男人也凑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抓陆雪茹:“识相的就乖乖听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陈阳一把打开他的手,刚想动手,就听到赌场门口传来张老三的声音:“刘老板,你这是想干什么?人家还清了债,你还想抢人,真当我们街坊不存在?”
门口挤满了人,都是跟着张老三来的街坊,手里拿着锄头、扁担,脸上满是怒气。刘老板看着堵在门口的街坊,又看了看陈阳身前护着他的四只幼犬,心里突然没了底
——
要是真闹起来,他这赌场也别想开了。
“算你狠!”
刘老板狠狠瞪了陈阳一眼,抓起桌上的钱,“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陈阳冷笑一声:“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他拉起陆雪茹的手,小心翼翼地抱起黑子,又把竹筐里的小白和小花抱出来,对陆雪茹说:“走,我们回家!”
走出赌场,陆雪茹才松了口气,声音还有点发颤:“刚才好吓人,幸好张大叔他们来了,还有黑子它们,叫得好大声。”
陈阳摸了摸她的头,又揉了揉黑子的耳朵:“没事了,债还清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黑子像是听懂了,用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小黄则在陆雪茹怀里蹭了蹭,发出舒服的
“呜呜”
声。
往回走的路上,陆雪茹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开始跟陈阳说晚上要给街坊们煮什么菜,要给小狗们煮红薯糊糊:“小黄今天好勇敢,以后我要教它更多本事,让它长得壮壮的。”
陈阳笑着点头:“好,等它们再长大些,就能帮我们看家了。”
他看着怀里的四只幼犬,心里满是踏实
——
虽然它们现在还小,却已经是这个家的守护者了。
回到新院时,陆静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怎么样?债还清了吗?没遇到麻烦吧?小狗们没事吧?”
“还清了!”
陈阳笑着说,把怀里的黑子放在地上,“就是刘老板想刁难,幸好张大叔他们来了,还有黑子它们,虽然小,叫得可凶了,把刘老板吓住了。”
陆静嘉松了口气,拉着他们进屋:“快洗手,我煮了红薯粥,还热着,小狗们肯定也饿了,我给它们留了红薯糊糊。”
傍晚,街坊们都来了,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陆静嘉端上用泉眼水煮的红薯粥、蒸红薯,还有炒野菜,张老三还带来了一壶酒,大家围坐在一起,热闹得像过年。四只幼犬被放在铺着干草的竹筐里,陆雪茹时不时给它们喂点红薯糊糊,小家伙们吃得欢,偶尔发出细弱的叫声,惹得街坊们都忍不住想摸一摸。
“来,陈阳,我敬你一杯!”
张老三举起酒杯,“你这小子有骨气,不仅还清了债,还护住了家人和小狗,是个汉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们说!”
陈阳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多亏了大家帮忙,不然我也撑不到现在。以后要是街坊们有需要,我也一定帮忙。”
街坊们也跟着附和,有的说以后可以一起种庄稼,有的说要是流民来了,大家一起想办法。陆雪茹抱着竹筐,给大家看吃饱了睡着的小狗,脸上满是骄傲:“黑子最勇敢,今天在赌场还保护我们呢!”
夜色渐深,街坊们陆续走了,院子里恢复了安静。陆静嘉收拾着碗筷,陆雪茹趴在竹筐边,看着熟睡的小狗,小声说:“姐姐,陈阳,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怕刘老板了,对不对?以后小狗们长大了,我们就能更安全了。”
陆静嘉笑着点头:“对,再也不用怕了。以后我们有红薯,有泉水,有小狗,还有街坊们,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后院的红薯苗再长些日子,明年就能自己种红薯了,不用再靠旧屋的存货了。”
陈阳坐在她们身边,看着竹筐里的四只幼犬,心里满是踏实。他想起穿越过来时的狼狈,想起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再看看现在的日子
——
债还清了,家人在身边,小狗们健康成长,还有街坊们的帮忙,心里突然觉得,这乱世里的安稳,来得虽然不易,却格外珍贵。
接下来的日子,陈阳每天都会去空间里挖些红薯,一部分留着自己吃,一部分送给街坊,偶尔也会拿些去镇上卖,换些粗粮和小狗们的食物。陆静嘉则用心打理后院的红薯苗,每天用泉眼水浇水,看着幼苗一天天长大,眼里满是期待。
这天上午,陈阳拉着板车去镇上,除了卖红薯,还多了个心思
——
冬天快到了,光靠红薯不够,得再种些耐冻的蔬菜,养几只鸡鸭,既能自己吃,也能对外做个幌子。他先去了种子铺,挑了些白菜、萝卜的种子,老板笑着说:“这两种耐寒,冬天也能长,适合囤着吃。”
陈阳付了钱,把种子小心地装在布包里,又绕到家禽市,选了三只刚孵出的小鸡、两只小鸭
——
都是看着精神的,对外就说
“给雪茹玩,顺便养着下蛋”。
回到家,陆雪茹看到小鸡小鸭,开心得跳起来:“好可爱!我们能养它们吗?”
“当然能,”
陈阳笑着把鸡鸭放进陆静嘉准备的竹筐里,“你负责喂它们,等长大了,还能下蛋给你吃。”
他没说的是,刚才路过柴堆时,已经悄悄从竹筐里挑了最健壮的一只小鸡、一只小鸭,趁没人注意收进了空间
——
空间里有泉眼水,肯定长得比外界快,以后外界的鸡鸭用来应付街坊,空间里的就能悄悄储备。
接下来几天,陈阳在院子角落搭了个简易的鸡窝鸭棚,陆静嘉和陆雪茹每天都去喂米糠和野菜叶,看着小鸡小鸭啄食,眼里满是欢喜。而陈阳则会趁夜里家人睡熟时,悄悄进入空间
——
他在泉眼边开垦了一小块新地,撒上白菜和萝卜种子,又把空间里的小鸡小鸭放在铺了干草的木盒里,倒些泉眼水拌着碎米喂它们。不过几天,空间里的种子就冒出了嫩芽,小鸡小鸭也比外界的壮实些,他心里盘算着:等外界的蔬菜长出来、鸡鸭开始下蛋,街坊们就更不会怀疑了,空间里的储备也能慢慢攒起来。
陆雪茹每天都会陪着小狗们玩,教它们简单的动作
——
黑子学得最快,已经能听懂
“过来”“坐下”
的指令,虽然坐下时还会摇摇晃晃;小黄则最喜欢跟着陆雪茹跑,每次陆雪茹喊它的名字,都会立刻跑过来;小白和小花性子温顺些,总喜欢窝在竹筐里,却也会在陆雪茹摸它们时,用小舌头舔她的手心。偶尔,她还会把小鸡小鸭抱到小狗身边,看着它们和平相处,笑得格外开心。
这天,陈阳在院子里翻土,准备把白菜种子种下去,陆静嘉蹲在旁边帮忙,手里还拿着喂鸡鸭的米糠:“种上这些白菜,冬天就能有新鲜菜吃了,再等鸡鸭长大,日子就更踏实了。”
“嗯,”
陈阳点头,手里的锄头没停,“等过几天,我再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其他种子,多囤些,以后也能分给街坊们。”
他心里想着,空间里还能再种些玉米、土豆,这些耐储存,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帮流民都好用。
陆雪茹抱着小黄跑过来,手里还捧着一把刚拔的野菜:“我给小鸡小鸭找的吃的!陈阳,你看它们会不会喜欢?”
陈阳笑着接过野菜,帮她切碎了放进食盆:“肯定喜欢,雪茹找的野菜最嫩了。”
夜里,陈阳等陆静嘉和陆雪茹睡熟,悄悄起身进入空间。月光透过空间的
“天幕”
洒下来,泉眼边的白菜芽已经长到指节高,萝卜苗也冒出了嫩叶,空间里的小鸡小鸭正蜷缩在木盒里睡觉,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
“唧唧”
叫了两声,又安心地缩了回去。他蹲下身,给幼苗浇了些泉眼水,又添了点碎米,看着长势喜人的作物和家禽,心里满是底气
——
有空间在,不管冬天多冷,不管流民潮会不会来,他都能护住这个家,甚至帮到更多人。
回到屋里,他看着竹筐里熟睡的四只幼犬,又听着隔壁屋陆静嘉和陆雪茹的呼吸声,心里平静又温暖。他知道,还清债只是一个开始,外界的蔬菜、鸡鸭是幌子,空间里的储备才是根本,而这乱世里的小小院落,会成为越来越多人的温暖港湾。
夜色渐深,油灯的光映在院子里,陆静嘉端来温热的红薯粥(白天特意留的),陆雪茹趴在竹筐边,小声说着今天教小狗的趣事:“黑子今天学会坐下了,虽然坐得不太稳,但是好厉害!张大叔还说,等黑子长大了,要让它帮着看他家的院子呢!小鸡今天也敢啄我的手了,好痒!”
陈阳喝着粥,听着她们的声音,看着竹筐里的小狗和角落的鸡窝鸭棚,心里清楚:好日子还长着呢,只要守住这份温暖,守住空间的秘密,就没有迈不过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