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赵柒月说,“麻烦医生给我父亲用最好的药,不管是八十万,还是一百万,我们都出得起。”
她抓着手机站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出了办公室,赵柒月听到母亲正在和医生说:“我女儿应该是去给我女婿打电话了,他们感情好,我女婿也有出息……”
赵柒月逃也似的往楼梯间走。
痛苦、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也多想和之前一样,依靠信任着自己的丈夫。
顾临西出轨,是他背叛她。如果赵柒月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她就是背叛自己。
她打通电话,那头是一道男声。
“喂?赵小姐?”
“宋律师,您好,我想咨询您一个问题。”
赵柒月没有给顾临西打去电话,她给爸爸的律师打了个电话。
她将自己打算离婚、家里需要用钱,还有那一百万。
没想到宋律师沉默片刻,才说:“赵小姐,据我所知,赵总将这一百万赠予顾先生时,并没有签署任何借据,纵然您能证明这一百万是借款,上了法庭,顶多也只会判作夫妻共同债务。您如果离了婚,顾先生也只需要还五十万。”
赵柒月心里一沉。
她怎么忘记夫妻共同债务这回事了。
按照顾临西现在公司的经营情况,恐怕分割财产时,赵柒月也很难分上五十万。
宋律师叹了口气,“并且离婚官司现在时间跨度都很长,打上个一年半载的是常事,赵总他……”
赵柒月闭上眼睛,颓败地靠在墙上。
爸爸他,拖不起。
这婚,现在还不能离。
至少在拿到那一百万之前,不能离。
“知道了。”
赵柒月疲惫地叹了口气。
宋律师于心不忍,又问:“赵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有。”赵柒月说,“帮我找个私家侦探,还有,我今天和你所有的通话内容,都不要告诉我爸妈。”
她不想生病的爸爸,和柔弱的妈妈接连遭受打击。
“好的。”
挂了电话,赵柒月跌坐在楼梯上,脑袋贴着墙,心里六神无主。
两天不到,她接连受到两个重大打击,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赵柒月眼眶有泪,她生生忍住,告诉自己,往后她只能依靠自己,并且她得强大起来,让父母也能依靠她。
深吸口气,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交谈声。
“西哥,你怎么来了呀?”
是赵舒雨的声音。
赵柒月浑身一僵,心里下意识有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那个“西哥”不会是顾临西吧?
赵柒月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是他。
“我老丈人生病住院我怎么能不出现?”
是他。
赵柒月心里仅存的一丝希冀彻底湮灭。
“哼!你对姐姐那么好,就不怕我吃醋。”
“你是个听话乖巧明是非的好宝宝,对吗?”
女人娇笑着,旋即楼下又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一声更深的、似乎带着吮吸意味的轻响,黏腻又亲密。
赵柒月心里那股反胃又涌上喉咙,她快吐了。
难怪二人不搭电梯,还非要走楼梯,原来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私会。
赵柒月强忍着干呕的冲动,拉开楼梯口厚重的防火门,回到病房里去。
防火门回弹的声音不小,将楼道里正在亲吻的二人打断。
“好了,先去办事吧。”
顾临西推开赵舒雨,还拉了拉自己的领带,以免被赵柒月瞧出异常。
病房内,赵柒月正在替父亲拉好被子。
赵兰在阳台给亲戚打电话,她刚结束一段通话,转过身看见病房门口的人,“临西?”
顾临西满脸担忧地踏进病房,看到满脸愁容的赵柒月后,眼里心疼更盛,“妈,爸他怎么了?”
赵兰把丈夫确诊脑癌的事情告诉了顾临西,在她心中,作为女婿的顾临西就是她的半个儿子。
顾临西在听到治疗费可能需要近百万的时候,他面色凝重地朝赵兰说:“妈,您别担心,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就算是砸锅卖铁,我和月儿都会凑齐。”
赵兰听到顾临西这么说,心里的担忧稍稍缓了些。
顾临西上前揽住赵柒月,“老婆,你昨晚加班那么辛苦,怎么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不给我打电话呢?嗯?”
听到他用以往宠溺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赵柒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目光却落在他嘴唇的红印上。
见赵柒月愣神没回答自己,顾临西的脸色僵了僵,“老婆?怎么了?”
赵柒月的大拇指贴上顾临西的下嘴唇,用力地擦拭掉他唇上的口红印,又将红印擦在他白色的衬衫领子上。
“这是什么?”赵柒月的目光森冷。
看到衣领上的红色印记,顾临西身体瞬间僵硬,大脑飞速运转。
就连站在门口的赵舒雨脸色也微微发白,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仿佛在掩饰着她刚刚被蹭掉的口红印。
“刚刚在吃火锅,正吃着一半,我接到舒雨的电话后就赶过来了。”
听到这话,在场除了赵柒月外,其余人身体都跟着一松,似乎比起“顾临西出轨”,“顾临西吃火锅忘记擦嘴匆忙赶到医院”,后者更为可信一般。
正说话间,护士拿着收费清单进了病房,“病人家属尽快缴纳一下费用,以免耽误病人的治疗。”
顾临西没有片刻迟疑,接过清单明细条后,跟着护士出去了。
病房内剩下赵柒月母女和赵舒雨,赵舒雨目光追着顾临西好远,收回视线后才发现赵柒月一直在看着自己,目光复杂,看得赵舒雨头皮微微发麻。
“怎么了姐?”赵舒雨目光躲闪,不敢看她。
“辛苦你送我爸来医院,还打电话通知我和临西。”虽然听着是好话,但心里有鬼的赵舒雨,只觉得赵柒月这话好像不太对劲。
“应、应该的姐。我爸现在在外地出差呢,等他回来肯定也会赶来看三伯的。”
说话间,顾临西已经缴纳完费用回来了。
赵柒月看到二人眼神对上一瞬,彼此又十分默契地挪开视线,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心里冷哼,这两人的眉眼官司也就欺负她对他们的信任了吧?
她揽上顾临西的手臂,“老公,这一次多亏了舒雨帮忙呢,医生说了要是送得再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顾临西的目光顺理成章地落在了赵舒雨的脸上。
赵舒雨没注意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挽在一起的手臂。
“老公~”赵柒月和以前一样,亲昵地晃了晃顾临西的手,“我们过两天一起请舒雨吃饭好不好?”
赵舒雨看到二人十指相扣,闷闷地说:“不用啦姐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兰也说:“是该谢谢舒雨,舒雨啊,你不要和你姐姐姐夫客气。”
赵柒月抬头问顾临西,“老公你说呢?”
顾临西拍了拍赵柒月的手背,柔声道:“听你的。”
看到赵舒雨眼里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吃味,赵柒月勾了勾唇。
不是喜欢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享受这种偷情的滋味吗?那她也要这对狗男女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赵柒月去阳台用消毒水洗手的时候,就瞧见赵舒雨悄悄拉了拉顾临西的袖子,微微嘟着嘴撒娇,似乎对顾临西刚刚和赵柒月牵手十分不满。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不知道又要去做什么勾当。
赵柒月懒得管他们。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缴费单,看到上面的缴费清单,脸色一变。
应缴费用是十万,顾临西……只交了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