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之桥】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还残留着神火灼烧后,那股充满了“秩序”与“净化”的、淡淡的能量余温。地面上,那十二尊曾经不可一世的【法则守卫】,其冰冷的、冒着青烟的残骸,如同十二座沉默的墓碑,无声地,向后来者,诉说着刚才那场战斗的、令人绝望的“结果”。
桥头,【雷神众一队】的所有成员,包括队长雷千在内,都如同被施了石化术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们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与屈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三观尽碎、世界观都被彻底颠覆的、极致的茫然与……震撼。
“队……队长……”一名队员的嘴唇,哆哆嗦嗦,声音,都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变得嘶哑,“那……那……那真的是……学生能拥有的力量吗?”
另一名负责分析的队员,则死死的,盯着自己终端上,那刚刚记录下来的、令人无法理解的战斗数据,喃喃自语。
“……战斗时长,五十八秒。”
“敌方(学术研究小队),三人,自始至终,未曾移动分毫。”
“我方(观察目标·法则守卫),十二尊,平均实力等级,六星精英,具备‘法则’类特殊能力……在五十八秒内,被……被以一种……‘手术刀’般的、教科书式的、完美的流程……瞬间,瓦解。”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了一声充满了无力感的长叹。
“……这不是‘战斗’。”
“这……这是‘教学’。”
雷千,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三个,早已消失在桥梁尽头云雾中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的心中,那股属于“竞争者”的野心与不甘,在这一刻,被彻底的,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的、近乎于“朝圣者”般的、仰望神迹的敬畏。
他终于明白。
他和他的【雷神众】,与那三个“怪物”,参加的,或许,根本就不是同一场“竞赛”。
他和他的队友们,是在为了“胜利”与“荣耀”,而拼死搏杀。
而那三个人……
他们,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兴之所至的“巡行”。以一种君王巡视自己领地般的、淡漠而又理所当然的姿态,碾过所有,胆敢,挡在他们前方的“障碍”。
“……跟上。”
最终,雷千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见证”。
他想亲眼看看,这三个,已经彻底超出了“天才”范畴的怪物,他们最终,能在这座浮空岛上,抵达一个怎样的高度。
……
当许知三人,走下【叹息之桥】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的“画风”,再次,为之一变。
他们,已经真正地,踏入了这座浮空岛最核心的、“神”的领域。
空气中,那股原始而又磅礴的能量,变得更加纯净、也更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来自远古的“意志”,在审视着自己。在这里,任何一丝一毫的、负面的情绪,都会被无限地放大,足以让心志不坚者,当场崩溃。
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头,充满了混乱与暴虐气息的原生生物。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由纯粹的能量构成的、充满了“秩序感”的、奇异的“法则生灵”。
有浑身由光棱水晶构成、在空中,折射出七彩虹光的“光之羽鸟”。
有如同流淌的液态金属一般、在地面上,缓缓游弋的“银之守卫”。
它们,是这座“神山”的、天然的“防御系统”。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但它们那不含一丝情感的、冰冷的目光,却始终,锁定着许知这三个“外来者”,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在此地,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而在他们的正前方。
那座,在远处看,还只是一座宏伟的“中央神山”的建筑,此刻,终于,向他们,展露了它真正的、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真容。
那,根本不是一座“山”。
而是一座,高耸入云、直插天际、仿佛连接着宇宙星海的、巨大无比的——【起源之塔】!
整座塔,由一种许知无法理解的、仿佛是“凝固的光”一般的、半透明的、自我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未知材料,构筑而成
仅仅只是,站在它的脚下,仰望着它,就足以让人,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如同蝼蚁仰望星空般的、极致的渺小感。
这里,就是本次竞赛的终点。
这里,就是隐藏着这座浮空岛,一切秘密的……王座!
而在那座巨塔的最下方,一扇高达百米的、由整块的、纯粹的能量晶体构成的、紧闭的巨门,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门上,没有锁,没有缝隙。
只有,一道道如同活物般,不断游走、变幻、重组的、无比复杂的“法则”图纹。
【叮!】
【恭喜您,已抵达最终试炼之地——“起源之门”。】
【——请勘破“混沌”的表象,寻得“秩序”的真理,为这座沉睡的塔,注入“最初”的钥匙。】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缓缓响起。
这,就是进入塔内的、最后的考验!
“……是活的!这整扇门,是一个活着的、不断进行着自我迭代的‘法则算法’!”
苏小沫头上的护目镜,早已因为过载的运算,而变得滚烫!她看着那扇门,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狂热。
“想要破解它,必须在001秒内,计算出它下一万八千次变化的所有可能性,并找到其中,唯一的一个‘逻辑奇点’!这……这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完成的!就算用上清北大学的主机,恐怕,也需要至少七十二个小时的连续运算!”
而在另一边,林诗雨,则从那扇门上,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不,这不是‘算法’。”她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痴迷,“这是一篇,失落的‘创世史诗’。上面的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一个‘概念’的诞生……它,不是在让我们‘破解’。它,是在提问。它问我们,这个世界,最初的‘模样’。”
两种截然不同的解读,却都指向了同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无解。
然而,就在此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许知,缓缓的,走上前。
他看着眼前这扇,同时难住了他两位“天才”队友的、伟大的“起源之门”,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充满了怀念与……了然的微笑。
因为,他看到的,既不是“算法”,也不是“史诗”。
而是一个,早已,刻印在他灵魂最深处的、无比熟悉、也无比亲切的……符号。
“我明白了。”
他轻声说道。
在林诗雨与苏小沫那充满了困惑与不解的目光中。
许知,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左手食指指尖,升起了一缕,来自【火德星君】的、代表着“极致秩序”与“阳”的、纯净的【三炁真火】。
而他的右手食指指尖,则升起了一缕,来自【堕龙王】的、被他彻底降服的、代表着“极致混沌”与“阴”的、内敛的【深渊龙息】。
他没有去进行任何复杂的计算,也没有去吟诵任何古老的咒文。
他只是,用自己的双手,以“阴”与“阳”,这两种,最本源、也最对立的力量,在身前的虚空中,无比轻松、也无比写意的,画出了一个,完美的、首尾相衔、循环往复的……
——太极图!
当那幅由“神火”与“龙息”构成的、黑白分明的太极图,成型的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静止了一瞬。
许知轻轻的,向前,一推。
那幅小小的、却又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诞生奥秘的太极图,便悠悠地,朝着那扇,万古不开的、宏伟的【起源之门】,缓缓的,飘了过去。
嗡——!
一声来自“世界之初”的、无比古老、也无比宏大的嗡鸣,从巨塔的核心,轰然,响起!
那扇门上,那亿万道,原本混乱无序、不断变化的“法则”图纹,在接触到“太极”的瞬间,竟如同找到了“君王”的臣子,瞬间,停止了变化!随即,开始以一种充满了无上道韵的方式,飞速的,自行排列、组合!
最终,所有的符文,都化为了,两个,巨大无比的、仿佛要烙印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的……古老神文。
——阴。
——阳。
“——咔——嚓——!”
一声仿佛是世界诞生时的、第一声“心跳”,响彻天地。
那扇,连神明,都未必能打开的【起源之门】,在这一刻,在它真正的“钥匙”面前,缓缓的,为许知,敞开了,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