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就在这时,打马声传来,“击杀马匪,救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苏宴昔精神为之一振。
眼里的恨意弥漫,上辈子被做成人彘置身瓮中的冰冷和被蛇虫鼠蚁啃噬的痛苦,此刻全都无比清晰。
她已经倦怠的精神和身体像是都被打了一剂强心针。
她身上的气势也陡然拔高。
若说刚才的她是一尊杀神,那现在她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红缨枪在马匪群中舞得生风,枪一出,便是人命一条。
“啊——”
“啊——”
耳边,马匪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直到最后一个马匪倒下。
苏宴昔隔空看着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如冠玉的男人。
她眼里恨意冲天,下一瞬,她红缨枪指向萧凌佑的咽喉……
太阳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大地。
苏宴昔蜷缩在地上,却只觉得浑身冰凉,这么大的太阳,她却连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
好冷好冷。
昭狱里又湿又冷,蛇虫鼠蚁横行,她好痛好痛。
有清凉的水湿润着嘴唇,流进喉咙。
一个充满担忧的声音传进耳中,“苏小姐的伤势如何?”
“回靖王……”
听到靖王两个字,苏宴昔陡然睁开眼睛。
杀了他!
杀了他!
她要他死!
要把他对她的那些折磨,全都还给他!
她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下一瞬,她手里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匕首直奔萧凌佑咽喉。
“小妹!”
有一个惊慌的声音连忙叫住了她,同时,有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住了她,“小妹,他是靖王,不是马匪!
马匪已经被全部格杀了,是靖王赈灾路过此地,救了我们!”
苏清宇的声音传入耳中。
苏宴昔站在原地,猩红的眸中看着萧凌佑。
萧凌佑也看着她。
她恨他!
她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意识到这一点,萧凌佑的呼吸有些不受控制的变了节奏。
他心里有很复杂的情绪闪过,愧疚,心疼,忏悔。
但只是一瞬,他眼里的复杂情绪变成了杀意。
苏家新换回来的这个女儿,既然恨他,那就不用留了。
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来的一瞬,就见苏宴昔眼里的恨意和杀意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愧疚和无措,“靖王殿下,对不起,我……我……”
萧凌佑看着苏宴昔无措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居然还多了几分心疼和雀跃。
旁边跟着的大夫也松了一口气道:“苏小姐刚才是杀马匪杀红了眼。
醒来之后,一时间还没有适应,才会把殿下也当成了马匪。
军中时常有新兵在上战场后出现这种情况。”
苏清宇连忙道:“靖王殿下,我替我小妹向您道歉。
她以前只是养在闺阁中的女子,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一次被逼得杀了那么多马匪,也是吓坏了,刚才才会……”
萧凌佑目光深深的看了苏宴昔一眼。
平易近人的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
别说苏小姐只是一个没见过血的规格女子,就如同江太医所言,许多新兵第一次从战场上下来之后,都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
本王又岂会因此怪罪苏小姐?”
苏清宇松了一口气,连忙拜谢萧凌佑,“罪臣谢靖王殿下宽宏。”
苏宴昔逐渐清醒过来,把恨意全都压了下去。
跟着苏清宇朝萧凌佑拜谢,“草民谢殿下宽宥。”
眼皮敛下的瞬间,她眼里的惊恐化为乌有,只有滔天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意。
上辈子萧凌佑加诸在她身上的,她一定会全部讨回来。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萧凌佑目光在苏宴昔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后,便让他们兄妹俩起身。
随后,他便去找苏侯爷去了。
“侯爷,我已经说服父皇开仓放粮赈灾,但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拿不出太多粮食来。
哎!”
萧凌佑说着,还忍不住忧国忧民的叹息了一声。
“不过请侯爷放心,即便这点粮食于百姓只是杯水车薪,本王也会亲自押运,亲自送到百姓手中。”
萧凌佑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苏侯爷听见萧凌佑这话,当即便对他拜了下去,“王爷心系百姓,实乃万民之福……”
“侯爷快快请起!”萧凌佑赶忙去扶苏侯爷,还平易近人的说道:“本王食百姓禄米,自然当以百姓为先。
侯爷不必如此客气,更何况侯爷有伤在身,之后万不可再对本王行礼了。”
苏宴昔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萧凌佑侍卫给的白面饼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若她没有重活一世,只见萧凌佑所言所为,她定然也会觉得萧凌佑是一位贤明的君主。
可实际上,上辈子萧凌佑在还没登上龙座的时候,便已经显示出他狂妄自大,刚愎自用的一面。
“殿下,罪臣知你一心为百姓谋福祉,可如今这天下不太平,赈灾一事,您派可靠之人前往便可,实不该以身犯险,亲自前往。”
苏侯爷有些忧心忡忡的对萧凌佑道。
“侯爷所言,我都明白。正因为这世道不太平,本王才更应亲自前往。
本王一人的性命,哪有千千万万的百姓性命重要?”萧凌佑大义凛然的道。
苏宴昔听着只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萧凌佑演技真好,也不怪她上辈子被他骗了。
亲自赈灾是他想的吗?
不是!
是皇命难违。
不过上辈子他运气倒是不错,康元帝在这时候派他去赈灾,将他调离京城,本意是将他踢出局。
可却歪打正着让他在百姓中留下贤名,威望更甚。
为他后来成事奠定了基础。
只是这一世,就算萧凌佑有再好的运,她也会给他斩断了!
苏侯爷看向萧凌佑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欣赏。
之后,苏侯爷说了苏家三兄弟遭遇刺杀的事情。
并且将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那块腰牌交给萧凌佑。
萧凌佑一看见那腰牌,脸色瞬间大变,“侯爷,这非我靖王府腰牌,乃是奸人仿制的。”
苏侯爷点头,“王爷,罪臣知道。因此才将这腰牌交给王爷。
万望王爷保重!”
萧凌佑感激的朝苏侯爷拱手行礼,“侯爷大恩,本王记下了。”
之后,萧凌佑又跟苏侯爷谈了一个多时辰。
苏侯爷给了萧凌佑许多建议,萧凌佑也对苏侯爷几番试探。
但苏侯爷却始终没有许诺他什么。
苏宴昔就睡在他们旁边的帐篷里,凝神便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苏侯爷没有许诺追随萧凌佑,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苏家到底是她的血缘至亲,她并不想跟他们成为敌人。
萧凌佑见苏侯爷一直不接招,也知道再谈下去,可能就得撕破脸了。
他便转了话题,“本王听说侯爷千金是在小商户家中长大。
可今日我观苏小姐一身武艺和气势非凡,倒不知是什么样的商户能养出这样的闺女?
还有苏小姐今日使用那杆红缨枪,那是精铁所制,不知道苏小姐是从哪儿得来的如此精良的兵器?”
苏宴昔神经瞬间紧绷。
流放犯人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的。
押送的衙役若是发现犯人携带武器,都可直接将流放犯以谋逆罪就地正法。
她今日初见萧凌佑之时,没有隐藏好情绪。
萧凌佑此时提起兵器之事,难道是怀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