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丧偶当天,陆时琛和我资助的贫困生公布了婚讯。
他带着心上人匆匆赶来,女孩幸福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我。
陆时琛轻叩桌面,嘴角噙笑：那颗钻石拿出来,你占了那么多年,该物归原主了。
我仰头倔强：不可能。
后来,我的工作室被砸碎,他问我：
林鸢,当年的账还没算完！
我朝他挥起了巴掌,手却无力垂下。
我愣怔许久才反应过来。
我的渐冻症已经病发。
这些作品,都是我留给他的。
后来,他婚礼前夕,打电话给我：
我的钻石,要么你送来,要么你戴上戒指来。
可我已经口齿不清,无法回应。
1
陆时琛订婚的阵仗很大。
连我这个远房小婶婶都收到了请柬,不过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陆时琛携未婚妻首次露面,媒体记者追车报道,许多品牌排队送赞助。
可陆时琛黑着脸,一路飙车来到我的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其实只是一家老旧的楼房。
霉味很大,我平时就靠编织一些小玩意儿拿出去卖。
陆时琛一路爬上来,进门时脚步微颤,应该是累的。
身边的女孩撒娇,抱怨他：
时琛！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我才不要这种不上档次的婚戒！
陆时琛目光审视着屋内,心不在焉地回应：婚戒,我只定这里的。
赵雪怡乖巧没再说话,只是反手砸了手中饰品。
我刚穿好的串珠,骨碌碌滚了一地。
她挑挑选选,嫌弃道：你不是著名的设计师吗什么品味啊！丑得要死。
我没应声,只是跟在赵雪怡身后,叹气整理她弄乱的桌面。
时琛,我听说林小姐手里有一颗极品蓝钻,我想要那个好不好！
闻言我眉心紧蹙,猛地回头看向陆时琛。
男人斜倚在门框上,掐灭了手中的烟,又挥手散了味才进屋。
他径直坐在椅子上,轻叩桌面：那颗钻石拿出来,你占了那么多年,该物归原主了。
我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我咬唇恨不得上前抓花他的脸,最终只是翻了个白眼：不可能。
陆时琛拧眉环视屋内斑驳的墙面。
这什么破地方,你就住在这儿
你当年不是最娇贵吗鞋上沾了点灰尘都要我给你擦干净才肯理人,这才几年,怎么落魄成这样
怎么知道离了我有多难过了吧
陆时琛句句诛心,我指尖轻颤,却赌气般瞪着他。
关你什么事。
我翻了个白眼。
漠然地看着陆时琛脸色瞬间阴沉,习惯性地烦躁掏出烟,点火。
我扭头咳嗽几声。
陆时琛慌乱踩灭烟头,对不起。
他有些慌乱,急忙从掏出随身携带的哮喘药。
他搂着我的腰,熟练地把药喷在我嘴里。
我抬手推开他,急着后退,却跌坐在沙发上。
陆时琛拧眉,语气冷冽：
怎么为了和我避嫌到连命都不顾了。
林鸢,就凭你现在这副德行,觉得我还会喜欢你
说到这儿,陆时琛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下去。
似乎是想起了我们的过去,也想起了我们仇恨的源头。
他后退的步伐有些踉跄,死死盯着我：钻石,拿出来！我要做婚戒。
语气不容置疑。
我一脚踹在他腿上。
哂笑：做梦！
他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这么多年,你藏着我的钻石,不肯还！不就是为了钱吗
你开价,多少钱我都买！
在他面前,我向来骄纵,哪怕现在落魄了,还是脾气很大。
听他说刺痛我的话,我一巴掌甩过去。
陆时琛一动不动地受了,他摩挲着脸上的巴掌印,突然笑了。
力气比以前小多了！
他猛地靠近,唇瓣擦过我的耳垂。
想要说什么,目光落在工作台正中那张照片上。
我身着白色婚纱,笑容灿烂。
在看到我身边的人后,陆时琛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怒气。
他一把抓过照片,想要撕个粉碎。
陆时琛,你干什么！
我怒吼着,想要去抢照片。
陆时琛愣了一瞬,狠狠咬牙,还是收了手。
林鸢,你就护着他吧！我现在连他一张照片都不如
说完,他靠在墙上,微微喘着粗气。
当年他为了抢婚,车祸重伤,后遗症伴随他的后半生。
为了活着,他天价招聘了顶尖医生,随时待命。
我拒绝接他的设计,陆时琛赖着不走,我急着去看医生,直接离开。
反正屋里值钱的,早就被债主搜刮干净了。
医生叹息着说：已经发病了,以后的看护都安排好了吗
我攥紧手中诊断证明,摇头：就不麻烦了,我还是想要有尊严地死去。
2
我提前给自己定了墓园,在爸爸妈妈旁边。
在墓园看到我,陆时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笑。
怎么受委屈了来找我那早死的小叔叔哭诉
他嘲讽我一番,转身就走,可看着天空飘着小雨,他脚步停顿,给我撑着伞。
别在我面前装委屈,我不吃这套！
我拉了拉口罩,藏起我苍白的脸。
而在看到我的动作后,陆时琛满脸不悦地皱起了眉。
谢谢。我的声音很轻,冷淡又疏离。
想了一下,我仰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陆时琛,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拒绝不了我。
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喜欢到被我玩弄,还想要给我当狗
可是怎么办啊,我还是讨厌你。
不过是对他当年做那件事的报复。
三句话,陆时琛脸色惨白。
他把伞塞进我怀里,转身冲进雨里。
我没拿稳,伞重重落在地上,溅起水花,凉透了我的脚背。
我愣愣看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我才弯腰捡起伞。
宽大的衣袖下,露出的手臂干瘦可怖。
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连抓握都做不到,试了好久,才把雨伞抱进怀里。
等我跌跌撞撞回到工作室,屋里莫名多出一台空气净化器。
我愣了一瞬,按下开关。
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陆时琛,这辈子,我只能祝你幸福了。
我拿起桌上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我和陆时琛最爱的时候拍的。
画面里,我拉着陆时琛的手,羞涩又傲娇地笑着。
谁能想到,仅仅半月后,我就嫁给了他的小叔叔。
爸爸生意失败,到处求人下跪,还是不愿让我联姻。
那时,陆恒找了过来,要娶我,他会帮林家还债。
一开始我没答应,直到我查出渐冻症基因。
随时可能发病。
我哭了一天,找到陆恒,答应了嫁给他。
年长我许多岁的他,心疼地抚摸着我的头,将一张证明塞进我手里。
别怕,你只是挡箭牌。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去和时琛说清,等我死了,你就跟他出国。
那天晚上,我焦虑得一夜没睡。
不停地翻看相册,想象和陆时琛的未来。
怎么想,都是一片漆黑。
所以,我选择放弃。
我闻着久违的清新空气,门被猛然踹开。
催债的人又找来了。
他们在屋里一通打砸,就在木棒要落在我身上的瞬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陆时琛来得风尘仆仆,赵雪怡跟在身后,愤恨地瞪了我一眼。
都不用陆时琛发话,一个眼神,助理就处理好了催债人。
我平静地坐着,避开陆时琛伸过来抚摸伤口的手。
林鸢！我说时琛这么着急,原来是你出事了
他身后窜出一个人影,是周煜,我们共同的朋友。
看见是我,周煜有些震惊。
我扯起嘴角,朝他笑了笑。
陆时琛巴巴地赶来,没得到我一个笑,有些恼怒,口不择言：
都这么落魄了还不把钻石拿出来怎么还妄想要挟我娶你,接着做陆夫人啊！
陆时琛这话说得难听,我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
陆时琛,别在我这儿犯贱,滚出去！
我指着门外,浑身颤抖。
时琛,她就是个疯子,我们不要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赵雪怡过来拉扯,被陆时琛一把推开。
他摩挲着脸颊,突然轻笑一声。
我又抬起巴掌,被他攥住手腕。
陆时琛猛地用力,将我抵在墙上。
林鸢！
他眼眶通红,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你说得对,是我犯贱,以后不会了,这辈子,我们再也不见！
3
周煜看不下去,狠狠皱眉：林鸢,你真够薄情的,你知不知道时琛这些年,为你鬼门关走了多少趟！
当年,你甩了他,给了他那么大的难堪还不够吗如今还要说这些难听的话！
够了！
陆时琛低吼一声,狠狠咬牙：和她说这些做什么我陆时琛还要求她可怜吗
林鸢,陆时琛狠狠闭眼,诅咒,辜负真心的人,不得好死！
说完,陆时琛愤然转身,一拳砸向崭新的空气净化器。
拳头落下前一秒,他犹豫几秒,还是收回手。
看你过得凄惨,赏你了。
陆时琛紧紧攥起拳头。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缓缓蹲下身,收拾屋子。
关上门,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桌上我们的照片,眼泪无声滑落。
陆时琛,明明辜负真心的人是你。
当年的事明明不是那样,你凭什么怪我。
算了,我也懒得解释了。
反正都没多久可活了。
我被房东赶了出去,只能回到当年和陆时琛一起住过的简易房。
他离家创业时,我们租了个小房子,我偷偷瞒着家里搬过来。
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看着头顶泛黄的天花板,眼泪不自觉滑落。
我抬手摸向脸侧,却突然全身抽筋,缩成一团。
我死死咬着牙,却还是很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我脱力般瘫在床上。
我挣扎着张嘴,却发现自己口齿不清,连话都说不完整。
我突然害怕起来。
陆……时琛……
我颤抖着手,给陆时琛打电话过去。
被挂断。
再打,再挂。
我鼻子一酸,突然好想哭。
陆时琛,这一次我真的要死了。
你不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我忍着哭意,给他发消息。
【陆时琛,我们见最后一面吧。】
房门被敲响,我激动地抬头,费力抬手整理仪容。
你来了
我惊喜地开口,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不过没关系,陆时琛能听懂。
房门打开,我抬头,却看见赵雪怡的脸。
是你啊。
我失望地垂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林鸢,时琛没时间来见你,他让我告诉你,你们已经没关系了,以后别再纠缠他。
赵雪怡说着,脸上浮起甜蜜的笑意。
我们已经决定结婚了,林小姐,你会祝福我们的是吧
我看着她脸上不加掩饰的甜蜜,瞳孔一缩。
还有,把你赶出去是时琛的意思,他说,既然断了就要断干净。
哦对了,他让我转告你,他说……他就当真心喂了狗,现在,时琛真恨不得你去死！
赵雪怡脸上满是得意,仿佛把我踩在脚下,狠狠羞辱就能证明她很高贵。
林鸢,你就等烂在这间破屋子里吧！
她嚣张地挑眉,摔上门离开。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失去意识。
我是被手机震醒的,陆时琛不间断打了十几通电话。
我只能看着手机屏幕,浑身动不了一分。
最后我强撑着点上接听键,没控制住身体,整个人掀翻在地上。
你又躲哪儿去了
陆时琛的声音有些颤抖,愤怒得呼吸粗重。
我张张嘴,没有声音。
林鸢,你躲着我有意思陆时琛冷笑,算了,你在哪儿,我把戒指拿走,毕竟……我等着结婚用。
我抿了抿苍白的唇瓣,依旧说不出话。
林鸢,说话！
陆时琛低骂一声,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只有隐约的砸碎手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踹开。
陆时琛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奔向我的卧室。
看清房间一切后,瞬间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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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再次睁眼,是在医院。
我醒来时,喉咙火辣辣地疼,连吞咽都困难。
夏医生端着药碗上前,一点点给我喂药。
他很有耐心,我咽不下,他就一点点用棉签沾水给我润唇。
夏医生说是邻居孩子发现我,给我送来的。
药费……我很是窘迫。
夏医生只让我安心养病。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电视上正在放新闻,陆时琛即将结婚的消息随处可见。
电视上的他,矜贵沉稳,早已没有当年半分跳脱的影子。
我沙哑着嗓音开口,护士连忙上前。
林小姐,你要去厕所吗
我摇摇头,指着脖颈处。
护士愣了下,看见我脖颈上的戒指,忙小心地摘下来。
这枚戒指,是当初我和陆时琛一起设计的。
他说,这是我们独一无二的爱情,结婚时要做婚戒戴上。
如今,倒是没机会了。
我沙哑着嗓音,请她帮我寄个同城快递。
护士很热心,拿着戒指就帮我寄了。
收件人：陆时琛。
陆时琛,这一次,我真的放下了。
我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身体还是越来越差。
护士心疼我,时不时推我出去晒太阳。
那天,我远远看见赵雪怡捂着肚子,从妇产科出来。
我恍然,原来是奉子成婚。
我如今已经能真心祝福陆时琛了。
远处突然传来压抑的吼声。
林鸢！
我怔然抬头,就看见陆时琛一脸阴翳地冲向我。
他死死盯着我,眼底满是愤怒。
林鸢,你躲着我好玩是吗
他上前一步,想去拉我的手,我下意识避开却无法控制身体。
陆时琛愣了一瞬,视线落在我腕间。
我的手腕细得不像话,仿佛一折就断。
曾经最喜欢的手链,如今已经空了整整一圈。
陆时琛瞳孔一缩,颤抖着手想上前抚摸。
林鸢！这是怎么回事！才几天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我没回应,只是努力发音说：戒指……还了……两清……
林鸢,我不许！
陆时琛低吼,红着眼眶,颤着手抱我。
我不躲不避,眨着眼睛,毫无回应。
我在他面前,从未如此乖顺。
陆时琛拧眉,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他以为我是冷暴力他,慌乱掏出戒指塞进我手里。
他手刚一松开,戒指从我无力的手掌掉落。
哒的一声,砸在地板上。
陆时琛愣住,缓缓垂眸,看向那枚他找了许久的戒指。
他脸色惨白,突然笑了。
男人弯腰,颤抖着手捡起那枚戒指。
林鸢,这枚戒指,原来你真的不想要啊。
林鸢,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陆时琛喃喃自语,突然起身,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脸。
林鸢,我……
时琛！
赵雪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陆时琛的话。
陆时琛猛然回头,满脸不悦。
赵雪怡吓了一跳,却强撑着开口。
林鸢,我求你了,你和时琛已经分手了,不要再勾着他,破坏我们的幸福好不好
你霸占了他那么多年,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我看着她没说话,赵雪怡觉得我在挑衅,突然伸手推了我一下。
我浑身无力,被猛地推倒在地。
陆时琛脸色一变,猛地把我拉进怀里。
赵小姐,你怎么能推病人呢
护士皱眉拦住赵雪怡,赵雪怡才讪讪住手。
陆时琛拧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嗓音沙哑。
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时琛,你别被她骗了！
赵雪怡尖叫：她怎么可能生病！她身体一向好得很,她这么坏,还能耍着你满世界跑,怎么可能生病！
她该不会是装病,又想骗你吧！
够了！
陆时琛低吼一声,看向护士。
护士叹了口气：这位小姐,这位病人是渐冻症,已经没几个月了。
5
赵雪怡愣住,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却假惺惺地捂住嘴。
怎么会这样……林鸢,你该不会是坏事做多了,才遭到报应吧……
陆时琛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没来得及回应就又犯病了。
陆时琛霎时无措,像极了当年他抢婚那一天。
他抱着我怒吼着冲进急诊室。
我浑身酸痛,突然颈窝一烫。
这是陆时琛第二次在我面前落泪。
上一次,是我嫁给陆恒那天。
我再次恢复意识时,看到陆时琛紧紧攥着检查单,痛苦捂脸。
赵雪怡伸手想安慰他,却被陆时琛一把推开。
他眼神冷漠,和之前的亲昵判若两人。
我们只是合作,咱们签了协议,注意你的身份,别做让人恶心的事。
陆时琛抬头,对上了我直直盯着他的双眼。
他一顿,急忙上前：医生！医生！她醒了！
医生检查一番,淡淡道：没事,正常情况。
没事
陆时琛眼睛一红,低吼出声：
她这叫没事你看看她瘦成什么样了！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渐冻症就是这样,她现在吞咽困难,只能注射营养液补充营养。
不过……
医生欲言又止,陆时琛心提到了嗓子眼。
您直说,没事。
医生推了推眼镜：营养液也只能短暂维持她的生命,毕竟……渐冻症,是绝症。
绝症……
陆时琛瞳孔一颤,整个人脱力般,重重坠在地上。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紧急召集了圈内所有专家。
专家们的回答一致。
陆总,我们尽力了,渐冻症,根本治不了。
陆时琛守在我身边,他握着我的手,抵在脸侧。
林鸢,你知不知道,当初你说要嫁给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他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后来你要嫁给陆恒,我拼了命地往上爬,想把你抢回来。
现在,我好不容易站到这个位置,你……怎么能抛下我
他捂着脸,声音颤抖。
林鸢,再坚持一下,我会找到办法的,我不会让你死。
面对陆时琛的话,我只有沉默。
我张不开口,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无法给予。
陆时琛陪我许久,直到赵雪怡来送饭。
时琛,吃饭了。
陆时琛头也没抬：拿走,我不吃。你以后别来了。
赵雪怡温柔地开口：时琛,你守了她这么久,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陆时琛皱眉,冷声开口：
出去！
赵雪怡一愣,颤抖着开口：时琛,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
陆时琛冷笑：赵雪怡,演着演着你是不是当真了
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
6
不！
赵雪怡扑上来,紧紧抱住陆时琛。
我是真心爱你啊！还有林鸢姐姐,她对我那么好,肯定希望我过得好,也希望我陪着你走出悲伤啊！
陆时琛缓缓起身,眯起眼睛,冷冷看向她：
赵雪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我不说……只是暂时没空追究你！
既然你找死,那就……
赵雪怡浑身一颤,急忙跪下。
时琛,我那么爱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当初林鸢那么羞辱你,你却还对她念念不忘,我不甘心啊！
她那么对你,她就是个破鞋,她配不上你,你却还想着她！
我只是气不过,想帮你出口气。
陆时琛冷着脸,你也配嫉妒她
把她送回去,从哪带来的送回哪里去。
保镖走了进来。
赵雪怡惊恐地瞪大眼：时琛,你要干什么！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陆时琛冷冷盯着她,开口的声音毫无感情：
林鸢当初心善,把你从山里带出来,给你读书上学,不是让你做白眼狼的！
既然你忘了本心,那就……回去重新学学怎么做人。
赵雪怡被带走了。
我躺在床上,脑子逐渐不清醒。
模模糊糊想到了和他决裂的那一夜。
那一天,陆恒找到我,说只要我嫁给他,他就帮父亲渡过难关。
于是,我决定答应陆恒的提议,和他假结婚。
我和陆时琛提了分手。
他那时年轻气盛,红着眼让我只能在他和陆恒之间选一个。
林鸢,只要你选我,我就原谅你短暂地爱过别人。
我进退两难。
父亲毕生心血和我的爱情,我咬牙做出了选择。
我肯定是要嫁给陆恒的,但是……
我话没说完,陆时琛却误会了。
他放狠话：你凭什么以为我陆时琛会上赶着给你做情人！
林鸢,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陆时琛说完,摔门而去。
之后我多次找他,想和他解释清楚。
每次见到我,他都冷嘲热讽。
哟,陆太太啊,又来给我送钱
陆太太这么关心我,是老公不行吗
陆时琛的每句话,都往我心窝子里戳。
我和他互相折磨。
我和陆恒结婚前一天,陆时琛喝得烂醉来找我。
他红着眼,把我压在墙上：林鸢,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你和陆恒的事,你理理我,好不好
他说完,不管不顾地咬了上来。
他那天很疯狂。
等他醒来,我已经在婚车上。
他一路飙车,冲进绿化带,铁栏插进肺部。
陆时琛差点死的时候,还在叫我的名字。
和陆恒结婚第二个月,陆时琛还在住院,我也发现自己怀孕了。
陆恒为了护着心上人,用我做诱饵引开死对头。
我被绑架重伤,动了胎气。
我躺在担架上和陆时琛擦肩而过。
陆时琛知道我怀孕,发了疯一样要带我出国。
陆时琛带我离开的那天,陆恒带着人围堵在去机场的路上。
陆恒冷着脸：林鸢,你没有契约精神,想中途毁约
回去,好好当你的挡箭牌。
别忘了,你把自己卖给我了！
陆时琛红了眼,狠狠揍了陆恒一拳：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你凭什么欺负她！
双方打作一团。
混乱中,我被撞倒在地,肚子剧痛,下身出血。
我流产了。
当时的事闹得很大。
为了压下丑闻,陆时琛被陆家流放到国外。
我再也没有见过陆时琛。
直到陆恒破产,陆时琛成了陆家的掌权人。
7
陆时琛回国的第一时间就是来见我。
可那时我精神出了问题。
陆恒根本是个恶魔。
他根本没有什么白月光,一切都是狩猎我的手段。
包括让我爸破产。
他根本没有多爱我,只是嫉妒陆时琛。
我爸无意间知道真相,为了不拖累我跳楼了。
我周旋一场还是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个孩子,也是他授意手下暗中撞的我。
我被陆恒折磨得精神崩溃,疯了。
可那天,我看到陆时琛的第一眼,还是下意识捧着口袋里的蛋糕问他：
草莓蛋糕,你最爱吃的！快吃啊！
陆时琛浑身一颤,通红着眼眶看我。
我以为他是馋哭了,慌忙张开手。
可手里的蛋糕已经被我捏碎了。
可陆时琛还是张口吃了。
他眉眼温柔,像以前一样摸摸我的头：真好吃。
我笑了,笑得开心。
那时我太依赖陆时琛了,他不得不连工作都带着我。
陆时琛带我回去后,找了最好的医生帮我治病。
他守着我,寸步不离。
他时常看着我,红着眼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怎么就把你弄丢了……
他每次哭,我都心疼地给他擦擦眼泪,拍拍他的肩膀。
不哭。
虽然我不记得他了,但潜意识里还是想对他好。
他对我太好了,我想做的事,他从来不反对。
我想要的东西,哪怕再难,他都会给我找来。
只要我开心,他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陆恒当然不肯放过我,他早就用了手段,和我在国外领了证。
他不肯离婚,还把事情闹大了。
那时陆时琛顶着舆论压力,又要撑着公司,还要小心翼翼地护着我。
短短半月,他精疲力竭。
看到陆时琛那么在意我,他越发不想放过我。
陆恒疯狂地在社交平台造谣。
他吸我的血,榨干我最后一丝价值。
网上的人骂我,疯狂的人去围堵我,朝我泼粪,砸我。
陆时琛把我护在怀里,替我挡下攻击。
他被打得头破血流,却不让我受一丝伤害。
有个疯子一刀捅进陆时琛的腹部。
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陆时琛浑身是血地倒在我面前。
他躺在地上,握着我的手,沾满鲜血的唇轻吻我的手背。
鸢鸢乖,别怕,我不疼。
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陆恒因为买凶进了监狱。
陆时琛带我去了国外,他给我找最好的医生,陪我治疗。
我的神志逐渐清醒。
直到陆时琛的妈妈找到我。
你一个疯子,凭什么拖累我儿子！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他名声坏了多少！
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消失。
我知道自己现在很稳定,但谁也不能保证,我的渐冻症什么时候发病。
我不能让陆时琛因为我,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
更不能让他明明拥有璀璨的人生,却因为我被人嘲笑。
我替他做决定,悄悄离开了。
我藏得很小心,陆时琛一直没找到我。
直到陆恒在狱中病死,火葬场通知了所有联系人。
大家都害怕陆时琛的报复,没人敢去收他的骨灰。
最后,通知到了我这里。
我去领了陆恒的骨灰,一出门就撒进了化粪池。
陆时琛循着陆恒死后的蛛丝马迹,找到了我。
他别扭地带着赵雪怡来刺激我。
想让我踏出那一步,坚定地和他在一起。
8
陆恒死了。
我觉得自己的日子越发祥和、平静。
那些成年累月的伤疤,也在一点点地淡去。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会莫名其妙地摔倒,开始握不住筷子。
哪怕早有准备,我还是心慌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蒙在被子里哭。
我逃避着不敢去医院确诊,直到一次外出,我晕倒在路边。
被人送进医院,才拿到检查报告。
渐冻症。
三个大字,击垮了我的一切。
医生看着我洗得发白的衣裙,叹了口气。
如果有钱,还可以争多一点时间的命,如果没有……回去好吃好玩不留遗憾吧！
那一天,陆时琛还在满世界地找我,他身边有强大的医疗团队。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没联系他。
我抓着每一刻能动的时间,在工作室打磨钻石。
把多年前的钻戒设计图纸变成现实。
我不想给他希望,再无力地看着我离去。
直到那天,我收到他结婚的消息。
那晚,我独自坐在阳台上,迎着冷风,喝了很多酒。
我看着手里的那枚戒指,它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我看着陆时琛和赵雪怡的婚讯,心里苦涩,还是笑了。
我们之间有一个人幸福就够了。
陆时琛,你要幸福啊。
9
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浑身肌肉萎缩,陆时琛学着手法每天给我按摩。
这一次清醒,是大年三十。
外面大雪纷飞,陆时琛在我身后垫着枕头,一口一口地喂我喝汤。
我现在连吞咽都困难,看着我努力吞咽的样子,陆时琛红了眼眶。
光喝汤就用了一个小时。
之后陆时琛就忙着用热毛巾给我敷手臂,瘦骨嶙峋的胳膊上满是针孔。
看他忙前忙后伺候我,我眼眶湿热。
陆时琛,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过年了。
你以后……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冷声打断我：
瞎说！
鸢鸢,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他声音温柔,像哄小孩子一样。
我笑着点头,没反驳他。
药喝完,他又喂了我一颗糖。
他眉眼温柔,抚着我的脸,指腹摩挲过我的唇瓣。
真甜。
我窝在他怀里,看着外面的烟花,他一下又一下地摸着我的脑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隐约察觉他在我额头落下一枚枚轻吻。
鸢鸢,新年快乐。
再醒来,已经是年后了。
春暖花开。
我睁眼,陆时琛圈着我靠在床头,他胡子拉碴,很是狼狈。
我一睁眼,他就察觉到了,眼里染上喜色。
鸢鸢,你醒了！
我动不了,眼睛看着他,他像往常一样和我说话。
鸢鸢,你最近睡得越来越久了。
之前你一直想去看看海,现在春天来了,花开了,我们去看好不好
等你醒了,我们去看日出,去露营,去你一直想去的大草原好不好
陆时琛说着将我紧紧箍在怀里,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我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他握着我的手,目光落在大了一圈的戒指上,眼尾泛红。
他自言自语,后面又笑了。
不过,鸢鸢,你偷偷给我设计了戒指。
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他温柔地看着我,抚着我的脸,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鸢鸢,不管是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就算是你也不行。
他俯身,轻吻我的唇角,眼眸深邃,眼里全是深情。
鸢鸢,我真的很爱你。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滑落,我也很想陪他去看山川湖海。
可是我做不到了。
我连吞咽都做不到,进食全靠针管往胃里注射流食。
身体开始溃烂,每天靠止痛药吊着。
陆时琛在我身边,像往常一样给我讲最近的事。
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听着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10
林鸢死在温暖的春天。
死在她最爱的陆时琛怀里。
陆时琛看着再无声息的女人,眼泪滴落在她脸上。
他颤抖着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一遍又一遍。
周煜站在外面,听着里面一声声嘶吼,泣不成声。
直到房间里没了声音,他才壮着胆子进去。
时琛……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
陆时琛靠坐在床头,他垂着头,胸前插着一把刀,鲜血染红了衣襟。
他的大手紧紧包着林鸢的小手,嘴角带着笑。
陆时琛死了。
他自杀在了那个温暖的春天。
死后,遵照遗愿,他的骨灰和林鸢葬在一起。
墓碑上,刻着两人的名字。
陆时琛&林鸢。
墓碑下放着一本泛黄的画册。
画册里,男孩和女孩从孩童到青春却没有迟暮。
可他们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