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首富之女苏小云从未想过,自己会穿着三万八的限量版高跟鞋,站在七月的烈日下卖冰淇淋。
更没想到的是,这会儿她手上那个快融化的巧克力甜筒,正要递给摇下车窗、从金杯车驾驶座探出头来的我——她高中时最看不上眼的暴发户家的女儿。
来个甜筒,多加巧克力酱。我摘下墨镜,冲她咧嘴一笑。
苏小云愣在那里,汗水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滑落,在那件已经洗得有些发黄的白衬衫领口晕开深色的痕迹。她显然认出了我,脸色由红转白,捏着甜筒的手指微微发抖。
怎么,不卖给我我挑眉。
身后排队的人开始不耐烦地催促,苏小云深吸一口气,僵硬地挤出一丝职业微笑:请问要什么口味
巧克力,加倍,我重复道,目光扫过她胸前的工作牌,苏小云,真是你啊听说你家破产了,我还不信呢。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没接话,只是低头挖冰淇淋球。那双曾经在拍卖会上举牌买下千万珠宝的手,此刻正微微颤抖着握着冰淇淋勺。
我看着她把甜筒递过来,扫码付款时特意把手机屏幕朝她晃了晃——余额显示一串令人眼晕的零。
叮的一声,支付成功。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有空聚聚啊,老同学。我说着,咬了口冰淇淋,嗯,味道不错,就是化了点儿,给你个好评。
车窗缓缓升起,遮住了我脸上再也藏不住的笑意。后视镜里,苏小云站在原地,望着我的金杯车,眼神复杂得能写一本心理学专著。
真好玩。曾经高高在上的江城公主,如今沦落到街头卖冰淇淋。而我这个她曾经嗤之以鼻的暴发户之女,却开着金杯车,兜里揣着三千万来找她谈生意。
人生啊,就是这么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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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确实是暴发户,这点我从不否认。
我爸李铁柱,靠收废品起家,后来不知怎么的摸到了电子废料回收的门道,一不小心就做成了江城最大的电子垃圾回收商。苏小云她爸苏明远是江城首富那会儿,我爸还经常去他们集团收废纸呢。
记得高中时,苏小云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长得漂亮,学习好,最重要的是——她爸是首富。每天上下学都有专职司机开着奔驰接送,周末她家的游艇总是停靠在江城码头最显眼的位置。
而我,李招娣,后来自己改名叫李昭迪——因为听起来比较像有钱人——是高二转学来的。我爸发了点小财,非要送我进江城最贵的私立学校,美其名曰融入上层圈子。
结果可想而知。我穿着一身名牌却搭配得土里土气,不知道什么是法餐礼仪,没听说过马术比赛,更别提和同学们讨论暑假去哪个国家度假了——我那会儿暑假都在帮我爸分类电子零件。
苏小云是班里最耀眼的存在,而我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个。有一次,我听到她和几个女生在洗手间议论:真不知道学校怎么回事,什么人都收,那股子废品站的味道香水都盖不住。
那天我在隔间里待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第二遍才偷偷溜出来。
如今十年过去,轮到她苏小云身上带着冰淇淋和汗水的味道,而我坐在装满现金的金杯车里。
世事轮回,苍天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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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急着去找苏小云。让子弹飞一会儿,让公主殿下再多体验几天民间疾苦。
这两周,我没事就开着金杯车去她那冰淇淋摊转转,有时候买两个球,有时候买一杯奶昔,每次都礼貌地扫码付款,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的态度从最初的尴尬,到隐忍,再到现在的麻木。很好,适应的挺快。
时机差不多了。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苏小云的冰淇淋摊几乎没什么生意,她撑着一把破旧的伞,站在摊位后面,浑身湿透,看上去狼狈不堪。
我踩准时机,把金杯车恰巧停在她的摊位前。
雨太大了,上来避避吧!我摇下车窗喊道。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男的,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最终她还是钻进了副驾驶。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依然优美的曲线。啧啧,美人就是美人,落魄成这样还是好看。
我递给她一条毛巾:擦擦吧,别感冒了。
谢谢。她小声说,擦拭着脸上的雨水,我记得你叫李...
李昭迪。我接话,咱们高中同班过。
她点点头,显得有些尴尬。也是,当年她可能根本没正眼看过我几次,能记得我才怪。
听说你家...出了点事我故作关切地问。
苏小云苦笑一下: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房子车子全抵押了,现在还欠着三千万。
三千万我挑眉,这么巧。
她没明白巧在哪,只是继续说:我爸受不了打击住院了,我妈身体也不好,还有弟弟在上学...所以我现在打两份工,白天卖冰淇淋,晚上去酒吧调酒。
真不容易。我感叹道,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说起来,我正好有个活,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活她警觉地问。
帮我生个孩子。我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问她要不要再来杯咖啡。
苏小云愣住了,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李昭迪,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我转身从后座拿出一个手提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摞摞百元大钞,这里是三百万,定金。成功怀孕后再付七百万,孩子生下来当天,剩余两千万一次性付清。税后,现金支付。
她盯着那箱钱,眼睛睁得老大,嘴唇微微发抖,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愤怒:你、你疯了吗我苏小云再落魄,也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
尊严我笑了,苏小姐,你现在每天站街卖冰淇淋,晚上去酒吧被醉鬼调戏,全家挤在租来的三十平房子里,这就是你要的尊严
这话刺痛了她。苏小云猛地推开车门:谢谢你的毛巾,再见。
月利百分之五的高利贷,三千万欠款,一个月光利息就一百五十万。我对着她的背影说,你打两份工,一个月能挣多少两万三万够付零头吗
她的脚步停住了。
我调查过了,苏小姐。我也下车,撑开伞走到她身边,放贷的是虎哥吧江城有名的狠角色。上周是不是已经派人去你家‘问候’过了你弟弟脸上那伤,不是自己摔的吧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混合着泪水。她没回头,但肩膀在微微发抖。
帮我生个孩子,一年时间,三千万现金,债务一笔勾销。我轻声说,你可以让父母住进好点的房子,请个护工,让弟弟转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读书。而你所需要的,只是贡献一颗卵子,借用一下子宫——反正你们这些白富美不都流行代孕吗只是这次你自己来而已。
她终于转过身,眼睛通红: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非要找我
因为你好看了不起啊!我笑了,高中那会儿不就是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吗智商高,长得漂亮,基因优良。我这人俗气,就想要个优质后代。
你可以找代孕机构...
我就喜欢你这种落魄凤凰。我打断她,特别有成就感。这么说满意吗
苏小云沉默了很久,雨水把我们俩都淋透了。最后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需要和我家人商量。
没问题。我递给她一部新手机,里面存了我的号码,想通了打给我。不过最好快点,虎哥的人好像没什么耐心。
看着她踉跄离去的背影,我长舒一口气。
第一步,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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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找苏小云,当然不是因为什么优质基因或者成就感。
真正的原因埋在我的记忆深处,那年我十六岁,刚转学到江城私立高中。
那是场冬季舞会,我穿了一件自以为很漂亮的裙子,却听到苏小云和她的闺蜜团在嘲笑我穿得像是从废品堆里捡来的。
后来我不知道怎么踩到了她的裙摆,她手中的红酒洒了一身。虽然我连连道歉,但她还是当众甩了我一巴掌,说:你知道这裙子多贵吗把你家所有废品卖了都赔不起!
周围哄笑声四起,我无地自容。那一刻的屈辱,我记了整整十年。
如今苏家破产,我手握三千万现金——恰好是他们家欠的数额。这不是命运给我的完美报复机会吗
但要说纯粹是为了报复,也不全对。
我瞥了眼副驾驶座上苏小云落下的毛巾,微微一笑。
事情,总是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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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云比我想象的更快接受了提议。
第二天下午,她就用那部新手机打来了电话,声音平静得出奇:我答应你。但有几个条件。
讲。
第一,我要先拿到三百万定金还部分高利贷,让家人安全。
可以。
第二,怀孕期间我要有合理的生活保障和医疗照顾。
理所当然。
第三,孩子生下后,我有权探望。
我停顿了一下:每月一次,直到孩子三岁。之后看他意愿。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成交。
聪明的选择。我笑了,现在带上你全家人,收拾好东西。
干什么
搬家啊,难道让你在三十平的出租房里怀我的孩子我说,我在江边有套别墅,空着也是空着,你们先住着。保姆厨师司机都配好了,你只需要安心调理身体,准备怀孕。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最后只剩一句:谢谢。
别谢太早,我嗤笑,我可是有要求的——从今天起,你得完全听从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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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开着金杯车再次来到苏小云家楼下时,她被那辆画风清奇的车惊呆了。
你就开这个来接我们她看着金杯车上铁柱废品回收的logo,表情复杂。
这车多实用,空间大,能装东西。我拍拍车门,上来吧,别磨蹭了。
苏小云一家四口,拖着大包小包,犹豫地上了车。她父亲苏明远坐在轮椅上,由她母亲推着,脸色苍白但依然保持着某种莫名的威严。她弟弟苏小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淤青,警惕地看着我。
叔叔阿姨好。我礼貌地打招呼,我是昭迪,小云的高中同学。
苏明远微微点头:谢谢你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
哦,看来苏小云没告诉他们援助的具体条件。明智的选择。
应该的,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我笑得人畜无害,坐稳了,咱们出发。
金杯车在江城街道穿行,最终驶入一处高档临江小区。当我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时,苏家人全都愣住了。
这、这是...苏小云母亲结巴了。
临时住处,别客气。我摆手,家具用品都备齐了,保姆每天会来做饭打扫,司机随时待命,需要什么直接说。
我帮他们把行李搬进去,苏家人像是走进了一个梦,摸着精致的家具,看着窗外的江景,全都说不出话来。
你哪来这么多钱苏小云趁家人不注意,低声问我。
我爸废品生意做大了呗,现在全国连锁,还搞起了环保科技。我耸肩,去年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了,现在我家穷得就剩钱了。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所以你是来炫耀的
我是来解决问题的。我纠正她,明天早上九点,司机接你去医院做全面检查。我已经联系好了最好的生殖医学中心,全程VIP服务。
安顿好苏家人后,我开车回自己的公寓。路上,我接了个电话。
李总,按照您的吩咐,已经以海外公司的名义收购了苏氏集团的部分债权。电话那头是我的律师,另外,虎哥那边也打点好了,他们暂时不会找苏家麻烦。
很好,继续跟进。
挂掉电话,我长舒一口气。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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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殖医学中心的VIP服务确实物有所值。
苏小云全面检查的结果很快出来了:身体健康,卵子质量优良,非常适合受孕。
我会采用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筛选最健康的胚胎植入。医生对我说,这样成功率最高,也能避免遗传疾病。
男孩女孩我突然问。
医生愣了一下:技术上可以做到性别筛选,但在国内这是非法的...
开玩笑的,男女都一样。我摆摆手,就用最好的胚胎。
取卵过程很顺利。促排卵,取卵,体外受精...一切按部就班。当我看着实验室里那些受精卵的照片时,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几个胚胎质量非常好。医生指着其中一个,特别是这个,评级最高。
就它了。我点头。
胚胎植入那天,苏小云显得有些紧张。我破天荒地拍了拍她的肩:放松点,不成的话还有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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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冷冻精子库存,我眨眨眼,大不了换个方式再来。
她居然笑了:李昭迪,你真是个怪人。
移植手术很成功。两周后验血,HCG数值显示怀孕成功。
恭喜,你要当妈妈了。医生对苏小云说。
而我站在一旁,心情复杂。计划顺利进行,但我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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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云的孕期反应很严重,吐得昏天黑地。我不得不又请了个营养师专门调理她的饮食。
随着肚子渐渐隆起,她的情绪也起伏不定。有时候她会摸着肚子发呆,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流泪。
一天晚上,我去看她时,发现她独自坐在花园里望着江面。
想什么呢我问。
她吓了一跳,连忙擦擦眼睛:没什么,就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个好母亲,她轻声说,而且这个孩子生下来就要离开我,这感觉太奇怪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展现出脆弱的一面,而不是那个骄傲的江城公主或是坚韧的破产千金。
你会是个好母亲的,最终我说,基因摆在那儿呢。
她破涕为笑:你这算夸奖吗
当然,我耸肩,我花了三千万买的夸奖,能不好吗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话题莫名转向了高中时代。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苏小云突然说。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羡慕我得了吧,你那会儿可是众星捧月。
但那都是表面的。她苦笑,我必须永远完美,永远第一,永远符合‘首富千金’的形象。而你...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穿自己想穿的衣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我愣住了。这是我从未想过的视角。
记得那次舞会吗她继续说,我后来一直想道歉。我不该那样对你,只是那会儿我...压力太大了,那条裙子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她那时刚被诊断出癌症...
我怔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算了,都过去了。她摇摇头,站起身,晚安,昭迪。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第一次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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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中期,苏小云的状态好了很多。她开始读书,听音乐,甚至还报名了线上课程。
与此同时,苏家的情况也在好转。苏明远的身体逐渐康复,居然开始研究起市场来;苏夫人加入了社区义工组织;苏小磊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有时候我去别墅,会看到苏明远在书房研究商业计划,苏夫人在花园里打理花草,苏小云在阳台看书——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馨得让我恍惚。
这和我预想中的剧情不太一样。我原本期待的是看他们屈辱地接受施舍,维持着表面的感激和内心的煎熬,而不是...而不是真的重整旗鼓,找回生活的意义。
一天,苏明远突然找我谈话。
昭迪,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冒昧,他说着,递给我一份商业计划书,这是我最近研究的项目,关于绿色能源和电子废料回收结合的方案。我看过你父亲的公司,在这方面有很多资源...
我翻看着计划书,惊讶地发现其中的前瞻性和可行性。不愧是曾经的首富,眼光毒辣。
我需要一些启动资金,但不会白要。苏明远认真地说,我可以给你公司股份,或者等盈利后连本带利归还。
我沉吟片刻:我会让投资部门评估一下。
出门时,苏小云在走廊等我。
爸爸是不是找你谈项目了她问。
我点头。
他恢复得很好,开始想着东山再起了。她微笑着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这一切都要谢谢你。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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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晚期,苏小云搬进了最好的私立医院待产。我包下了整层VIP病房,还请了最好的产科团队。
分娩比预期提前了一周。那天凌晨,我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往医院。
产房里,苏小云正痛得满头大汗,却坚持不肯打无痛分娩针。
打了对孩子不好...她咬着牙说。
我莫名火大:医学证明没影响!你别自作主张!
最终她还是接受了无痛针。当疼痛缓解后,她疲惫地对我笑笑:你以后肯定会是个严格的家长。
这句话莫名刺痛了我。
生产过程很顺利,几个小时后,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回荡在产房里。
是个男孩,健康极了!护士抱着清理干净的婴儿给我们看。
苏小云接过孩子,眼中满是泪水。那场景美好得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让我几乎不忍打扰。
几乎。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按照约定,孩子归我。
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将婴儿抱在怀里:再给我一点时间...
苏小云,我们谈好的条件。我硬起心肠,三千万买断所有权利,记得吗
她抬头看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和哀求:就一天,就让我带他一天...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律师打来的。
李总,情况有变。律师的声音急促,苏氏集团刚刚宣布获得巨额投资,重组成功,股价飙升百分之三百!苏明远恢复了控股权,他们家的资产已经远远超过三千万了!
我愣住了,转头看向产床上的苏小云。她似乎从我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化。
昭迪,怎么了她问。
我迅速恢复镇定,对电话那头说:准备好所有文件,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我看向苏小云和她怀中的婴儿:抱歉,但我必须现在带孩子走。
为什么这么急她警觉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按照计划进行。我试图保持冷静,伸手要去抱孩子。
她却紧紧抱住婴儿:不,不说清楚我不会放手。
我们僵持着,直到病房门被推开。苏明远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位律师模样的人。
昭迪,我们都知道了。苏明远平静地说,你收购苏氏债权的事,还有你背后的计划。
我后退一步,心脏狂跳。事情完全脱离了掌控。
你一开始就不是单纯想帮我,对吗苏小云的声音颤抖着,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来报复高中时那些事...
我抿紧嘴唇,没有否认。
苏明长叹一声:但我们仍然感谢你。没有你的‘帮助’,苏家不可能度过最困难的时期,也不会有时间重组翻身。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三千万的支票,连本带利还给你。至于孩子...他看向苏小云怀中的婴儿,我们希望能重新谈判。
我看着那张支票,突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却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
多么完美的反转啊,简直像是三流小说里的情节。
不用了。我把支票推回去,钱你们留着,孩子...也留着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苏小云问。
意思是,我深吸一口气,游戏结束了,我认输。
我转身走向门口,却在跨出门前停下,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这是给他的礼物。再见。
走出医院时,晨光熹微。我开着那辆金杯车,漫无目的地在江城转悠,最后停在了江边。
打开手机,无数未接来电和短信涌进来,
mostly
from
my
lawyer
and
the
Su
family.
我统统没回,只是静静看着江面日出。
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一份DNA检测报告——证明我和那孩子毫无血缘关系。
以及另一份报告,证明苏小云当年那次流产后再难受孕的医疗记录。
我早就知道她不可能通过自然方式怀孕。那么问题来了,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答案很简单:是苏小云和某个匿名精子捐赠者的孩子——或者说,是她和她丈夫陈某的。
没错,苏小云结过婚,在大学时期。对方是个普通研究生,家里强烈反对,两人偷偷领证没多久就分手了,但冷冻了受精卵。苏家破产后,男方出国,留下这些冷冻胚胎成了苏小云唯一的希望。
我早知道这一切。那三千万根本不是买孩子的钱,而是为了合理地帮她还债,又不伤及苏家自尊的方式。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高中那次舞会后,我躲在天台哭时,是苏小云找到我,递给我一张纸巾: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过分。其实你的裙子...很特别。
也许是因为后来听说她丈夫车祸去世,她被迫流产的悲剧。
抑或只是因为,我李昭迪就是个爱管闲事的烂好人,还非要装成恶毒女配的样子。
手机又响了,是苏小云。
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接起。
DNA报告我看到了。她声音沙哑,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帮我们到这种程度
我看着江面上逐渐升起的太阳,微微一笑:因为废品回收家的女儿,最擅长变废为宝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然后传来了压抑的抽泣声。
你在哪儿最后她问,我们见面谈谈。
不必了,我说,戏演完了,我也该退场了。
挂断电话,我发动金杯车,驶向朝阳。
人生啊,就是这么魔幻。有时候你以为是复仇剧,其实是家庭伦理剧;有时候你以为是买卖交易,其实是情感救助;有时候你开着金杯车装着三千万去买个孩子,最后却买回了自己的救赎。
我吹着口哨,打开车载音响,最大音量播放着《好运来》。
金杯车呼啸着穿过江城大街小巷,迎着初升的太阳,奔向新的故事。
而那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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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我穿着外卖制服,抱着一个一岁大的男孩,艰难地爬着楼梯。
宝宝乖,马上就到啦,送完这单妈妈就下班...我气喘吁吁地念叨着,终于到达指定楼层,按下门铃。
门开了,苏小云站在门口,一身高级定制职业装,身后是宽敞明亮的豪华公寓。
她看看我,又看看我怀中的孩子,表情从惊讶变为无奈:李昭迪,你又来这出
我笑嘻嘻地把外卖递过去:苏总,您点的宫保鸡丁套餐,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
她一把将我拉进门:装穷装上瘾了是不是谁不知道你现在是‘铁柱环保’CEO,身价都快赶上我爸了!
我怀里的孩子伸手要苏小云抱:姨姨...
苏小云心软地接过孩子,然后瞪着我:还有,为什么老是教我儿子叫你妈妈
干妈也是妈嘛。我理直气壮,要不是我,哪有今天的他
这话不假。一年前我离开后,苏小云通过各种方式终于找到了我。经过长谈,我们达成了新协议:孩子由苏家抚养,但我作为特殊亲属有权参与他的成长。而那三千万,苏家作为投资注入了我的公司,现在他们是我最大的股东之一。
今天来不只是送外卖吧苏小云看穿了我。
当然,我从外卖袋里掏出一份文件,苏董让我来送这个,关于新工厂的投资计划...
话没说完,另一个小家伙摇摇晃晃地从里屋跑出来,抱住我的腿:麻麻!
这是我亲儿子,苏小云代孕生下的那个孩子——虽然没血缘关系,但法律上他是我的。有趣的是,苏小云坚持要当他的特殊亲属,现在我们两家乱得跟什么似的。
手机响起,是我爸:招娣啊,那啥,又有一批废料到了,你看是分类回收还是直接处理
叫昭迪!我纠正他,等我回公司处理...
苏小云怀里的孩子哭了,我儿子也跟着闹起来,电话那头我爸还在嚷嚷,外卖APP又提示接新单了。
生活就是这么鸡飞狗跳,却又莫名美好。
我曾经开着金杯车,用三千万去买一个孩子的未来,最后却买回了更多:一个朋友,一个合作伙伴,一个乱七八糟的大家庭。
哦,还有永远送不完的外卖。
走吧,苏小云把孩子们放进双人婴儿车,今天我陪你送几单。
苏总亲自送外卖我挑眉。
体验生活嘛,她笑着挽住我的手,再说,不能让你们母子俩抢走我儿子全部的爱。
我们推着婴儿车走出大楼,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
金杯车还停在楼下,里面早已不是三千万现金,而是两个儿童安全座椅和一堆外卖保温箱。
我启动车子,音响依然大声播放着《好运来》。
苏小云无奈地摇头:你这品味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什么改,这可是我的幸运曲。我笑着踩下油门。
金杯车驶入车流,载着两个孩子,两个女人,和一段不可思议的人生。
后视镜里,江城的高楼大厦渐渐远去,而前方的道路,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