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储物间奇遇
我叫张伟,人生信条特别简单：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轻松。
——直到昨晚,我在公司储物间里,捡到了一个玩意儿,把我这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攒下的轻松全砸穿了。
事情得从那个该死的加班夜说起。晚上十一点半,整层楼就剩我工位那盏灯还亮着,像个守夜的孤魂。我正在跟报表里鬼画符般的数据死磕,心里早把甲方吐槽了一百零八遍。
就在这时,角落储物间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稀里哗啦一阵倒塌声。
我心头咯噔一下。进贼了闹耗子总不能是公司什么破烂设备又坏了吧要真是那样,最后背锅报修的肯定又是我这个最后走的。
……真麻烦。
我抄起墙角的長柄雨伞,蹑手蹑脚摸过去,手心有点湿。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灰尘扑面而来。
然后,我就看见了它。
——或者说,他。
一个人,正从一堆倒塌的过期宣传册和破烂纸箱里,艰难地往外爬。一身古装长袍沾满了灰,长发铺了一肩膀。
过了一会儿,那哥们儿总算挣扎着站直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动作居然还有点优雅。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相当好看的脸,剑眉星目,鼻梁挺直。
他看向我,眼神先是迷茫,然后迅速凝聚起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凡夫俗子,他皱了皱眉,此乃何处供奉之地见本尊法驾,为何不跪
我：……
神经病中二病发作就在我犹豫是该打110还是120的时候,楼梯口传来保安王哥标志性的脚步声和手电光。小张啥动静啊还没走
我魂儿差点吓飞。这要让王哥看见这场面,报警、盘问、调监控……我今晚别想睡了,明天还得被经理喷成筛子。这个月的全勤奖……
电光石火间,求生欲压倒了理智。我猛地侧身挡住王哥视线,挤出笑容：没事没事王哥,我整理仓库呢,箱子不小心掉下来了,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王哥狐疑地用手电照了照我身后,我只求那古装哥们儿千万别出声。
搞干净点,早点回去。王哥嘟囔一句,脚步声渐渐远了。
我长舒一口气,后背都湿了。关上门,我压着火气问：你谁啊怎么进来的玩cosplay走错片场了
他不满地瞥我一眼：本尊乃貔貅,天地祥瑞,司掌财帛。穿梭时空略有些偏差,落于此地。他打量了一下堆满杂物的储物间,语气更加嫌弃：此地灵气污浊不堪,竟有衰败至此的供奉之所
貔貅我还麒麟呢！编,接着编。
我摸出手机：行,貔貅是吧。你家人电话多少我帮你叫个车,送你去该去的地方。——精神病院或漫展现场,选一个。
他完全没理我,目光反而被我桌上那桶泡面吸引了。
然后,一声非常清晰、非常响亮的咕噜——从他肚子里传了出来。
场面一度尴尬。
他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迅速别开头——但眼神还在偷瞄那桶面。
我特么……算了。我认栽。
我把那桶还没动过的泡面推过去,没好气：吃吧。吃完老实交代,你到底干嘛的别给我惹事。
他犹豫了一下,大概神兽的尊严正在和生理需求激烈打架。最后,生理需求赢了。他走过来,依旧保持着某种诡异的仪态,接过泡面,拿起叉子——居然没用错。
吃得很安静,但速度极快,连汤都没剩。
吃完,他放下盒子,看着我,表情认真了些：凡……多谢你的供奉。本尊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我嗤笑一声,刚想嘲讽,却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积了厚厚一层灰的旧桌面上轻轻一划——
桌面瞬间光洁如新,甚至微微反光。而他指尖,一抹极微弱的金芒一闪而逝。
我的嘲笑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老大。
二十多年坚定的唯物主义观,在這一刻轰然倒塌,砖头瓦块砸得我眼冒金星。
他看着我呆若木鸡的样子,似乎很满意,微微颔首：现在,可信了
2
貔貅显灵
我对着干净得能照出脸的桌面,揉了三次眼睛。
不是幻觉。
我抬头看那个自称貔貅的哥们儿,他正微微抬着下巴,一脸知道本尊厉害了吧的臭屁样。
……你真是貔貅我声音有点干,那个……只进不出,招财的
自然,他颔首,天下财气流通,皆需过本尊之眼。
那你……我上下打量他,给我招点财看看我甚至把手机付款码递到他面前,来,显个灵。
他表情一僵,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恢复高傲：此界灵气枯竭,法则迥异,本尊神通暂……略有滞涩。尔这发光铁盒,并非良祀之物。
懂了。就是掉线了。版本不兼容。一个没电的招财神兽。
我头大如斗。这比神经病难搞多了。神经病还能送走,这尊大神往哪送送博物馆送科学院估计最后被切片的八成是我。
我拿起手机计算器开始算账：行,貔貅大佬。你,弄乱储物间,可能损坏物品,吓我一跳,还吃了一桶五块钱的泡面。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潜在风险费……算你便宜点,先赔五千。现金还是扫码
他显然没懂二维码,但听懂了赔字,眉头紧锁：凡俗金银,本尊岂会随身携带。昔日洞府之中,金玉珠宝倒是……
停！我打断他,说点我能摸得着的。没钱是吧
他诚实（且依然高傲）地点了点头。
完犊子。我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送不走还得倒贴。
就在这时,电脑微信疯狂响起来。是经理王老大,在公司大群@全体成员,又在咆哮。原因是前任财务留下一堆烂账,历史票据合同还没对数录入,审计快来了,项目款卡着批不下来。经理正在群里无能狂怒,说明天必须抽调人手攻坚这坨屎山项目。
我看着那堆消息,又瞟了一眼旁边这位天下财气流通皆需过本尊之眼的主。
一个大胆的、作死的、又莫名诱人的想法,像地鼠一样从我脑子里钻出来：
让他……打工还债
我猛地扭头,抓起地上一张皱巴巴、数字模糊的快递报销单,拍在他面前：大佬,露一手。看看这上面写的多少钱
他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拈起来,瞥了一眼,几乎不假思索：银钱……十五圆三角。
我迅速翻出底单核对。
卧槽！真是15.3！一分不差！那数字潦草得我盯了半天都没认出来！
我心怦怦直跳,仿佛看到了免死金牌——不,是无敌的人形OCR扫描仪+验算器！
你……所有数字都能过目不忘
区区数符,何足道哉。他负手而立,逼格拉满。
计划通！
第二天,我拉着换上我备用运动服（依然帅得让人嫉妒）的貔貅,走进王经理办公室。运动服硬是被他穿出了高定模特的气质,就是那头长发依然扎眼。
经理,跟您汇报个事,我赔着笑,这是我远房表弟,皮休。从……山里来的,家里条件不好,出来找我谋个活路。
王经理顶着地中海,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眼神疲惫又怀疑：表弟我们这可不是慈善机构！
是是是,我赶紧接话,但他有个特长！对数字特别敏感,心算快得吓人,记性超好！过目不忘！那堆历史票据,让他试试不要工资！管顿饭就行！算实习生,我带着,绝对不惹麻烦！
王经理将信将疑,随手抽出一沓乱七八糟的报表递给他：哦那我考考你。三秒钟,这页总和多少
皮休接过那沓纸,根本没细看,像扑克牌一样快速翻了一遍,扔回桌上,淡淡道：柒万捌仟伍佰贰拾壹圆三角。另外,第三列第七数,与第五列第九数,尔等计算有误,相差贰佰圆整。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王经理嘴巴微张,拿起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按,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猛地抬头看他,像看一个怪物。
神了！真神了！经理一拍大腿,小皮是吧！好！好！你就跟着张伟！那堆历史数据就交给你们组了！务必！尽快！给我弄出来！
他激动得差点握手,被皮休一个后撤步躲开了。
经理也不在意,乐呵呵走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松了口气,总算闯过第一关。
一回头,看见皮休正拿着行政刚送来的临时工牌,放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试探性张嘴,似乎想尝尝是不是金的。
我眼前一黑。
3
职场新神兽
我给貔貅——现在叫皮休,在我旁边安排了个工位。
第一步,得教他用电脑。
这叫电脑。按一下这个开机键。我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幼儿园老师。
他谨慎地按了一下,屏幕亮了。他微微挑眉：此乃……水镜术
水你个头,这叫显示器。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看着,用这个鼠标,点这个图标,对,双击。
他拿起鼠标掂量了一下,然后试图用整个手掌握住它,在空中移动——显然认为屏幕上的光标不该由这么个玩意儿控制。
握住,放在垫子上……哎对……点！点左边！
学习双击图标,我们花了整整十分钟。他最后成功的那一下,表情庄重得仿佛在结印。
第二步,职场社交。
热心的行政李姐端着枸杞红枣茶凑过来：哟,小张,这就是你表弟啊长得真俊！多大啦以前在老家做什么的呀
皮休看她一眼,大概觉得这妇人还算顺眼,秉承神兽的亲民态度,诚实回答：虚度春秋三千余载。昔日司掌天下财帛流通,偶有闲暇,便居于洞天福地,吸纳金灵之气。
李姐愣了一下,爆发出洪亮笑声：哈哈哈哈！这孩子真幽默！还会开玩笑！好好好,年轻人有前途！她拍着皮休的肩膀（他身体明显僵硬了）,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捂着脸,心累。
第三步,实际工作。
我给他最简单的任务：把一沓票据上的数字录入Excel。
他最初嫌慢,试图用十根手指在键盘上狂敲,结果电脑直接蓝屏。
重启后,他老实了,开始用二指禅,但速度惊人且完全没错。我稍微放心了点。
直到我发现,他压根没有保存的概念。干了一小时的活,因为没保存,全没了。
我差点当场心梗。
他看着我扭曲的表情,不解：此等小事,何须懊恼。本尊再为你录入一遍便是。然后他真就凭着记忆,一字不差地把所有数据重新背了出来。
我：……行,你牛逼。
下午,同事发起奶茶拼单。我问皮休喝不喝。
他审视着奶茶图片,评价：色泽浑浊,灵气稀薄,非佳品。
但当我点的芋圆奶茶送到时,吸管插好的那一刻,香气飘出来。他不动声色地拿过去,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
尚可。他面无表情地说,但没停下来。
我无奈只好再点一杯,付钱时,支付APP却突然卡了一下,然后弹出一个从没见过的大额优惠券,直接减免了二十多块,直接零元买了杯奶茶。
旁边同事的咖啡机也突然抽风,多吐了好几个硬币出来。
我看皮休一眼,他正专注地咀嚼芋圆。所以……他的招财能力是间歇性发作的还带范围效果
好日子没过两天,最大的危机来了。
王经理抱来一箱沉重的陈年手写账本,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
小张,小皮！重中之重！经理脸色凝重,审计组明天就要抽查这部分往来账目,必须今晚全部数字化整理出来！出了问题,咱们整个部门都得玩完！
我看着那箱天书,眼前发黑。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皮休拿起一本翻了两页,优雅的眉头也罕见地皱起来：字迹污浊不堪,灵气全无,甚是难辨。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那天晚上,办公室又只剩我们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进度缓慢。皮休似乎也被这种混乱无序的财气搞得心烦意乱,无意识地用手指快速敲击桌面,体内那微薄的神力随着焦躁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流转。
突然,办公室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
那台老旧的打印机吱嘎作响,自行启动,空转着吐出白纸！
我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格,数字像疯了一样乱跳！
最后,屏幕猛地一定格,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数字显示出来：某个关联账户,差额整整十万元！
我呼吸停止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被灯光异常引来的王经理,正好看到了屏幕上的那个数字。
他的脸,瞬间变得比屏幕上的红字还要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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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十万块的坑
时间像是突然冻住了。
灯光不闪了,打印机也安静了,只有屏幕上那个鲜红的-100,000.00还在那儿杵着,格外刺眼。
王经理的脸,从震惊到铁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屏幕,手指头直哆嗦,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张、伟！这、是、怎、么、回、事！
我头皮嗡的一声,舌头都打结了：经理……这……这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他猛地吼了一嗓子,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十万块！账上明明白白少了十万块！就在你们俩加班的时候！还搞出这么大动静！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真是百口莫辩。难道说我家貔貅一不高兴就干扰电路说这钱可能是被他的神力吓跑了经理要是能信,那才是见了鬼！他绝对会觉得我不仅搞鬼,还把他当傻子耍！
皮休眉头紧锁,显然对经理这态度非常不满。他上前一步,挡在我前面（虽然也没什么用）,还想端着他那神兽的架子：放肆！休得喧哗！此乃金气流转偶有滞涩,待本尊……
你给老子闭嘴！经理彻底炸了,直接打断施法,什么金气银气！我就知道钱没了！说！是不是你们搞的鬼！是不是你这个来历不明的表弟动了什么手脚！他狠狠瞪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