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车子一路疾驰,驶向那家私人心理诊所。
红灯亮起,谢凛舟的胸腔几乎要被翻涌的戾气撑破,忍不住狠狠拍向方向盘,喇叭声惊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不由想起两个月前的那天。会议结束后,他和朋友在会所小酌。
酒水上桌时,包厢门被推开——可那个端着托盘的服务员,竟是那个他曾经无比熟悉的人。
“凛舟,怎么了?”
见谢凛舟表情十分微妙,旁边的朋友问道。
谢凛舟摇摇头,“没事。”
多年不见,林雨柔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她脸色苍白,身形单薄,整个人透着一股摇摇欲坠的脆弱。
包厢有些昏暗,听到他的名字,林雨柔先是顿住了。
再抬头看清主位上西装革履、气质早已截然不同的谢凛舟时,竟像受惊般打翻了酒杯,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谢凛舟抿了抿唇,他想起四年前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在他得知医药费后就离开的那晚。
毕竟是真心喜欢过的人,他曾经不是没有难受过。但从和徐见馨在一起后,那些往事早已在经年累月里变得模糊,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林雨柔很快退了出去。谢凛舟没坐多久,让后厨打包了一份徐见馨爱吃的甜品,便准备离开。
谁知他走到转角,却看见林雨柔正将自己缩成一小团,抱着膝盖无声痛哭。
犹豫过后,一丝不忍终是让他停下脚步,出声问了句:“你怎么了?”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就是这点不忍,会让他的人生再次天翻地覆
车子猛地停在诊所楼下。谢凛舟甚至等不及电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
自从林雨柔告诉他自己得了抑郁症,表现出强烈的自残倾向后,他就专门安排她来了这家诊所。
走廊里十分安静,让半透明的玻璃门里质问的女声更显尖锐: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谢总的心上人,谢总对我有多好你看不见吗?”
“叫你给我开一张重度抑郁的诊断书为什么不行!如果让谢总知道你这样怠慢我,明天你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然而无论她怎样威逼利诱,桌后面年长的女医生都只是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回答:“抱歉林小姐,这不合规矩。”
“况且根据专业的心理测评结果来看,您并没有任何抑郁症的倾向。出具虚假诊断违背我的职业操守,恕难从命。”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林雨柔,她抓起桌上的一沓纸张就要扔过去——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玻璃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林雨柔抬起头,还没来得及欢喜地喊出“凛舟”,一道身影已经冲到她面前,下一秒谢凛舟冰冷的手掌便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谢凛舟?!你干什么放开我!”
心跳快要爆速,窒息感让她霎时面目扭曲。此时此刻她才终于看清——谢凛舟的双眼通红,里面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强烈杀意。
“林雨柔你怎么敢这样骗我?”
“嗡”的一声,林雨柔大脑中紧绷的弦断了。
她涕泪横流,苍白的脸颊被憋得青紫,艰难求饶道:“什么骗你,凛舟我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说没有!”
谢凛舟点开那段视频,将手机屏幕直直递到林雨柔眼前。
看着屏幕中当年的自己,林雨柔只觉得脖颈上的手越收越紧,她几乎确信——谢凛舟是真的想要她死!
一旁的助理和医生见情况不对,急忙上前拉住几乎失控的谢凛舟:“谢总,冷静!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
仿佛一盆冷水浇下,谢凛舟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林雨柔顿时像一滩软泥般瘫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谢凛舟看了她两秒,忽然幽幽开口:
“林雨柔,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够好吗?”
“你说想吃西餐、想要礼物,我四年的课余时间都在打竞赛、做兼职,拿到的钱全都花在你身上;你从不好好学习,我就一字一句帮你整理笔记,硬生生拖着你毕业;你弟弟斗殴被拘留,我放弃了科研所的终面去保释他,我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
“可你呢?在我外婆出车祸、在我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你却直接一走了之”
“凛舟对不起,当年我真的是”
林雨柔捂着青紫的脖颈,泪流满面地试图解释。
可谢凛舟仿佛根本听不见。他双眼赤红,几乎崩溃地朝她吼道:“你走就走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
“卖血、打胎、故意拆散?林雨柔,编出这种谎话来骗我,你还是人吗?!一次次看着我去伤害我的妻子,你是不是在心里笑疯了?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凛舟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有办法了啊!”
林雨柔声嘶力竭地哭喊,那张曾经让他心动的清秀面孔,此刻扭曲得只剩下狼狈与狰狞。
“当时抛弃你是我不对,可我已经遭报应了!我后来的那个男朋友天天打我,还想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去换赌资我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如果我不骗你,如果不用这种手段,徐见馨那么好,你怎么可能还会多看我一眼?!我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了啊”
她跪爬几步,还想扑上去抱谢凛舟的腿,却被他狠狠一脚踢开!
谢凛舟垂眸看着她,声音低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你也知道馨馨那么好”
想到什么,他突然目光更深地看向她:“你在瑞士的那通电话她车祸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无需更多言语,林雨柔骤然僵住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他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却比哭更绝望。
“她从没想过要害你,你却次次想置她于死地”
谢凛舟闭上眼,对身旁的助理低声道:
“把她绑起来,带回家里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