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资助了十年的贫困生陆承宴,成了业内最年轻的投资新贵。
我爸六十寿宴,他作为特邀嘉宾上台致辞,风光无两。
我在角落默默为他鼓掌。
他却忽然指向我,话筒里的声音冰冷刺骨：
沈董,我只有一个请求。
请您把那个穿着服务生衣服、一直鬼鬼祟祟盯着我的女人赶出去。
看见她,我就想起我那不愿回首的贫穷出身,恶心。
全场上千宾客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陆承宴,你是不是忘了。
今天是你金主爸爸的寿宴。
而我,是你金主爸爸唯一的女儿,沈知微。
1、
我爸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显然没反应过来。
宾客们窃窃私语,投来的目光混杂着探究、鄙夷和幸灾乐祸。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廉价的、根本不合身的服务生制服,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灯光打在我身上,我能清晰地看到陆承宴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即被更深的厌恶所取代。
陆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十年前,你穿着洗到发白的T恤,在我家门口,求我爸资助你上学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那时候你叫我什么来着知微姐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
陆承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身旁一个穿着白色晚礼服、长相清纯的女孩立刻站了出来,挽住他的胳膊,柔柔地开口。
承宴,你别生气。沈小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她转向我,脸上带着歉意,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沈小姐,对不起,我叫林淼。我和承宴一样,也是从很苦的地方出来的。我能理解你可能想用这种方式,来唤醒承宴对过去的回忆。
但是承宴他太苦了,他每天工作那么累,就是想彻底摆脱过去。你这样,真的会让他很难受。
不像我,我虽然穷,但我从不觉得那是需要遮掩和反复提及的东西。人要向前看,不是吗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把自己塑造成了和陆承宴感同身受的解语花,又把我打成了揪着过去不放、揭人伤疤的恶毒女人。
好一朵盛世白莲。
陆承宴看着她,眼神瞬间温柔下来。
淼淼,你就是太善良了。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我,那点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听到了吗沈知微。看看淼淼,再看看你。同样是面对贫穷,她选择的是尊严和努力。而你呢你只会用钱来营造你那可悲的优越感。
你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是想体验生活,还是想提醒我,我曾经就是你眼里最底层的服务生
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才是我最恶心的东西。
我爸终于坐不住了,他走下台,脸色难看地拉住我。
知微！别闹了！快去跟陆总道歉！
我看着我爸,又看看陆承宴。
爸,你让我给他道歉
林淼又不合时宜地惊呼一声,她手里那杯红酒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我的胸前。
白色的服务生制服上,瞬间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啊！对不起！对不起沈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张地拿出纸巾,想要帮我擦拭,手却在碰到我衣服的时候停住了。
这料子……好像是涤纶的吧很容易染上颜色洗不掉的。我……我赔给你吧
她怯生生地从精致的手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五万块,应该……应该够买很多件这样的衣服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这一刻,我成了那个穿着廉价衣服、还想讹诈的穷鬼。
而她,是那个善良、大方、不小心办了错事的小仙女。
全场的目光,从看好戏,变成了对我赤裸裸的鄙夷。
我爸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托盘,塞给旁边的真服务生,然后压低声音,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跟我上楼,把衣服换了！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2、
书房里。
我爸把一份文件重重地摔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知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你知不知道陆承宴对我们公司有多重要！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们集团下一个季度的生死,全压在陆承宴的‘远航资本’上！你今天这么一闹,几百亿的盘子,你想让它打水漂吗！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站在我爸身旁,一脸冷漠的陆承宴。
他换了一身更休闲的家居服,少了几分台上的锋芒,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陆承宴,十年。我资助了你整整十年。从你高一到你硕士毕业。那些钱,那些关心,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陆承宴闻言,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纯粹的嘲弄。
算什么算一笔交易。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沈大小姐,你不会真以为那是爱情吧
你每个月给我打钱,我每个月给你写信,汇报我的成绩,满足你扮演圣母的癖好。你享受着拯救一个贫困生的快感,我拿着你的钱去铺平我通往上流社会的路。这不是很公平吗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所以,都是假的
不,是真的。他抬眼看我,眼神坦荡得可怕,我对你的钱,对沈家能给我的资源,对你这个能让我少奋斗二十年的跳板,全都是真心实意的。
沈知微,你得认清现实。你除了投了个好胎,还有什么你的那些小脾气,那些自以为是的善良,在一个真正想往上爬的男人眼里,一文不值。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
你知道吗你每个月寄给我的两千块生活费,我都会拿出五百块,请我们学校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子吃饭、看电影。
我得提前练习,怎么跟有钱人家的女孩打交道,怎么讨她们欢心,怎么让她们为我所用。从这个角度看,你不仅是我的金主,还是我的实习教材。
你……我气到浑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爸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不是对我,而是对陆承宴。
陆总,小女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被我惯坏了。
他转头呵斥我：还不快给陆总道歉！说你错了！
我看着我爸那张因为急切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爸,他这么羞辱我,你让我道歉
不然呢！我爸怒吼,为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要让整个沈氏集团给你陪葬吗！要让几千个员工跟你一起喝西北风吗！
陆承宴看着我们父女俩的闹剧,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
沈董,道歉就不必了。
不过,想让我忘了今晚的不愉快,并且继续履行合同,我有一个条件。
我爸立刻凑上去：陆总您说,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陆承宴的目光越过我爸,直直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我要沈知微,来给我当一个月贴身助理。
让她亲眼看看,她曾经资助过的穷小子,是怎么使唤她这个大小姐的。
也让她学学,什么叫真正的社会规则。
3、
一个月后,远航资本主办的慈善晚宴。
我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助理套装,站在陆承宴身后,手里拿着他的西装外套和文件。
这一个月,我成了整个圈子里的笑话。
沈家大小姐,放下身段,给昔日的贫困生当牛做马。
陆承宴极尽所能地折磨我。
让我给他手冲咖啡,要求水温必须是精准的87度。
让我给他整理文件,几百页的报告里但凡有一个错别字,就全部扔掉让我重做。
他会在所有合作方面前,用那个服务生来称呼我。
今晚,更是折磨的顶峰。
林淼穿着一身璀璨的钻石长裙,作为陆承宴的女伴,接受着所有人的艳羡和祝福。
而我,只能站在角落的阴影里。
晚宴进行到一半,拍卖环节,林淼看上了一条古董钻石项链。
陆承宴毫不犹豫,一连举牌,最终以八百万的天价拍下。
主持人请林淼上台。
林淼激动得热泪盈眶,在台上发表感言。
谢谢承宴,这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她提着裙摆,优雅地走下台阶,就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哎呀一声,整个人朝着我这边倒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想去扶她,她却在我碰到她之前,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态摔在了地上。
她手腕上那条价值八百万的项链,因为剧烈的撞击,链扣断裂,钻石摔得七零八落。
全场哗然。
林淼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捂着脚踝,哭得梨花带雨。
我的脚……好痛……
她抬起头,含泪指着我。
是她！是她绊倒我的！她嫉妒承宴把项链拍给了我！
陆承宴第一时间冲了过来,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将林淼抱进怀里,满脸心疼。
淼淼,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承宴……我的脚……还有项链……项链断了……林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承宴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钻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我。
沈知微,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对配合默契的狗男女,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没有绊她。是她自己摔过来的。
还敢狡辩！陆承宴怒吼,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上百双眼睛都看着,你以为你能抵赖吗
周围的宾客立刻附和起来。
是啊,我们都看到了,就是她伸的脚！
人心也太毒了,不就是一条项链吗
沈家大小姐,做出这种事,真是丢脸。
我百口莫辩。
陆承宴抱着林淼,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命令我。
跪下。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跪下。给淼淼道歉,直到她原谅你为止。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陆承宴,你疯了
我没疯。他冷笑一声,环视全场,各位,今天我陆承宴就要让大家看看,做错了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要付出代价。
他忽然提高了音量,那番话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沈知微,别忘了,你父亲的公司,还等着我的资金救命。你现在跪下,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要是还站着……
他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爸也在场,他就站在不远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陆承宴见我没动,对着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两个高大的男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陆总,得罪了。
他们手上用力,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我的肩膀上,试图强迫我弯下膝盖。
4、
膝盖传来的剧痛让我浑身一颤。
骨头和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只差最后几公分。
就在我即将被彻底按倒在地时,宴会厅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住手！
一声怒喝传来,我爸公司里,一直对我很好的王副总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
陆总,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陆承宴的保镖动作一顿。
陆承宴眯起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王副总,脸上浮现出被打扰的不悦。
王副总这是我和沈知微的私事,你也要插手
她不只是沈知微,还是我们沈董的女儿！王副总气得脸都红了,你不能这么羞辱她！
陆承宴嗤笑一声,松开了怀里的林淼。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与被迫半跪的我平视。
私事
他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
沈知微,你告诉他,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的手指用力,我的下颌骨一阵刺痛。
我咬着牙,不说话。
不说他笑得更加残忍,好,我替你说。
他站起身,松了松领带,仿佛接下来要宣布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副总,还有在场的各位,都看清楚了。
从今天起,沈知微不再是沈家大小姐。
她欠我的,我会让她用一辈子来还。
他挥了挥手,那两个保镖再次用力,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痛得我眼前发黑。
陆承宴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将脸色煞白的林淼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经过王副总身边时,他停下脚步,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
告诉沈董,合同明天我会派人去签。至于他的女儿,今晚我要带走,好好‘教育’一下。
王副总脸色大变,想阻拦,却被陆承宴的保镖死死拦住。
我就这样,在全场上千宾客或同情、或鄙夷、或漠然的注视下,被陆承宴的另外两个保镖从地上架起来,拖出了宴会厅。
我被塞进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一家极尽奢华的私人会所门口。
我被拖进一间灯光昏暗的包厢。
陆承宴正坐在沙发中央,林淼依偎在他身边。
包厢里,还有五六个陌生的男人,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和玩味。
承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老主顾’长得还真不赖。一个胖子开口笑道。
陆承宴端着酒杯,晃了晃里面的液体。
她可不是主顾。她是来还债的。
他将杯中酒尽数泼在我的脸上,酒液顺着我的头发滴落,狼狈不堪。
沈知微,你不是喜欢当救世主吗喜欢看别人对你感恩戴德吗
今天,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指了指在座的几个男人。
他们都是我的生意伙伴,今晚你把他们伺候高兴了,我就考虑,放过你爸的公司。
其中一个男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一边解着皮带,一边朝我走来。
他的手机摄像头,亮着刺眼的光。
承宴,这可是沈家大小姐,拍下来,以后肯定有用。
林淼在旁边娇声附和：哎呀,周总,你们别吓着沈小姐了。她可是金枝玉叶呢……不过,为了沈家的生意,沈小姐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我浑身冰冷,看着那几个男人一步步朝我逼近,他们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
我抄起桌上的一个洋酒瓶,死死握在手里,声音颤抖却坚定。
你们别过来！
陆承宴看着我困兽犹斗的样子,笑意更浓。
他轻易地从我手中夺下酒瓶,将我死死按在冰冷的玻璃桌上。
相机闪光灯猛地一闪。
他俯下身,滚烫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
第一段视频,我会匿名发给你爸的手机。让他猜猜看,视频里的女主角,到底是谁。
几个男人狞笑着围了上来,粗糙的手撕扯着我的衣服。
5
刺啦。
布料被撕开的声音,在包厢里格外清晰。
那个胖子,周总,脸上的肥肉兴奋地颤抖着。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我的肩膀。
闪光灯再次亮起。
陆承宴的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
然而,下一秒。
所有动作都停住了。
围着我的几个男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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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姓周的胖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手里那部亮着光的手机,镜头缓缓转动,对准了沙发上的陆承宴。
不只是他。
包厢里所有男人,都默默地转过身,用一种奇怪的、看猎物的眼神,看着陆承宴。
陆承宴的笑意消失了。
他皱起眉。
你们干什么
没人回答他。
那个周总,慢悠悠地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他脸上的横肉不再显得油腻,反而透出几分凶悍。
陆总,好戏看够了
陆承宴的脸色沉了下来。
周胖子,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总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就是想告诉你,你这‘远航资本’的船,今天到岸了。
林淼察觉到不对,怯生生地往陆承宴身后缩了缩。
承宴……他们……
陆承宴猛地站起身。
我看你们是疯了！知道我是谁吗！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很高,身形挺拔,五官深邃,眼神锐利。
他径直走到我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我被撕破的衣服上,遮住了我的狼狈。
我抬起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顾言琛。
我爸世交的儿子,出国多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陆承宴看到他,瞳孔骤然一缩。
顾言琛你怎么会在这！
顾言琛没理他,只是低头问我。
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拉紧了身上的外套。
顾言琛这才转身,看向陆承宴。
陆承宴,你以为他们是你的生意伙伴
他指了指那几个男人。
他们是我的人。
陆承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洗钱、做假账、侵吞合作方资产的证据,我们已经收集齐了。
顾言琛抬了抬下巴。
包括你刚才,在这里,企图强迫、并拍摄羞辱视频的全部过程。
周总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笑得不怀好意。
陆总,高清录制,一点没漏。
陆承宴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顾言琛。
是你……沈知微,是你设的局！
我看着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只是,用了你的方法而已。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实习教材吗
我总得让你看看,我的学习成果。
陆承宴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死死地盯着我。
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做梦！
他转身想跑,却被周总和另外两个人死死按住。
顾言琛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
忘了告诉你,沈氏集团的全部债权,我已经买下来了。
你和沈董签的那份合同,现在是一张废纸。
至于你的远航资本……
顾言琛笑了。
明天开盘,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陆承宴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惧。
林淼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几个男人架着拼命挣扎的陆承宴,将他拖出了包厢。
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6、
顾言琛的会所里。
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他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知道什么
知道陆承宴在利用你,甚至在偷公司的商业机密。
我想了想。
大概是,他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沈氏的第二年。
顾言琛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那你还……
我给了他一份假的核心数据。我打断他,并且,在他用这份数据成立的海外账户里,留了一个后门。
顾言琛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我没说话。
不是我聪明,是陆承宴的野心,太不加掩饰。
他看我的眼神里,从来没有爱,只有算计。
我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谢谢你。我轻声说。
不用。顾言琛看着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欺负。
第二天,天翻地覆。
远航资本涉嫌多项金融犯罪被立案调查的消息,瞬间引爆了整个财经圈。
股价开盘即雪崩,无数投资者血本无归。
一段经过处理的视频在网上疯传。
视频里,陆承宴狰狞地按着一个女人的肩膀,让她去伺候生意伙伴。
虽然女人的脸被打了码,但陆承宴的脸和声音,清晰无比。
一夜之间,那个从底层逆袭、白手起家的商业新贵,成了人人唾弃的禽兽。
陆承宴被暂时保释,但已经成了过街老鼠。
他冲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了林淼一巴掌。
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那条项链,会出这么多事吗！
林淼捂着脸,哭着尖叫。
你怪我陆承宴,明明是你自己得罪了沈知微！是你想羞辱她！
你这个废物！连个女人都斗不过！
曾经的浓情蜜意,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相互指责。
我回到沈家。
我爸坐在客厅,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看到我,他脸上满是愧疚和不安。
知微……
我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他追上来,拉住我。
爸知道错了……爸对不起你……
我甩开他的手。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整个沈氏集团,是那几千个员工。
我将一个U盘扔在桌上。
这里面,是昨晚包厢里的完整视频。
你看看,你差点把你的女儿,你的公司,交到什么人手上。
我爸颤抖着手,将U盘插入电脑。
几分钟后,书房里传来他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我没有进去。
我只是站在门外,冷冷地开口。
从今天起,沈氏集团,我来接手。
所有反对的人,让他来找我。
至于陆承宴……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
我会让他,一无所有。
书房里的哭声,停了。
许久,传来我爸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好。
7、
我上任沈氏集团代理总裁的第一天,就做了三件事。
第一,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沈氏集团与远航资本所有合作立即终止,并就陆承宴的个人品行问题,向公众致歉。
第二,以公司的名义,向司法机关提交陆承宴涉嫌商业欺诈的全部证据。
第三,法务部正式起诉陆承宴,要求其赔偿因项目单方面停滞,给沈氏集团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
三板斧下去,本就摇摇欲坠的远航资本,彻底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陆承宴焦头烂额。
银行催贷,股东逼宫,合作伙伴纷纷解约。
他四处求人,却处处碰壁。
整个圈子都知道,他得罪了沈家,还得罪了背景更深的顾言琛。
谁敢帮他,就是跟这两家作对。
绝望之际,林淼找到了他。
她哭得梨花带雨,抓着他的手。
承宴,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是沈知微害我们这么惨的！我们不能让她好过！
陆承宴烦躁地推开她。
你还想怎么样我现在自身都难保！
我有办法！林淼的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我们可以找媒体！就说沈知微因爱生恨,因为你选择了我,所以她才疯狂报复你！
她是大小姐,高高在上,网友最讨厌这种人了！我们把她塑造成恶毒女配,我们才是受害者！
陆承宴的眼睛亮了。
这确实是一招险棋,但也是他唯一的翻盘机会。
很快,一篇声情并茂的小作文在网上流传开来。
文章以林淼的口吻,讲述了她和陆承宴相知相爱,却被恶毒的富家千金沈知微百般打压的悲惨故事。
她将宴会上的冲突,描绘成沈知微对她的蓄意霸凌。
将陆承宴的商业帝国崩塌,说成是沈知微利用资本的无情碾压。
一时间,舆论风向开始变得微妙。
不少人开始同情这对苦命鸳鸯,指责我仗势欺人。
资本的力量真可怕,一句话就能毁掉一个人的全部努力。
那个沈小姐也太恶毒了吧得不到就要毁掉
心疼林淼,穷人家的孩子想嫁入豪门就这么难吗
林淼看着网上的评论,露出了得意的笑。
她甚至还开了一场直播,在镜头前哭哭啼啼,诉说自己的委屈。
然而,她的直播刚进行到一半。
一份音频,被我的公关团队,精准地推送给了全网所有主流媒体。
音频很清晰。
背景嘈杂,正是那个私人会所的包厢。
林淼娇滴滴的声音,一字不差地传了出来。
哎呀,周总,你们别吓着沈小姐了。
她可是金枝玉叶呢……
不过,为了沈家的生意,沈小姐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那句轻飘飘的应该也是愿意的吧,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和幸灾乐祸。
直播间瞬间炸了。
弹幕从同情,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恶心、贱人、滚出去。
林淼看着屏幕,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想关掉直播,却因为手抖,怎么都按不到那个按钮。
她那张惊恐错愕的脸,被清晰地投射在千万人的屏幕上。
第二天,她出门的时候,被愤怒的记者和路人围堵。
烂菜叶和臭鸡蛋,劈头盖脸地砸在她那身名牌衣服上。
她所谓的清纯形象,彻底粉碎。
8.
陆承宴的世界,正在一片片崩塌。
舆论反噬,公司破产,官司缠身。
他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苍蝇,越挣扎,缠得越紧。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一张瑞士银行的匿名银行卡。
那是他创业初期,利用从沈氏偷来的数据,做空市场赚到的第一桶黑金。
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隐秘的退路。
只要有这笔钱,他就能逃到国外,东山再起。
他躲开所有人的视线,来到一间隐蔽的网吧。
颤抖着手,输入了那一长串烂熟于心的账号和密码。
登录。
查询余额。
屏幕上,跳出了一串鲜红的数字。
零。
余额为零。
陆承宴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钱呢
那笔足够他挥霍一生的钱呢
他一遍遍刷新着页面,但那个刺眼的零,像是在无情地嘲笑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失魂落魄地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我平静无波的声音。
在找钱吗
陆承宴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沈知微……是你！
是我。
我轻笑一声。
你的记性真差。你忘了,那个海外账户,是我‘帮’你开的吗
陆承宴的呼吸停滞了。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用来做空市场的所谓‘核心数据’,是我给你的。
你以为你瞒天过海,窃取了沈氏的机密。
其实,你只是拿走了我早就为你准备好的一份诱饵。
你自以为聪明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注视之下。
你引以为傲的起点,从一开始,就是我为你挖好的坟墓。
电话那头,传来陆承宴粗重而绝望的喘息。
他好像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我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他最大的骄傲,他赖以成功的基石,他鄙视我的资本。
在这一刻,被我亲手击得粉碎。
他不是逆天改命的英雄。
他只是一个,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
陆承宴。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
你对我真正的价值,一无所知。
你知道吗你每个月寄给我的信,那些汇报成绩的信,我甚至没有拆开过。
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我资助你,就像在农场里养一头猪。
我只是想看看,一头来自泥潭里的猪,费尽心机爬上餐桌之后,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道菜时,会是什么表情。
现在,我看到了。
我很满意。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的机会。
那声音里,有不甘,有疯狂,有彻彻底底的绝望。
9、
那笔被我转走的黑钱,连同陆承宴详细的犯罪证据,一同出现在了专案组的桌上。
铁证如山。
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几天后,一则简短的新闻出现在社会版面。
远航资本创始人陆承宴,因涉嫌多项金融诈骗、职务侵占等罪名,被依法逮捕。
照片上,他戴着手铐,被两名警察押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曾经意气风发的商业巨子,如今成了阶下囚。
林淼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作为陆承宴多项非法操作的知情者和参与者,她也被传讯调查。
虽然罪不至坐牢,但她想逃到国外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护照被没收,还背上了一笔巨额的民事赔偿。
我是在一个雨天,再次见到她的。
她撑着一把破旧的伞,站在沈氏集团大楼对面,浑身湿透,像一只落汤鸡。
看到我的车出来,她疯了一样冲过来,被保安死死拦住。
沈知微！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隔着雨幕,歇斯底里地冲我尖叫。
我让司机停车,摇下车窗。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和怨恨而扭曲的脸。
我毁了你的一切
我笑了。
你错了。
你本来就一无所有。
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我只是,让它们物归原主而已。
说完,我摇上车窗,不再看她一眼。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
后视镜里,林淼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被城市的雨幕彻底吞没。
沈氏集团的危机,在顾言琛的帮助下,有惊无险地度过。
我大刀阔斧地进行内部改革,清理掉了所有我父亲留下的,腐朽的、属于旧时代的人和事。
王副总,那个在宴会厅里唯一站出来为我说话的人,被我提拔为公司的总经理。
他感激涕零。
我只是告诉他：这是你应得的。
顾言琛成了沈氏集团的常客。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我仰望的、遥不可及的世家子弟。
他以一个平等的、尊重的姿态,站在我身边。
他会和我讨论商业案例,也会在我疲惫的时候,默默给我泡一杯咖啡。
我们之间,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一天,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是作为陆承宴一案的重要证人。
开庭的日子,定在下周三。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陆承宴曾经站在这里,以为自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他错了。
他从来都不是主人。
他只是一粒,被时代洪流冲刷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10、
法庭上,灯光惨白。
我坐在证人席,对面,是坐在被告席上的陆承宴。
短短几周,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头发花白,眼窝深陷,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囚服,佝偻着背。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忽然亮起一束诡异的光。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蠕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呼唤我的名字。
那眼神,不再是恨,而是一种交织着乞求、悔恨和疯狂的复杂情绪。
我移开目光,面无表情。
公诉人开始提问。
问题很尖锐,直指当年我资助他的那十年。
沈小姐,你是否承认,你曾连续十年,每月向被告人陆承宴提供两千元的生活资助
是。
请问你资助他的动机是什么是出于爱慕吗辩方律师立刻插话,试图将这定义为感情纠纷。
我看向辩方律师,然后,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陆承宴的脸上。
我清晰地看到,他因为这个问题,身体微微前倾,眼中流露出一丝病态的期待。
他还在妄想。
妄想我对他的感情,能成为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笑了。
不是爱慕。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法庭。
是一笔投资。
陆承宴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
我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他最后的伪装。
陆总曾经亲口告诉我,我和他的关系,是一场交易。
我出钱,满足我扮演圣母的癖好。
他拿钱,铺平他通往上流社会的路。
我非常认同他的这个定义。
只可惜,这是一笔失败的投资。
我直视着他那双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他没能提供最基本的投资回报,那就是,作为一个人的良知和底线。
所以,我决定及时止损,清算这笔不良资产。
仅此而已。
清算……不良资产……
陆承宴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像纸一样白。
他自己用来羞辱我的话。
这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让他痛苦。
因为它彻底否定了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他不是一个和我纠缠过的男人。
他只是我资产负债表上,一个需要被撇清的、失败的项目。
最终的审判结果,毫无悬念。
数罪并罚,陆承宴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当法警带他离开时,他突然挣脱了束缚,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
沈知微！沈知微！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更深沉的、无法挽回的绝望。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知微姐！我求求你……
那声久违的知微姐,让我有片刻的恍惚。
但也仅仅是片刻。
他被法警死死按在地上,那张扭曲的脸,正对着我。
我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站起身,转身,毫不留恋地向外走去。
我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沉重的法庭大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他最后那声凄厉的哀嚎。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