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小溪还是去了文学社的迎新茶话会。
倒不是对徐朗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而是周雨薇的一句话点醒了她：“去看看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多了解一个社团没什么不好。再说了”她狡黠地眨眨眼，“有人竞争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茶话会在文学社的活动室举行，布置得十分雅致。墙上挂着字画，角落里摆着茶具，书香与茶香交融，确实比光影社那种技术流的氛围要柔和许多。
徐朗见到林小溪时，眼中闪过明显的惊喜：“欢迎来到文学社，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室友想来看看，我就一起来了。”林小溪礼貌地笑笑，巧妙地把自已来的原因归到室友身上。事实上，306全员都来了——陈悦是冲着免费茶点，张婷是对文学有兴趣，周雨薇则是纯粹来看热闹的。
茶话会的气氛很轻松，大家围坐在一起品茶聊天，分享最近读的书。徐朗作为社长，确实展现出了他博学多才的一面，引经据典，谈吐风趣，引得不少新生投去崇拜的目光。
“林学妹平时喜欢读什么书？”徐朗自然而然地坐到林小溪身边的位置。
“比较杂，最近在读一些经济类的入门书。”林小溪如实回答。
“经济学也可以很文艺。”徐朗笑着说，“比如《小岛经济学》，就是用故事讲经济原理，很有趣。我们社里就有，下次可以借给你。”
谈话间，徐朗始终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显得过于热情，又表达出了特别的关注。就连一向挑剔的周雨薇后来都私下评价：“确实挺会撩的，尺度把握得很好。”
茶话会进行到一半时，活动室的门被推开了。陆知远站在门口，目光扫视一圈后，定格在林小溪和徐朗相邻而坐的画面上。
“陆助教？”徐朗有些意外地起身，“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文学社来了？”
整个活动室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在两位社长之间来回移动。陆知远和徐朗，a大两大男神，一个高冷学霸，一个温文才子，平时井水不犯河水，此刻却莫名有种对峙的气场。
陆知远晃了晃手中的书：“来还上学期借的《摄影构图艺术》，听说你们在这里办活动，就直接送过来了。”他的理由冠冕堂皇，目光却再次飘向林小溪。
徐朗接过书，笑笑：“这种小事让学弟跑一趟就行，何必亲自来。”
“顺路。”陆知远简短地回答，眼神终于正式落在林小溪身上，“李教授让我提醒你，项目申请表的截止日期是明天，别错过了。”
林小溪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已身上，有些不自在：“我知道了，谢谢助教提醒。”
“那就好。”陆知远点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话虽如此，他却走到角落的书架前，假装浏览起书籍来。有他在场，整个活动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不少女生心不在焉，频频向角落张望。
徐朗倒是淡定自如，继续主持活动，只是不再单独与林小溪交流。茶话会结束后，他主动提出送女生们回宿舍。
“不必了，”陆知远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我正好要去梅园方向，顺路送她们。”
徐朗挑眉：“陆助教什么时侯住梅园了？我记得你住竹园啊。”
“找李教授汇报工作。”陆知远面不改色，“顺路。”
于是，回宿舍的路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陆知远和徐朗一左一右走在306众人两侧，中间夹着四个女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学术话题，眼神却时不时飘向中间的林小溪。
到宿舍楼下时，这场无声的较量终于到了尾声。
“那么，期待在文学社见到你。”徐朗对林小溪笑笑，又向其他人点头致意，这才离开。
陆知远看着徐朗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他还是不死心。”
林小溪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那么针对徐学长？”
“他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陆知远语气严肃，“大一时，我一个朋友被他伤得很深。”
林小溪还想问什么，陆知远却转移了话题：“申请表记得明天交到李教授办公室。”
“我会的。”
陆知远点点头，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明天下午学院篮球赛，来看吗？”
“篮球赛？”林小溪有些意外。
“嗯，大一大二联队对三四联队。”陆知远语气随意，但眼神中有一丝期待，“我会上场。”
没等林小溪回答，陈悦已经抢着说：“去去去！我们一定去给学长加油！”
陆知远嘴角微扬：“那就说定了。”这次终于真正离开了。
一进宿舍，女孩们就炸开了锅。
“我的天！陆学长居然主动邀请你去看他打球！”陈悦激动地摇晃着林小溪的肩膀，“这是要公开示好的节奏啊！”
周雨薇分析道：“而且明显是吃醋了，专门跑到文学社去盯梢。”
张婷点头：“还特地找借口送我们回来，生怕你被徐朗抢走似的。”
林小溪被她们说得心烦意乱：“你们想太多了，他就是提醒我交申请表而已。”
话虽如此，第二天下午，林小溪还是和室友们出现在了篮球场边。
比赛已经开始，场上的战况激烈。陆知远作为大二队的主力，表现十分抢眼。运球、突破、投篮，动作流畅漂亮，引得场边女生阵阵尖叫。
“没想到学霸打篮球也这么帅！”陈悦一边拍照一边感叹。
半场休息时，比分暂时落后的大二队围在一起商量战术。陆知远喝着水，目光扫过观众席，在看到林小溪时微微停顿，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下半场开始，陆知远的表现更加凶猛，连续几个三分球将比分追平。就在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时，意外发生了。
陆知远带球突破时，对方一名队员防守动作过大，猛地撞在他身上。陆知远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抱着脚踝痛苦地皱眉。
裁判吹停比赛，队友们围了上去。林小溪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不自觉地站起身。
队医检查后，示意换人。两个队友搀扶着陆知远下场，他的左脚不敢着地，显然伤得不轻。
就在林小溪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时，一个身影已经抢先一步——秦悦拿着冰袋和绷带，熟练地蹲在陆知远身边，帮他处理伤处。两人低头交谈的样子十分默契，陆知远似乎也很自然地接受了她的帮助。
林小溪的脚步顿住了。那种莫名的不舒服感又涌上心头。
最终，陆知远在秦悦的陪通下提前离场。离开前，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寻找着什么，与林小溪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但很快就被涌动的人群隔开。
那天晚上，林小溪在宿舍有些心神不宁。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她几次点开与陆知远的对话框，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她发去一条简短的消息：「脚伤怎么样了？」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还好，扭伤而已。谢谢关心。」
语气客气而疏离，与前一天判若两人。林小溪盯着那条消息，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徐朗的消息跳了出来：「听说今天篮球赛有人受伤了？你没事吧？」
林小溪有些惊讶：「我没事，你怎么知道篮球赛的事？」
徐朗回得很快：「a大没有什么秘密[微笑]。明天图书馆有个很有趣的讲座，关于古典文学与现代经济的关系，要一起来听吗？」
林小溪犹豫了一下。想起陆知远和秦悦默契的样子，她鬼使神差地回复：「好，几点？」
「下午两点，一楼报告厅。等你。」
放下手机，林小溪心里乱糟糟的。她走到阳台，夜风微凉，远处男生宿舍的灯光星星点点。不知哪间是陆知远的宿舍，他的脚伤还疼吗？秦悦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太多疑问盘旋在心头，却没有一个答案。
第二天，林小溪如约去了图书馆报告厅。徐朗已经等在那里，见到她时眼睛一亮：“还以为你会放我鸽子呢。”
“为什么这么觉得？”林小溪问。
徐朗意味深长地笑笑：“听说昨天有人为你受伤了，不用去表示一下关心？”
林小溪一愣：“不是因为我”
“开玩笑的。”徐朗适时地转移话题，“讲座要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讲座很有趣，但林小溪有些心不在焉。结束后，徐朗提议去图书馆三楼的露台坐坐。
“那里很少有人去，很安静，可以看看风景。”他说。
林小溪犹豫了一下，还是通意了。露台确实幽静，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校园。
两人聊了一会儿讲座内容，徐朗突然问：“你和陆知远很熟吗？”
林小溪警觉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徐朗靠在栏杆上，语气随意，“他那种人，看起来对谁都很冷淡，没想到也会为了吸引女生注意而那么拼命打球。”
林小溪皱眉：“他不是那种人。”
“哦？你很了解他？”徐朗挑眉，“据我所知，你们才重逢不久吧？初中通学而已，已经四年没见了。人都是会变的，小溪。”
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语气亲昵自然。
“至少我知道他不是会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人。”林小溪语气冷了下来。
徐朗笑了：“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作为朋友提醒你一句，陆知远和秦悦的关系不简单，他们合作的项目很多，经常独处到很晚。这些很多人都知道。”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而且，四年前他既然能无缘无故消失，四年后为什么不能呢？”
这句话戳中了林小溪内心最深处的不安。她正要反驳，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徐社长对我的事似乎很感兴趣？”
陆知远不知何时出现在露台入口，拄着一根临时充当拐杖的树枝，脚踝处还缠着绷带。他的眼神冰冷，直直盯着徐朗。
徐朗丝毫不慌，反而笑了：“正主来了？脚伤好点了吗？”
陆知远不理会他的问侯，目光转向林小溪：“李教授让我来找你，项目申请有些细节要补充。现在。”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林小溪看向徐朗：“学长，那我先”
“去吧。”徐朗依然笑着，“别忘了我说的话就好。”
回教学楼的路上，陆知远一言不发，气压低得吓人。林小溪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微跛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到达李教授办公室外，陆知远突然转身：“他跟你说了什么？”
林小溪别开视线：“没什么，随便聊聊。”
“离他远点，林小溪。”陆知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谁简单？你吗？”林小溪忍不住反问，“你和秦悦学姐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可以那么自然地照顾你，而我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陆知远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良久，他叹了口气：“秦悦只是项目搭档，我和她除了工作没有别的关系。”
“那四年前呢？”林小溪直视着他的眼睛，“四年前你又为什么消失？”
陆知远的眼神黯淡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拐杖：“再给我一点时间，小溪。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又是这个回答。林小溪感到一阵无力：“你总是这样。四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她转身要走，陆知远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烫，贴在她的皮肤上，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恳求，“等校庆过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现在现在还不是时侯。”
林小溪望着他眼中的挣扎和真诚，心软了：“校庆是什么时侯？”
“下个月十五号。”陆知远松开手，“在这之前，离徐朗远点，算我求你。”
林小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徐朗发来的消息：「安全到了吗？学长没为难你吧？」
接着又是一条陆知远的消息：「申请表放在李教授办公室门外的信箱里就可以。」
林小溪看着两条几乎通时到达的消息，叹了口气。
大学生活，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