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三年的特效救命药,被偷了。
我在公司内部通讯软件里,匿名问候了那个小偷整整一个星期。
怎么也没想到,一周后。
新来的实习生小林,会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向我下跪。
她哭得梨花带雨,抓住我的裤脚:哥,对不起,药是我拿的。
我爸生病了,我看那瓶子上写着维生素,就想着顺手拿回去给他补补。
没想到他吃完就进ICU了,医生说是药物中毒,引发了多器官衰竭!
哥,求求你,把那药的处方和购买凭证给我吧。
我得跟医院说清楚这是什么药,才能救我爸啊!
我看着她,心里冷笑。
呵,编,继续编。
给了你凭证,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说我明知是药却用维生素瓶子装,存在重大过失,要告我承担天价医药费了
1
发现药不见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世界瞬间灰暗,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那不是什么维生素,那是我救命的药。
一种极其罕见的遗传病,导致我的身体无法正常合成一种特定的酶。
必须每日定时定量服用这种价格堪比黄金的特效药来维持生命。
为了不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也图个方便。
我一直把它分装在一个大的维生素瓶子里。
那天下午三点,是我雷打不动的服药时间。
我像往常一样拉开抽屉,却摸了个空。
我的心猛地一沉,把整个抽屉拽出来,东西全部倒在地上,疯了似的翻找。
笔、本子、零食......撒了一地
唯独那个维生素瓶子,不见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衬衫。
虚弱感和肌肉刺痛,像潮水一样漫了上来。
我比谁都清楚,断药超过12小时,我的身体机能会开始快速衰退。
超过24小时,就可能出现器官衰竭,直接危及生命。
谁谁动我抽屉了!
我猛地站起来,扫视着办公室里寥寥无几的几个同事。
午后的办公室静悄悄的。
大家都被我的失态吓了一跳,茫然地抬起头。
怎么了,李哥
对面的老张关切地问。
我的药......我抽屉里的药,一个棕色的维生素瓶子,谁拿了
我的眼睛通红,声音颤抖。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没看见啊。
是不是你记错地方了
维生素而已,再买一瓶呗......
那不是普通的维生素!
我跌坐回椅子上。
没了药,我会死。这个念头清晰得可怕。
我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冲进部门经理的办公室。
他正在喝茶看报表。
王总,我抽屉里一瓶特别重要的药被偷了。
我要求立刻调监控!我的语气冲得自己都吃惊,但已经顾不上了。
老王被我的样子惊到了,放下茶杯:小李,冷静点,什么药这么重要
公司有规定,调监控需要走流程,而且得行政部......
我等不了流程,那关乎我的命!
我打断他。
老王皱起眉头。
大概觉得我小题大做,或者精神出了问题。
你这一瓶药,至于吗
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一下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敷衍两个字的脸,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
在他们眼里,我大概就是个因为一瓶几块钱的维生素而歇斯底里的疯子。
最终,在我的坚持和近乎威胁的态度下,保安不情不愿地带我去了监控室。
调出我们部门办公室的监控,时间一点点回溯。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然后,我看到一个身影溜了进来。
是新来的实习生小林。
她快速走到我的工位旁,放下资料。
做完这一些,她并没有立马离开。
而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极其熟练地拉开我的抽屉。
有一个掏东西的动作,应该就是这时候,把我的药拿走了。
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可是,监控只能拍到她的动作,拍不到瓶子的具体样子,更无法证明里面装的是什么。
仅凭这个,我甚至没法报警立案,性质也难以界定。
难道我要跟警察说,她偷了我一瓶维生素吗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偷药贼就在眼前,却似乎拿她毫无办法。
断药的反应开始加剧,我的手脚开始发冷。
我知道我必须立刻想办法弄到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强忍着不适,冲回工位,颤抖着手给我妈打电话。
让她立刻把我家里的备用应急药片送来公司。
谢天谢地,我怕出差丢药,在家里藏了几片压箱底的备用。
等待我妈送药的那一个多小时,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刻。
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能感觉到生命力在从身体里流失。
冷汗湿了一轮又一轮,视线开始模糊。
心脏跳得时快时慢,像一台快要报废的破机器。
我终于拿到那几片救命的药时,手抖得几乎塞不进嘴里。
药效发作需要时间,但吞下去的那一刻,心理上巨大的安全感先让我虚脱般地瘫软下来。
我活过来了。
但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2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按时服药,一边在公司内部通讯软件的匿名群里,疯狂输出。
幸好家里还有存量能支撑一段时间,但也不多了。
我没有指名道姓,但我把偷药贼的祖宗十八代都亲切问候了一遍。
详细描述了她偷窃的经过,诅咒她手脚烂掉,不得好死。
我连续骂了七天,一天比一天恶毒。
同事们大多以为我只是因为被偷了东西而泄愤,还在群里安慰我一瓶维生素而已,别气坏身子。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发泄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愤怒。
就在我以为这事可能最终会不了了之,我只能自认倒霉的时候,第八天,下班时分。
就在公司一楼大堂,小林拦住了我。
然后,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
她编造了一个父亲生病,她误拿了我的维生素,结果导致父亲药物中毒住进ICU的故事。
周围下班的同事越聚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天啊,还有这种事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惨了......
李哥,要是真有凭证,就帮帮她吧,救人一命啊。
我看着她哭肿的双眼,那一刻,心里确实掠过一丝迟疑和动摇。
万一是真的呢
那可是一条人命。
但就在我犹豫的瞬间,断药那天的濒死体验猛地窜回我的脑海。
那种冰冷的、绝望的恐惧。
还有监控里她偷东西时那熟练而淡定的样子。
我的心瞬间冷硬下来。
我用力抽回腿,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抽屉里只有维生素,哪来的什么能让人药物中毒的药
而且,我记得监控里,你可是目标明确,动作熟练得很。
听我这么一说,她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慌乱。
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地拒绝,并且提起监控。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我没再给她机会,绕开她,快步走出了公司大门。
身后,还能听到同事们低声的议论和她的啜泣声。
3
路上,我心绪不宁。
把这件事告诉了最好的哥们儿,让他帮我分析分析。
哥们儿一听就炸了:这明显是套啊,还给她凭证我呸!
她拿到凭证,转头就能告你。
告你明知是处方药却用非原装容器存放,导致他人误服中毒。
这责任你甩得掉吗到时候她爸的ICU费用、后续治疗费、赔偿金,能把你活活榨干。
她偷东西是错,但你保管不当致使危险发生,也要担责!这他妈是专业碰瓷!
哥们儿的话像一盆冰水,把我心里最后一点侥幸和软乎都浇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后怕。
我气得浑身发抖。
无耻!
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偷了我的救命药,差点害死我,现在还想反过来讹我一把
知道的是她偷我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投毒害她全家呢。
4
果然,第二天,小林又来了。
这次她没跪,但依旧是在公司门口,堵住我,哭得更加凄惨。
声音也更大了,生怕别人听不见。
李哥,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拿你的东西,但我爸真的快不行了,医院说查不出药物成分,很多治疗都没法开展。
你就行行好,把购买记录给我吧,或者你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药也行啊。
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她真的就要往下跪。
周围围观的人更多了,不少还是其他部门的陌生面孔。
同情的声音开始占据上风:
小伙子,看她这么可怜,能帮就帮一把吧。
就是啊,毕竟是一条人命,就算她拿了你的东西不对,但现在救命要紧啊。
哎呀,看着真造孽......
这些不明真相的议论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小林见状,哭得更来劲了,死死拽着我的胳膊不放。
就在这时,人堆里挤进来一个女生。
是我们隔壁部门的,平时有点泼辣,看不惯歪风邪气。
她直接开口呛声道:哎哟喂,这不是小林吗,戏演得不错啊。
上星期偷摸顺走前台快递里的零食,被监控拍到了死活不认的是不是你
今天又在这儿演苦情戏码,讹上李哥了
怎么,你爸是真住院了还是假住院了
哪个医院哪个病房啊,说出来,我们大家伙儿凑点钱一起去探望探望。
小林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躲闪,拽着我的手也下意识地松了劲。
她猛地扭头看向那个女生,尖声道: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没有监控要不要调出来大家一起欣赏一下
女生叉着腰,毫不示弱。
两人顿时吵作一团,场面混乱不堪。
我趁这个机会,赶紧挣脱开来,低着头快步冲出了重围。
5
接下来的几天,小林像是跟我耗上了一样。
每天准时在我下班点出现,阴魂不散。
有时哭诉,有时哀求,有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她越是纠缠,我越是感到脊背发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讹诈了,这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逼迫和折磨。
在我最后一次严词拒绝,并警告她要报警之后。
她竟然真的掏出了手机,拨打了110。
她对着电话哭诉:喂110吗
这里有人见死不救,间接杀人啊,你们快来啊......
我简直被她的无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很好,贼喊捉贼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那就让警察来评评理吧。
没多久,警察来了,一老一少。
小林立刻扑过去,故技重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我的冷血和无情。
声称我拥有救她父亲的购药凭证,却拒不提供,等同于谋杀。
年轻的警察听得眉头紧锁,看我的眼神带上了审视。
老警察则显得经验丰富得多,他耐心听小林哭诉完,转向我: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有一种药,她知道在你这里,吃了之后她父亲中毒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警察同志,首先,我抽屉里只有一瓶维生素。
很多同事都可以作证,他们都知道我常吃维生素。
其次,她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打开我的抽屉拿走的,这个过程公司监控拍得清清楚楚,这属于偷窃行为。
最后,我根本不知道她父亲吃了什么中毒,凭什么说跟我有关
她有什么证据证明那瓶东西是从我这里拿的
就算拿了,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她父亲是吃了那里的东西中的毒瓶子上写我名字了
我顿了顿,看向脸色越来越白的小林,继续道:我反而很怀疑,她是因为无法承担高额的医疗费,又知道我之前因为一些私事比较看重那瓶维生素。
所以故意编造故事,想讹诈我,让我当这个冤大头!
小林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老警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表情严肃地对小林说:这位女士,如果你的父亲确实是误服药物中毒,第一责任人应该是你自己。
因为你未经允许拿了别人的东西,你应该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而不是在这里纠缠物品的主人,你的行为已经涉嫌骚扰和讹诈了。
小林一听警察不帮她,顿时急了,竟然一把拉住年轻警察的胳膊,撒起泼来:你们这是什么警察,你们不帮我你们和坏人是一伙的!
人民警察不为人民吗我没钱,你们必须让他赔钱。
或者......或者你们号召大家给我捐款,不然我就去投诉你们,告你们不作为!
年轻警察试图挣脱,警服扣子都被她扯掉了一颗,露出里面的衬衫,显得十分狼狈。
他脸色铁青:请你放手,你再这样我告你袭警了!
老警察也彻底沉下脸,从腰后掏出了一瓶辣椒水,厉声警告:立刻松手,否则我们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或许是辣椒水的威慑力太大,小林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松开了手。
两个警察摆脱了她,迅速离开了现场。
围观的人群发出嗤笑声,指指点点的对象瞬间变成了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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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活久见,偷东西的还这么横!
这姑娘心思也太毒了!
快拍下来发网上,让她火!
小林站在人群中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你等着,别得意。
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药就是祸害,你就是个灾星!
说完,她扒开人群,低着头飞快地跑了。
6
我以为这场闹剧会以她的彻底败走而告终。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
或者说,我低估了一个走投无路又心怀怨恨的人能做出多么没有底线的事情。
从那天起,我的工位开始遭殃。
有时是喝了一半的咖啡泼得到处都是,有时是抽屉里被塞满了垃圾,有时是电脑键盘被胶水粘住......
各种恶心人的小动作层出不穷。
我知道是她,但一直没有抓到现行。
直到有一次,我午休回来。
正好撞见她鬼鬼祟祟地在我工位旁徘徊,手里还拿着一个散发着馊味的饭盒。
你在干什么我冷声问道。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饭盒差点掉地上。
她转过头,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挑衅:没什么啊,看看不行吗这办公室是你家开的
我看着她手里的饭盒,里面是些剩饭剩菜,已经馊了。
你拿这个过来想干什么
你管得着吗我爱拿什么拿什么!
她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但我闻到了。
那馊饭的味道,和她之前几次泼在我工位上的污渍味道一模一样。
我忍无可忍,直接去了行政部和保安部,要求严肃处理,并调取了多次的监控录像。
虽然她都很小心地避开了正面镜头。
但结合时间、身形和那独特的物证,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她。
行政部找她谈了话,进行了警告。
她当时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但报复却升级了。
她开始在网上匿名造谣。
在公司内部的匿名论坛上,出现了大量攻击我的帖子。
说我脾气暴躁、精神有问题、欺负新人、工作能力差靠关系上位......
甚至还有模有样地编造了一些我骚扰她的暧昧情节,暗示我因为追求她不成而故意陷害她。
这些谣言像病毒一样扩散。
虽然很多人不信,但那种异样的眼光和背后的指指点点。
几乎让我窒息。
我再次选择了报警,并且向公司提供了所有证据。
警察再次上门,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
公司高层也介入了,考虑到影响恶劣,最终决定将她辞退。
被辞退那天,她来收拾东西。
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仿佛我才是那个毁了她一切的罪魁祸首。
7
小林被开除后,我的世界总算清静了一段时间。
但我始终有种预感,这件事还没完。
一个偏执到这种程度的人,不会轻易放手。
果然,她的报复转移到了线上,而且更加隐秘和恶毒。
她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我的手机号和社交媒体账号,开始给我发送恶毒的诅咒短信和邮件。内容从不得好死,到诅咒我全家。
甚至详细描述她想象中我如何惨死的画面。
我拉黑了一个又一个号码,她就不停地换。
这种藏在暗处的持续骚扰,让我精神高度紧张,几乎快要崩溃。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我家的地址可能也被她泄露了。
偶尔会有陌生的骚扰电话打来,或者半夜听到门口有奇怪的响动。
有一次我甚至在家门口发现了一小滩红色的、类似油漆的液体。
我不得不在家门口安装了高清摄像头。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突然有一天,所有的骚扰都停止了。
短信没了,邮件没了,门口也恢复了安静。
我有点意外,但又忍不住松了口气。
也许她终于折腾够了,也许她找到了新的目标,也许她离开了这个城市......
虽然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我宁愿相信是事情终于过去了。
8
大约平静了两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正在家休息。
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自称是派出所的民警。
是李先生吗我们抓到一个在你家门口用万能钥匙试图开锁的女子,叫林晚。
她声称是你以前的同事,有急事找你,你认识她吗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半截。
她竟然摸到我家来了,还试图撬锁!
太过分了!
我立刻对着电话大喊:我和她不熟,我和她只有工作纠纷,她已经被公司开除了。
她这是非法侵入,警察同志,请务必拘留她。
挂了电话,我后背全是冷汗。
我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我不是恰好在家,如果警察没有恰好巡逻到附近,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闯入我家放火
还是......等我回来直接行凶
最终,因为撬锁未遂且未造成实际财产损失,林晚被拘留了十天。
我以为这十天的教训足够深刻了。
十天后,她出来了。
消停了没几天,我又开始收到匿名的快递。
里面有时是死老鼠,有时是带血的刀片,有时是一些打印出来的、我的照片,眼睛却被抠掉。
这种变态的行为让我彻底陷入了恐惧。
我再次报警,但警方也表示很难追踪到准确的寄件人,只能加强巡逻。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活靶子,不知道下一波攻击什么时候会来,会以何种形式出现。
我变得疑神疑鬼,失眠,焦虑,甚至开始影响工作。
我受够了这种被动挨打的日子。
我必须做点什么,结束这一切。
9
我知道,小林的软肋是她的父亲。
无论她父亲住院的故事是真是假,她表现出来的那种孝心是她博取同情的工具,也是她逻辑链条里重要的一环。
我通过一些私人途径,辗转打听到了她父亲的一些真实情况。
她父亲确实身体不好,有慢性病,但绝不是什么因为误服我的药而进ICU。
他们家家境很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对她这个女儿似乎也并不十分关心,反而一直向她索取。
而小林本人,虚荣,自私,撒谎成性。
在公司实习期间就手脚不干净,偷拿过同事的东西,工作也极不负责。
我收集整理了大量证据:她偷窃我药瓶的监控录像截图、她在公司内部匿名论坛造谣的帖子截图、她发送给我的部分骚扰短信和邮件截图、以及那些恐怖快递的照片......
我将这些所有材料,详细整理成一份文档。
然后做了一件决定性的的事情。
我将这份文档,发送给了她的父母。
在附言里,我写道:【叔叔阿姨,这是你们的女儿林晚在过去几个月里对我所做的一切。】
【我理解你们家庭可能面临困难,但这绝不是她违法犯罪、肆意伤害他人的理由。】
【如果她的行为再不停止,我将不再保留任何情面,将所有证据提交给检察院,以诽谤、骚扰、威胁人身安全、非法侵入住宅未遂等罪名正式提起诉讼。】
【届时,她面临的将不仅仅是拘留十天。请你们管教好自己的女儿。】
我不知道这封信会带来什么效果。
我是在赌,赌她的父母至少还有基本的羞耻心和是非观,赌他们也不希望女儿真的走上绝路。
信发出后,我度过了忐忑不安的几天。
奇迹般地,所有的骚扰真的彻底停止了。
匿名短信和邮件消失了,再也没有奇怪的快递,家门口也恢复了彻底的平静。
又过了一周,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来的电话。
接起来,是一个苍老而疲惫的男声。
是李先生吗我是林晚的父亲。声音里带着窘迫和歉意。
我的心提了一下。
我是。您有什么事
那个......你发来的东西,我和她妈妈都看了。
对方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们没教好女儿,让她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们不知道她在外面是这样子的,她一直跟我们说在公司很好,说是你欺负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情绪:我们骂了她,也打了她。
她哭了,也承认了。
我们先自爱把她关在家里了,不会再让她去骚扰你了。
真的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那医药费的事,是她编的,我身体是不好,但没住ICU。
她是想骗你的钱,我们没脸见你......
听着老人诚恳而羞愧的道歉,我的心情复杂难言。
愤怒似乎消散了一些,但那种被伤害的痕迹依然深刻。
我最终只是淡淡地说:过去了就算了,希望你们能看好她。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再联系你们,会直接走法律程序。
不会了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告诉她,谢谢你还愿意接我们的电话......
老人连连保证,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笼罩在我头顶数月的阴云,似乎终于开始消散了。
10
日子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平静。
我换了门锁,虽然觉得可能已经不再需要。
我开始尝试慢慢忘记那段提心吊胆的经历,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大约又过了半年,我从一个前同事那里偶然听到了关于小林的消息。
据说她被父母送回了老家,在一个小县城里托关系给她找了个闲差。
她似乎终于认清了现实,也或者是害怕了法律的威慑,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家里正在张罗着给她相亲,希望她能安稳下来。
听到这些,我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我和她的生活,本就是两条错误的交叉线,短暂而剧烈地碰撞后,理应奔向各自截然不同的方向。
她的结局是好是坏,已与我无关。
我唯一的期望,就是永不相见。
11
一年后的我,已经几乎很少再想起那段糟心的往事。
我换了工作,搬了家,彻底离开了那个充满不愉快记忆的环境。
新工作很好,新同事也很友善。
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隐私,再也没有用任何非原装容器装过我的特效药。
偶尔在深夜,我还是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是找不到的药瓶,和小林那双怨毒的眼睛。
但醒来后看到床头柜上妥善放置的原装药瓶,安全感便会慢慢回来。
我以为我和林晚的故事早已彻底终结。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当初处理过我和小林纠纷的那位老警察打来的。
他的语气很严肃:李先生,你好,冒昧打扰。
请问你最近还有和林晚有任何联系吗
我心里一紧:没有,从去年底就再也没有过任何联系,她出了什么事吗
老警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语。
她死了。
我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老警察重复了一遍。
林晚,她去世了。
死因是过量服用一种镇静类药物,混合酒精。
我们在她的遗物里,发现了大量打印出来的你的照片,以及一些诅咒性的文字。
所以按程序,我们需要跟你了解一下情况,排除一下嫌疑。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抖。
警察同志,我完全不知情!
我早就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而且我已经搬家换工作很久了,我......
你别紧张。
老警察打断我,我们调取了你最近几个月所有的行程记录、通话记录和消费记录,也询问了你的新同事和小区保安,基本可以排除你的作案嫌疑。
她的死亡时间是在三天前,死亡地点是她老家县城的出租屋里,而你那段时间一直在本市正常上班,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跳依然很快。那......她怎么会......
老警察叹了口气:初步判断是自杀,或者服用药物过量导致的意外。
据她父母说,她回老家后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抗拒相亲,工作也总是丢三落四。
她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所有的不幸都是别人造成的,尤其是你。
她父母经常听到她自言自语,说要不是你,她不会变成这样。
我拿着电话,久久无言。
我该感到解脱吗
一个持续伤害我、威胁我安全的人彻底消失了。
我该感到愧疚吗
如果我当时处理方式更圆滑一些,或者更狠绝一些,结果是否会不同
但最终,这些情绪都沉淀为一种复杂的茫然。
我从未想过要她死。
我只是想保护自己,让她停止伤害我而已。
是她的偏执和恶毒,最终反噬了她自己。
12
老警察最后说:案子基本结了,就是通知你一声。
你也彻底放下,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谢谢。我干涩地回答。
挂了电话,我独自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我想起了第一次发现药被偷时的恐慌,想起在公司门口她下跪时的错愕,想起被骚扰时的恐惧,也想起她父亲那个充满歉意的电话。
一切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那个偷了我药瓶的实习生,最终被自己内心的毒药所吞噬。
我拿起床头柜上那个标识清晰的药瓶,拧开,倒出一片药,和水服下。
药片微微发苦,但却代表着秩序、健康和生。
我活下来了,并且会继续好好活下去。
至于小林,她的悲剧源于她自己种下的恶因。
而我,问心无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