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灰烬与繁星 > 第一章

1
雨夜誓约
雨水敲打着墓碑,冰冷得如同一年前那个接到电话的夜晚。
叶初夏跪在姐姐的墓前,指尖轻轻抚过碑上那张永远定格在二十二岁的笑脸。雨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安宁,我发誓一定会查出真相。她低声呢喃,将一束白色小苍兰放在墓前——那是姐姐最爱的花。
一年了。警方断定是自杀,家族羞于启齿,媒体轻描淡写。只有初夏知道,那个前一天还兴高采烈告诉她快要改变命运的姐姐,绝不可能从顾家豪宅的顶楼一跃而下。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是林哲发来的消息:顾家艺术基金会招聘助理,你的背景符合。已帮你投递简历,面试通知已伪造,明天上午十点。
初夏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
游戏开始了。
***
2
豪门迷局
顾氏宅邸比想象中更加气势恢宏。白色大理石建筑矗立在半山腰,仿佛俯视众生的君王。初夏握紧方向盘,手心微微出汗。
记住,你是艺术管理专业大三学生苏念,为了论文研究而来。她对自己重复着编造的身份,然后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走向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
管家面无表情地引她进入,脚步声在空旷的门厅回响。墙壁上挂着价值连城的油画,每一件摆设都彰显着这个家族的财富与权势——就是这样的地方,吞噬了她唯一的姐姐。
基金会办公室在东翼,沈夫人稍后会见你。管家的声音冷得像机器。
初夏点头致谢,目光却不自觉地被走廊尽头一间虚掩着门的房间吸引。透过门缝,她看到墙上挂满了素描作品,画风熟悉得让她心跳骤停——那是姐姐的风格。
那间房间不准进入。管家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初夏吓了一跳,那是二少爷的画室,他不喜欢被人打扰。
二少爷。顾西洲。档案里那个与姐姐之死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抱歉,我只是被画作吸引。初夏迅速恢复镇定,没想到顾家二公子如此有艺术天赋。
管家冷哼一声:消遣而已。这边请。
面试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沈清婉——顾家的女主人,优雅端庄得像从古典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能看透人心。
苏小姐对民国艺术史很有研究沈清婉轻轻放下茶杯,目光却未离开初夏的脸。
家母是相关领域教授,从小耳濡目染。初夏流畅地回答,这个背景故事她和林哲反复打磨过无数次。
很好。沈清婉微笑,西洲最近在筹备一个民国画展,正需要助手。明天开始上班吧。
初夏的心跳加速。比她预期的还要顺利,直接分配到顾西洲身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撞开门进来,酒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妈,又给我找了个保姆男子嗓音沙哑却带着嘲弄的笑意。
初夏转头,第一次见到了顾西洲本人。比照片上更加棱角分明,黑色衬衫皱巴巴的,领口敞开,手里还拎着半瓶威士忌。他看起来颓废又危险,唯独那双眼睛,像被困的野兽,藏着某种锐利的光芒。
西洲!成何体统!沈清婉厉声喝道,但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是愤怒,而是某种初夏读不懂的情绪——几乎是,恐惧
顾西洲晃到初夏面前,俯身盯着她看,距离近得她能数清他长长的睫毛。
这次找的倒是不像那些庸脂俗粉。他轻笑,呼吸间的酒气扑面而来,叫什么名字
苏念。初夏强迫自己保持微笑。
苏念。他玩味地重复着她的化名,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长得挺像那个跳楼的姑娘,叫什么来着叶...叶安宁
时间仿佛静止了。初夏感到全身血液瞬间凝固,又瞬间沸腾。她努力控制住每一个面部肌肉,不让任何情绪泄露。
西洲!沈清婉猛地站起身,立刻回房醒酒!苏小姐,抱歉让你见到这么失礼的场面。
顾西洲大笑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中途差点绊倒,却又在门口突然停下。
对了,‘苏小姐’,他回头,眼神突然清明得不像醉汉,欢迎来到地狱。
那一刻,初夏确信——他知道些什么。关于姐姐,关于那晚,关于这个家族隐藏的秘密。
***
3
暗夜交锋
接下来的三天,初夏几乎见不到顾西洲的身影。她被安排在基金会办公室整理档案,看似重要实则毫无价值的工作。顾家大宅像一座迷宫,每个区域都有权限限制,她连姐姐出事的那片屋顶都无法接近。
第四天深夜,初夏借口取落下的东西返回办公室,终于找到机会潜入档案室。手电筒的光束在文件柜间移动,终于在一个标注已归档的柜子深处,她找到了去年秋季的活动记录——姐姐正是在那次顾家晚宴后开始行为异常的。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初夏迅速关掉手电,躲进最角落的柜子后面。
两个人走进来,手电光在黑暗中晃动。
夫人说了,所有与叶安宁有关的记录都必须清理干净。一个男声低语。
但西洲少爷那边...
二少爷喝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能发现什么赶紧干活,明天之前所有相关文件都要处理掉。
初夏的心跳如擂鼓。她屏住呼吸,看着两个黑影在文件柜前翻找,最后抽出一摞文件,迅速离开。
等到脚步声远去,她才敢喘气。看来有人比她更急于掩盖真相。
第二天,初夏以了解二少爷艺术偏好为由,试图向管家打听顾西洲常去的地方。
蓝调酒吧。管家面无表情,但奉劝你别去,西洲少爷不喜欢工作时的人打扰他玩乐。
当晚十点,初夏站在了蓝调酒吧门口。烟雾缭绕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卡座里的顾西洲。他身边围着几个朋友,桌上堆满了酒瓶,但与那日在顾家见到的颓废不同,此刻的他虽然也在喝酒,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警惕。
初夏犹豫了片刻,决定赌一把。她故意从他们桌边走过,假装偶然看到他的惊讶表情。
顾先生
顾西洲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玩味的笑意:哟,我的小助理来查岗了
他的朋友们起哄起来。初夏红了脸——这次不是演技。
我只是...来喝一杯。
坐下。顾西洲拍拍身边的座位,意味不明地盯着她,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
那晚初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顾西洲的问题像一张无形的网:为什么对顾家感兴趣艺术生怎么懂这么多商业知识你长得真的很像一个人...
她谨慎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小心地编织谎言与真实。令人惊讶的是,顾西洲虽然看似随意,却总是在她提到家族事务时巧妙转移话题。
凌晨两点,他的朋友们陆续离开。顾西洲突然凑近,酒气中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
听着,‘苏念’,不管你是什么人,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在耳语,顾家是个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趁还能抽身,赶紧离开。
初夏假装醉意朦胧地笑了:二少爷在吓唬我
顾西洲凝视她许久,突然笑了:好吧,既然你执意要玩火。他抽出一张名片塞进她手里,明天下午三点,画廊见。带你看看顾家真正的‘艺术’。
出租车里,初夏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指间的名片边缘锋利得像刀片。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证据袋——刚才趁顾西洲不注意时,从他外套上取下的一根头发。
姐姐的日记里曾提到,顾西洲那晚也在现场。如果这根头发上的DNA能与姐姐指甲里残留的样本匹配...
手机震动,是林哲的消息:顾东铭提前回国了,小心。
初夏握紧那根头发。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已无法回头。
雨又开始下了,车窗上的倒影里,她的眼神坚定而冰冷。
顾家准备好了吗复仇者已经进门。
4
画室秘语
午后的阳光透过画廊巨大的落地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初夏提前十分钟到达,却发现顾西洲已经在那里了。
他站在一幅油画前,侧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专注。与酒吧里那个玩世不恭的二少爷判若两人。
你很准时。他没有回头,却知道她来了。
不敢让二少爷久等。初夏走到他身边,假装欣赏画作,实则注意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叫我西洲就行。他转身,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艺术家的气质,喜欢这幅画吗
初夏看向那幅画——阴郁的色调,扭曲的树枝如同挣扎的手臂,天空是压抑的深蓝,唯独一角有一抹微弱的星光。
绝望中寻找希望。她轻声说,画家一定经历过很深的痛苦。
西洲的眼神微微闪动:这是我姐姐顾西宁的作品。她二十岁那年去世了。
初夏的心猛地一沉。资料里没有提到顾家还有个女儿。
抱歉,我不知道...
十年前的事了。西洲的语气平静得异常,她从同一个地方跳下去,和你的...那个很像她的姑娘。
初夏屏住呼吸。他在试探她。
我不明白二少爷的意思。
西洲突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叫我西洲。走吧,带你看点真正的好东西。
他领着她穿过画廊长廊,在一幅巨大的民国女子肖像前停下。画中女子手执团扇,眉眼间有种难以言说的哀愁。
这是本次展览的核心展品,西洲说,林婉仪,三十年代著名的女画家,也是顾家的耻辱。
耻辱
她与当时的顾家继承人相爱,却被家族强行拆散,最后郁郁而终。西洲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顾家擅长毁灭美好的东西,尤其是女人。
初夏感到后背发凉。他是在说林婉仪,还是在暗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西洲转身,突然将她困在画与他的手臂之间:因为我想知道,苏念,你为什么要来顾家真的只是为了一个艺术项目
他的目光太锐利,仿佛能看穿她精心编织的谎言。初夏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二少爷是不是太自恋了不是所有接近顾家的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西洲凝视她良久,突然松开:最好如此。
那天的画廊之旅后,西洲似乎对她放松了警惕。他允许她进入画室,协助整理展览资料,甚至偶尔会询问她的意见。
初夏小心翼翼地利用每一个机会。她在画室里寻找姐姐的痕迹,在西洲的电脑里植入林哲提供的微型窃听程序,甚至偷偷复制了他的钥匙印模。
但最危险的是,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与西洲的相处。那个外人眼中放荡不羁的顾家二少爷,在画室里会变得专注而温柔,他的指尖沾染颜料而非酒精时,有种惊人的魅力。
你走神了。西洲的声音突然响起。
初夏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在整理的文件其实是西洲的私人画稿。其中一张素描让她呼吸一滞——画中的女子侧脸,分明是姐姐叶安宁。
这是...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西洲抽走画稿,眼神暗沉:一个不该画的人。
她是谁初夏冒险追问。
西洲沉默良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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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我以为能拯救的人。他终于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失败了。
那一刻,初夏看到了他眼中真实的痛苦。那种痛苦太真切,不像是装出来的。她的复仇决心第一次动摇了。
5
晚宴陷阱
当晚,顾家举办了一场小型晚宴。初夏作为助理被迫出席,穿着借来的礼服,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宴会上,她第一次见到了顾东铭——顾家长子,姐姐日记中那个温柔体贴的恋人。
与西洲的叛逆不羁完全不同,顾东铭完美得像个雕塑。他举止优雅,谈吐得体,对所有宾客都彬彬有礼。但初夏注意到,他的笑容从未到达眼底,那双与西洲相似的眼睛里,藏着冰冷的计算。
你就是西洲的新助理东铭突然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香槟,希望我那不成熟的弟弟没有给你添太多麻烦。
二少爷很好相处。初夏谨慎地回答。
东铭微笑:听说你是艺术专业安宁以前也喜欢艺术。
初夏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他故意提起姐姐的名字,观察着她的反应。
安宁她强迫自己露出困惑的表情。
一个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女孩。东铭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惜后来想不开,做了傻事。
那一刻,初夏几乎想将酒杯砸在他完美的脸上。但她忍住了,只是低下头:真遗憾。
东铭似乎满意她的反应,拍拍她的肩离开。那一刻,初夏注意到他左手腕上一道淡淡的疤痕——与姐姐日记中描述的完全一致:东铭今天又划伤了手腕,他说是因为压力太大,我好担心...
晚宴进行到一半,初夏借口透气来到花园。月光下的玫瑰园美得不真实,她却感到窒息。
受不了这种虚伪的场合西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靠在廊柱上,领带松散,手里拿着酒杯,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只是需要透透气。
西洲走到她面前,突然伸手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小心我哥哥,小助理。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完美。
你为什么总是警告我初夏抬头看他,难道顾家每个人都危险吗
西洲的眼神在月光下深不可测:包括我。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酒气的呼吸近在咫尺。那一刻,初夏的心跳失控了。
该死,她提醒自己,这是仇人的弟弟,是可能隐瞒真相的帮凶。但她无法否认,某种危险的吸引力正在他们之间滋生。
就在这时,管家突然出现:二少爷,夫人找您。有急事。
西洲皱眉,随即恢复了漠然的表情:看来游戏时间结束了。
他离开后,初夏决定冒险行动。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西洲身上,正是调查东铭书房的好机会。
凭借复制的钥匙,她轻易进入了东铭的书房。与西洲的杂乱不同,这里整洁得近乎偏执。她快速搜索书架、抽屉,却一无所获。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注意到书桌底部有一个隐蔽的保险箱。直觉告诉她,里面有她想要的东西。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初夏惊慌失措,迅速躲进阳台的窗帘后。
进来的是东铭和沈清婉。
母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东铭的声音冰冷,西洲越来越不受控制,他今天又在试探那个新助理。
西洲只是玩玩而已。沈清婉说,重要的是你。下个月的董事会...
我知道该怎么做。东铭打断她,但西洲和那个女孩走得太近,我担心他会说出不该说的。
关于叶安宁的事已经处理干净了。
真的吗东铭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那为什么我昨晚收到这个
初夏透过缝隙看到东铭将一部手机扔在桌上。屏幕上是一条匿名短信:我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那不是她发的。
可能是西洲的恶作剧。沈清婉冷静地说,或者那个助理女孩在试探。不管是谁,都不能影响我们的计划。
东铭冷笑:如果西洲成为障碍,我不介意用对待安宁的方式对待他。
初夏捂住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对待安宁的方式他们承认了
够了。沈清婉厉声说,安宁的事是意外,记住这点。现在,确保下个月的展览顺利举行,然后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两人离开后,初夏瘫软在地。她的手颤抖着拿出手机,给林哲发消息:东铭和沈清婉提到‘对待安宁的方式’,他们可能直接参与了姐姐的死。
林哲很快回复:危险!立即撤离!
但初夏看着窗外的顾家大宅,想起西洲眼中的痛苦,回复:不,我找到突破口了。需要接近西洲,他知道真相。
6
真相之吻
机会很快来了。三天后,西洲邀请她参加一个私人画展预展。回程的车上,他异常沉默。
去河边走走他突然提议。
夜晚的河岸寂静无人。西洲靠在栏杆上,望着漆黑的水面。
我姐姐西宁死的那天,我也收到一条短信。他突然说,‘我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初夏屏住呼吸:是谁发的
西洲摇头:不知道。但那天之后,西宁就...他深吸一口气,现在又出现了类似的短信,关于叶安宁。
初夏的心狂跳。原来东铭收到的短信是西洲发的他在暗中调查
你认为两条短信有关联她小心翼翼地问。
西洲转身面对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叶安宁死前找过我,说有人要伤害她,希望我帮她离开顾家。但我当时...没当真。
初夏感到一阵眩晕。姐姐向西洲求助过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轻声问。
西洲靠近她,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因为,苏念,或者
whatever
your
real
name
is,我觉得你不是来害我的。而且...
他的吻突然落下,带着威士忌的灼热和一丝绝望的温柔。初夏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计划、复仇、警告都在这一刻崩塌。
当她终于挣脱,西洲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而且我可能已经开始在乎你了,这很危险。对你,对我,都是。
那一刻,初夏明白了两件事:第一,顾西洲可能真的与姐姐的死无关;第二,她陷入了比预期危险得多的游戏——因为她的心已经背叛了她的使命。
回程的车里,两人各怀心事,沉默无言。初夏的手机震动,是林哲的消息:DNA结果出来了,不匹配。顾西洲不是姐姐指甲里的那个人。
她闭上眼睛。仇人不是他,那么吻她的这个男人,是谁
雨水猛烈地敲打着车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洗刷干净。初夏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几个字——DNA结果不匹配,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不是他。她恨错了人,吻错了人,差点为错误的复仇目标付出真心。
你还好吗西洲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带着罕见的关切,从刚才起你就很安静。
初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西洲不是凶手,那么他可能是盟友,或者是更复杂的存在。她需要重新评估一切。
只是有点累。她勉强微笑,迅速给林哲回复:继续查东铭和沈清婉的DNA样本,我需要确凿证据。
西洲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疑虑显而易见。
车停在顾家大宅前时,雨已经小了。西洲没有立即下车,而是转身面对她。
刚才的事...他罕见地有些犹豫,我很抱歉。我不应该...
没关系。初夏打断他,现在不是讨论那个吻的时候,你说安宁找过你求助,能告诉我具体情况吗
西洲的眼神暗了下来:为什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
初夏深吸一口气,决定冒一次险:因为我不是苏念。
西洲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仿佛早已料到:那么你是谁
叶安宁的妹妹,叶初夏。
漫长的沉默中,只有雨滴敲打车顶的声音。西洲的表情从惊讶逐渐变为理解,最后成为一种复杂的怜悯。
所以你是来复仇的。他轻声说,认为我杀了你姐姐
曾经是。初夏直视他的眼睛,直到十分钟前。
西洲苦笑:DNA检测你取了我的样本。
初夏没有否认。
聪明。西洲点头,但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找出真凶。初夏坚定地说,你会帮我吗
西洲凝视着雨幕中的大宅,眼神变得遥远而痛苦:我姐姐西宁死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是自杀。但我从来不信。现在安宁也...
他转向初夏,眼中有着与她相同的决心:好,我帮你。但你必须完全信任我,在这个家里,信任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那一刻,某种盟约在两人之间悄然成立。
***
7
密室惊魂
接下来的日子,初夏和西洲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合作关系。表面上,她仍然是他的艺术助理;暗地里,他们一起搜寻着顾家隐藏的秘密。
西洲带她进入了顾家老宅禁区——那间常年上锁的阁楼。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如同时间的幽灵。
这里是西宁以前的房间。西洲轻声说,手指拂过积灰的书架,她死后,母亲禁止任何人进入。
初夏环视这个被时间冻结的空间。书架上摆着哲学书籍,墙上贴着星空图,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中的少女与西洲有着相似的眉眼,笑得灿烂无忧。
她为什么...初夏犹豫着问。
从顶楼跳下西洲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痛,官方说法是抑郁症。但西宁是最乐观的人,她一直在计划去非洲做志愿者。
他在床底拖出一个旧木箱:这是我偷偷保存下来的她的遗物。也许对你有帮助。
箱子里是日记、照片和一些小物件。初夏小心地翻看,突然,她的呼吸停滞了——一张照片上,西宁和另一个女孩并肩笑着,那个女孩正是叶安宁。
她们认识初夏震惊地问。
西洲皱眉接过照片:我不知道。这是西宁大学时期的照片,那时候安宁应该还在高中。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与宁姐在慈善晚会上,终于遇见知音。
初夏的心跳加速。姐姐从未提过认识顾西宁,这绝不是巧合。
当晚,她将照片扫描发给林哲:查所有西宁和安宁可能交集的时间点和事件。
林哲的回复来得很快:有一个连接点:顾氏慈善基金会。西宁曾是负责人,安宁在大学期间在那里做志愿者。但所有相关记录都被删除了。
删除记录。又是这个模式。
与此同时,初夏注意到顾东铭的举止越来越奇怪。他经常突然出现在她周围,看似随意地询问她与西洲的工作进展,眼神却锐利如鹰。
一次,在东铭书房汇报展览进度时,初夏故意不小心碰倒了他的公文包。文件散落一地,她慌忙收拾,趁机瞥见一份医疗报告。
抱歉!她将文件递还,注意到东铭迅速将一份文件塞回文件夹,但那一刻她看到了关键信息——遗传性凝血障碍。
姐姐的日记曾提到:东铭的手又流血了,他说这是家族遗传病,不能让别人知道。
第二天,初夏借口需要家族病史为艺术展览做背景资料,向管家打听顾家的健康状况。
管家面无表情:顾家成员都很健康,没有遗传病史。
她在撒谎。初夏几乎可以肯定。
当晚,她与西洲在画室秘密见面。
凝血障碍西洲皱眉思考,我从未听说过。但东铭小时候确实经常莫名瘀伤。
管家否认家族有遗传病。初夏说,为什么隐瞒
西洲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除非这病与什么秘密有关。
就在这时,西洲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骤变:母亲要我立刻去见她。你最好离开。
但已经太迟了。画室的门被推开,沈清婉站在门口,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人。
看来我打扰了你们的...艺术讨论。她的声音柔和却危险。
西洲下意识地将初夏护在身后:我们在讨论展览细节。
沈清婉微笑,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真敬业。不过,苏小姐,能请你先离开吗家族事务。
初夏不得不离开,但在门口,她听到沈清婉对西洲说:记住西宁的下场,如果你不想另一个女孩重蹈覆辙。
那一刻,初夏确定了两件事:第一,沈清婉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第二,西宁的死绝非自杀。
压力与危险与日俱增。东铭开始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她周围,有一次甚至偶然遇到她在地下档案室附近。
迷路了吗,苏小姐他的笑容完美无瑕,眼神却冰冷,这附近有很多不该被打扰的往事。
最令人不安的是,初夏发现自己对西洲的感情越来越复杂。他们一起搜寻线索时的默契,他保护她时的坚决,甚至他偶尔流露的脆弱,都让她难以保持距离。
一个雨夜,当他们再次在画室秘密会面时,西洲突然问:等这一切结束,你还会留下吗
初夏没有回答。她无法回答。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林哲发来了加密文件:破解了安宁的云端日记最后一段。
初夏颤抖着点开文件。姐姐的声音从屏幕中传来,平静却令人心碎:
我知道太多了。关于西宁的死,关于那个遗传病,关于孩子们。东铭说爱我,但更爱家族。明天我会试图离开,如果失败...初夏,记住姐姐永远爱你。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孩子们西洲皱眉,什么孩子们
突然,画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东铭站在门口,身后是两名保安。
看来我亲爱的弟弟和他的助理在策划些什么。东铭的声音冷如冰刃,母亲想见你们。现在。
8
家族诅咒
他们被带到了沈清婉的私人客厅。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游戏结束了,叶初夏。沈清婉直接叫出她的真名,将一叠照片扔在桌上——全是她与西洲秘密见面的偷拍,或者我该说,叶安宁的妹妹
西洲立即挡在初夏面前:母亲,这一切是我...
安静!沈清婉厉声喝道,你们以为能在这个家里耍小聪明我容忍你们够久了。
东铭冷笑:尤其是你,西洲。总是破坏规矩,就像西宁一样。
西洲猛地抬头:西宁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客厅突然陷入死寂。沈清婉和东铭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种默契令初夏脊背发凉。
西宁选择了错误的道路。沈清婉最终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就像叶安宁一样。现在,你们也面临选择。
她拿出两份文件:签署这些保密协议,放弃所有调查,永远不再提起这些事。否则...
否则怎样西洲挑战地问,我们也会‘自杀’
东铭突然笑了:亲爱的弟弟,有时候
accidents
happen。就像西宁的意外,安宁的意外。
那一刻,初夏看到了真相的轮廓——两个自杀,同样的模式,同样的掩盖。
她直视沈清婉:孩子们是什么姐姐提到的孩子们是什么
沈清婉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虽然转瞬即逝,但初夏捕捉到了那瞬间的惊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清婉恢复冷静,现在,签字,或者承担后果。
西洲突然拉起初夏的手:我们选择后果。
他带着她强行冲出客厅,在保安反应过来前狂奔而出。雨夜中,他们跑过漫长走廊,直到躲进西洲的密室——一个隐藏在书架后的秘密房间。
喘息未定,西洲紧紧抱住她:对不起,将你卷入这么深的危险。
初夏在他怀中颤抖:孩子们是什么西洲,你知道什么
西洲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怀疑...顾家有一个更大的秘密。西宁死前也曾提到过‘无辜的孩子’。
他打开一个隐藏的保险箱,取出一份旧文件:这是我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线索。西宁、安宁,她们都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被...
初夏接过文件,手指颤抖。在最底层,她看到了一张老旧的照片——一群孩子站在顾家老宅前,表情茫然。背后写着日期和一行小字:第七批,1998年。
上帝啊。初夏轻声惊呼,这是什么
西洲的眼神充满痛苦:我不知道。但我想,这就是她们死亡的真正原因。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猛烈敲击。东铭的声音传来:西洲!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我们可以谈谈!
西洲紧紧握住初夏的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门开的那一刻,初夏知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她不仅为复仇而战,也为真相而战——为姐姐,为西宁,为那些照片上不知名的孩子们。
雨还在下,敲打着这栋充满秘密的大宅,仿佛永无止境。
密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刺目的手电光束照亮了狭小空间。东铭站在门口,身后是四名保镖,他的表情冷硬如石。
真是感人的场面。东铭嘲讽道,目光落在西洲和初夏紧握的手上,我亲爱的弟弟终于找到了同盟者或者说,同床异梦者
西洲将初夏护在身后:放开她,东铭。这一切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东铭冷笑,叶初夏,叶安宁的妹妹,潜伏在我们家数月,窃取信息,伪造身份——你说与她无关
初夏的心沉了下去。东铭知道的一切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问道,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东铭得意地笑了:从你踏进顾家的第一天起。你的简历太完美了,完美得可疑。我们只是等待,看你要玩什么把戏。
西洲的脸色变得苍白:你一直都知道却让我...
让你像个傻瓜一样被她玩弄东铭接过话头,是的,亲爱的弟弟。我一直在观察,看你会不会再次犯同样的错误——像相信叶安宁一样相信另一个女人。
安宁没有骗我!西洲激动地说,她只是需要帮助!
东铭的眼神骤然变冷:而她得到了‘帮助’,不是吗就像西宁一样。
这句话像一记重击,让西洲踉跄后退。初夏紧紧扶住他,直面东铭:你们对西宁做了什么对安宁做了什么那些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东铭的表情微微变化,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初夏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惊慌。
带走他们。东铭对保镖命令道,母亲在等着。
他们被分别带往不同的方向。初夏被粗暴地推入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她独自在黑暗中坐了不知多久,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姐姐日记的最后那句话:关于孩子们。
门终于开了。沈清婉独自一人走进来,优雅如常,仿佛这不是一场审讯,而是一次茶会。
叶小姐,她平静地说,在初夏对面坐下,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也比你姐姐更勇敢。
初夏直视着她:告诉我真相。关于西宁,关于安宁,关于那些孩子。
沈清婉轻轻叹息:有时候,真相是一种负担。尤其是当它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的时候。
我有权知道!初夏激动地说,我姐姐为此付出了生命!
沈清婉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顾家有一个秘密,一个延续了三代的秘密。西宁发现了它,你姐姐也发现了它。现在,你也发现了它。
她站起身,走向墙壁,轻轻按压一块几乎看不见的面板。一道暗门悄然滑开。
来吧,沈清婉说,既然你如此渴望真相,我就给你真相。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秘密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他们走下一段旋转楼梯,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沈清婉输入密码,门缓缓打开。
门后的景象让初夏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医疗实验室,墙上挂满了图表和数据屏幕。最令人震惊的是实验室另一侧的玻璃墙后,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孩子正在安静地看书或玩耍,他们都有着与顾家人相似的眉眼。
这是什么地方初夏震惊地问,这些孩子是谁
沈清婉的表情复杂难辨:顾家的未来,也是顾家的诅咒。
她指向墙上的基因图谱:顾家男性携带一种罕见的遗传性凝血障碍,随着世代传承,症状越来越严重。东铭和西洲的父亲三十岁就因此去世。
初夏突然明白了:那些照片上的孩子...他们也是顾家的孩子
沈清婉点头:顾家男性的私生子们。我们从世界各地找到他们,带回这里,寻找一个能够继承家业却不受疾病困扰的继承人。
就像挑选商品一样初夏感到恶心。
就像确保一个百年家族的延续!沈清婉突然激动起来,西宁反对这种做法,她想曝光一切,解放这些孩子。你姐姐也是,当她发现东铭的病情和这个计划后,她想阻止我们。
初夏的心跳几乎停止:所以你们杀了她们
沈清婉的眼神变得冰冷:西宁是意外。我们只是想阻止她离开大宅,她挣扎时跌下楼梯...至于你姐姐,她威胁要曝光一切,毁掉顾家百年声誉。
所以东铭杀了她初夏的声音颤抖。
沈清婉没有直接回答:有时候,为了保护更大的利益,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西洲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听到了所有对话。
母亲...他的声音破碎不堪,你一直知道西宁是怎么死的你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是自杀
沈清婉转身面对儿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情感:西洲,我都是为了保护你,保护这个家...
保护西洲苦笑,你保护的方式就是谋杀和欺骗
突然,警报声大作。红色灯光闪烁,实验室陷入混乱。
怎么回事沈清厉声问道。
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慌张跑来:夫人,东铭少爷他...他带着所有研究资料和几个孩子从紧急通道离开了!
沈清婉脸色骤变:阻止他!不惜一切代价!
混乱中,西洲抓住初夏的手:我们得离开这里!
他们冲出实验室,沿着走廊狂奔。身后传来叫喊声和脚步声,但西洲对这座大宅了如指掌,带着初夏穿过一个个隐蔽通道。
东铭为什么要这么做初夏边跑边问。
他一直在等待机会。西洲喘息着说,掌控所有研究和那些孩子,他就完全控制了顾家的未来!
他们终于冲出大宅,奔向车库。西洲启动跑车,轮胎在雨中尖叫着抓地。
我们去哪初夏系好安全带问道。
我知道东铭会去哪里。西洲的眼神坚定,我们的老别墅,那里有直升机坪。
途中,西洲递给初夏一部手机:打电话给你的朋友,让他联系警方和媒体。是时候让一切曝光了。
初夏惊讶地看着他:你确定吗这也会毁了你。
西洲苦笑:有些东西本来就该被摧毁。
当他们的车驶入老别墅时,果然看到东铭正准备登上一架直升机,几个孩子已经被安置在机舱内。
东铭看到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枪:亲爱的弟弟,你还是这么感情用事。
放开那些孩子,东铭。西洲平静地说,一切都结束了。
东铭大笑:结束不,这才刚刚开始!有了这些研究和这些孩子,我可以在任何地方重建顾家!
像我们的祖先一样,靠欺骗和谋杀建立帝国西洲缓缓向前,就像你谋杀西宁和安宁那样
东铭的表情扭曲:西宁是意外!她挣扎时自己摔了下去!至于安宁...她不肯闭嘴,不肯接受现实!她威胁要毁掉一切!
所以你把她从顶楼推下去初夏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东铭的枪口转向她:我给了她选择!沉默或死亡!她选择了死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东铭惊慌地回头,西洲趁机扑向他。枪声响起,子弹擦过西洲的手臂,但他成功将东铭扑倒在地。
两个兄弟在雨中扭打,直到警方冲进来控制住局面。
***
9
光明归途
三个月后。
初夏站在法庭外,等待着最后的判决。顾氏家族的案子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媒体连日来疯狂报道这个豪门巨擘背后的黑暗秘密。
沈清婉和顾东铭因谋杀、非法拘禁等多项罪名被起诉;那些被囚禁的孩子们已经回到亲人身边或得到妥善安置;顾家的财产大部分被没收,用于建立受害者补偿基金。
法庭门开,人群涌动。西洲走出来,略显疲惫但神情平静。他看到了初夏,向她走来。
一切都结束了。他说。
初夏点头:你准备好了吗
今天不仅是判决日,也是西洲面对媒体的日子——他决定公开顾家所有的秘密,包括那些尚未被法庭审理的黑暗往事。
新闻发布会现场挤满了记者。西洲站在话筒前,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一个关于特权、谎言和救赎的故事。
初夏在后台看着他,想起这数月来的一切。她的复仇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完成了,姐姐的冤屈得以昭雪,那些被困的孩子获得了自由。
但她失去的呢那个天真相信黑白分明的自己还是对简单爱情的幻想
发布会结束后,西洲找到她:我要走了。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初夏点头:很好。
西洲犹豫了一下:你可以一起来。
她看着这个她曾经恨过、怀疑过、最后却并肩作战的男人,轻轻摇头:我需要找到我自己,而不是通过仇恨或爱情来定义自己。
西洲理解地点头,拥抱她:谢谢你,初夏。谢谢你让我有勇气面对真相。
他离开后,林哲走到初夏身边:你真的让他走了
初夏望着西洲远去的背影: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初夏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她和姐姐的最后一张合影。照片上,两个女孩笑得无忧无虑,尚未被生活的残酷所触及。
活下去。她轻声说,好好地活下去。
阳光洒在街道上,雨后的城市清新如洗。初夏转身走向新的方向,脚步坚定。
仇恨会结束,爱情会变迁,但那些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人,终将在自己的星空下找到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