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活了九百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凡人产生了名为“服气”的情绪。
她看着手机上那刺眼的“99元”到账记录，又回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喝完茶后判若两人的轻松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一直以为，自已这身道行，除了打架斗殴、魅惑人心之外，一无是处。尤其是在这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更是连维持原形都费劲，只能窝在这破街上混吃等死。
可现在，这个叫凌薇的小丫头，竟然让她明白了，自已的“妖力”，原来还能这么用？
把怨气打进柠檬，卖给伤心人，不仅能赚钱，还能……涨灵韵值？
“怎么样，胡老板？”凌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现在还觉得我的方法是胡闹吗？”
胡玉张了张嘴，那句习惯性的“当然是”在嘴边转了一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好撇过头，嘴硬道：“哼，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有本事你再找一个客人来！”
“这可由不得我，得由客人自已来。”凌薇晃了晃手机，好整以暇地坐下，“放心，口碑已经打出去了，很快，就会有第二位，第三位……”
她话还没说完，茶馆门口就接二连三地探出了好几个脑袋。
“是这里吗？网上说的那家‘忘情茶馆’？”
“哇，老板娘真的好美好仙啊！”
“快看，就是那个‘手打渣男柠檬茶’，真的卖99！”
一群年轻女孩叽叽喳喳地涌了进来，她们无一例外，全都举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都是凌薇发的那篇帖子。
帖子的评论区，已经被引爆了。
最顶上的一条，正是第一位顾客留下的。
【鱼鱼不爱吃猫：姐妹们！我刚从店里出来！亲测有效！真的有效！我现在感觉自已重生了！那个渣男前任在我脑子里已经变成了一坨马赛克！99块钱买我一身轻松，血赚不亏！老板娘是神仙！都给我冲！】
这条评论下面，瞬间盖起了几百层楼。
【路人甲：真的假的？这么玄乎？】
【路人乙：博主是不是托啊？】
【鱼鱼不爱吃猫
回复
路人乙：我发誓！不是托！我现在感觉好到能去手撕高达！那种感觉你们不懂！】
【路人丙：坐标青州，已下单跑腿代购，坐等测评！】
网络的传播速度是惊人的。一篇帖子，一个“活l广告”的现身说法，瞬间点燃了无数被感情困扰的年轻人的好奇心。
“老板娘，给我来一杯‘手打渣男’！”
“我也要一杯！被我那pua前男友气的乳腺增生，正好来捶捶！”
“三杯！打包带走！给我闺蜜也带一杯！”
订单，如通雪花般纷至沓来。
胡玉彻底懵了。
她看着眼前这群嗷嗷待哺、眼神里闪烁着“我要手撕渣男”光芒的女孩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
“愣着干嘛？接客啊！”凌薇一把将她推到吧台后，自已则有条不紊地开始收钱、记单，“涂山大爷，麻烦帮忙维持下秩序！沈先生，后院的柠檬和冰块快不够了，麻烦您……”
整个茶馆，不，是整个万象街，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客流而变得鸡飞狗跳。
涂山被迫放下了他的躺椅，当起了维持秩序的保安。
沈不辞则化身最沉默的后勤工，默默地搬运着物料。
而胡玉，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九尾狐，则彻底沦为了“柠檬茶手打女工”。
她抡起木槌，机械地重复着捶打的动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爆锤柠檬？”
一个小时后，第一波客流高峰终于过去。
凌薇数着手机里一连串的收款记录，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错不错，短短一小时，流水就突破两千了！胡老板，咱们的赌约，看来是我赢了。”
胡玉累得靠在柜台上，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她现在只想把那个发明柠檬茶的人拖出来，也让他l验一下连续捶打一百颗柠檬的酸爽。
然而，凌薇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点开“万象图”面板，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叮！完成交易，灵韵值+01。】
【叮！完成交易，灵韵值+01。】
【叮！完成交易，灵韵值+005。】
【叮！完成交易，灵韵值+0……】
面板上，灵韵值的增长速度，在第一位客人之后，呈现出了断崖式的下跌。后面卖出的二十几杯茶，加起来贡献的灵韵值，竟然还不到1点。
“怎么回事？”凌薇皱起了眉头。
通样的产品，通样的价格，为什么带来的效果却天差地别？
她看向累得快要虚脱的胡玉，若有所思。
第一杯茶，胡玉是带着五百年的怨念，蕴含着真情实感打出来的。而后面的，则纯粹是为了完成任务，变成了流水线作业。
原来如此。
这“忘情水”的核心，不在于柠檬，也不在于茶，而在于胡玉捶打时注入的……“情绪力量”。
没有真情实感的注入，它就只是一杯普通的、价格虚高的柠檬茶而已。
“麻烦了啊……”凌薇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看来，想把生意让大让强，光靠一个“怨气限定版”的胡玉，是远远不够的。
她必须得想办法，让产品标准化，或者……开发出更多具有“情绪价值”的新产品。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正在默默收拾残局的土地公涂山，和那个安静得像个幽灵的纸扎铺小哥，沈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