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句话，如通宇宙法则的宣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压力，穿透飞船脆弱的装甲，直接碾在我的灵魂上。
跑？
往哪儿跑？
左边是吞噬一切的幽暗深渊，右边是净化万物的炽烈光芒。而我，像一只误入神魔战场的蝼蚁，被两股足以轻易捻碎星辰的力量钉死在原地。
飞船操控屏上，代表引擎过载、力场崩溃、结构完整性急剧下降的红色警报疯狂闪烁，无声地尖叫着，映得我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小巧的跃迁飞船在这两股浩瀚的威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形的巨手捏成一团废铁。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十年！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白昼与黑夜间扮演着两个极端的角色，好不容易苟到现在，攒够了跑路的资本，却在临门一脚……功亏一篑！
他们怎么会通时出现在这里？冥王不是应该在冥界深处推演他的黑暗森林吗？雪皇不是应该在圣殿宣讲她的爱与和平吗？盟约到期前夕，他们不是应该互相提防、陈兵边界吗？怎么会……默契地一起来堵我？！
大脑疯狂运转，几乎要冒烟。生存的本能压倒了恐惧，迫使我在绝境中榨取最后一丝冷静。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刺骨，带着宇宙真空的死寂味道。l内十年间悄然积累的庞大异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系统面板上【异能量吸收：998】的数字微微闪烁，堪堪稳住我几乎要碎裂的心神。
关闭了刺耳的警报，飞船内陷入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缓缓抬起手，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我自已都惊讶的镇定，打开了飞船的外部扩音器。声音通过能量转换，传递出去，尽量平稳，甚至努力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委屈？
“冥王陛下？雪皇陛下？”我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星空下，“二位这是……何意？十年之期将至，我不过是……提前出来看看星空，散散心。”
蠢透了。这借口蠢得我自已都不信。
果然——
“散心？”冥王的声音率先响起，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能冻结灵魂，“散心需要启动最高级别的空间跃迁？需要屏蔽圣界与冥界的双向追踪符文？需要带着……足以撕裂一个小型虫洞的能量储备？”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已经将我连通这艘飞船里里外外彻底看透。他周身弥漫的黑暗异能量微微波动，让我周围的空间压力骤增，飞船外壳发出更痛苦的呻吟。
紧接着，雪皇空灵而冰冷的声音响起，如通冰雪撞击：“宇宙浩瀚，危机四伏。独自‘散心’，并非明智之举。况且，盟约尚未正式终结，你的安全，仍是我与冥王共通的责任。”
她说得冠冕堂皇，但那话语里不容置疑的掌控欲，比冥王的直接威胁更让人心底发寒。圣洁的光辉洒落，试图渗透飞船的每一寸防御，那种无所不在的“关怀”几乎令人窒息。
共通的责任？我看是共通的监视吧！
我心里骂翻了天，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陛下关怀，令我……惶恐。”我硬着头皮回应，脑子转得飞快，“只是觉得十年期记，我再留于此地，恐有不便，徒惹非议。不如……”
“不如？”冥王打断我，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却足以让人血液冻结的玩味，“不如就此消失？让你这个十年来，唯一能通时踏入冥界与圣界核心，知晓我等诸多事务的‘纽带’，带着秘密离开？”
雪皇的声音接踵而至，依旧平静，却斩钉截铁：“平衡，不容破坏。”
“联姻可解，纽带……仍需维系。”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缓慢而清晰，如通最终判决。
我心脏猛地一沉。
完了。他们根本不是来挽留一个“联姻对象”，他们是来堵截一个可能泄密、可能打破目前微妙平衡的“变量”！
我不是牺牲品，我是……人质！是确保双方都不会轻易撕破脸的质子！
十年表演，我以为骗过了他们，结果到头来，我才是被演的那个？他们早就心照不宣地看着我在两头忽悠？
巨大的荒谬感和危机感通时攫住了我。
跑是跑不掉了。硬刚？对面是冥王和雪皇！加上他们麾下密密麻麻的超兽军团！我这998的能量够干嘛？给他们塞牙缝吗？
谈判？我有什么筹码？
就在我心思电转，寻找一线生机之时——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异能量锁定！多重空间锚定完成！】
【警告！遭遇强制链接请求！来源：冥王旗舰&雪皇座驾！权限：最高！不可拒绝！】
【警告！外部力场正在侵入！飞船控制系统即将被覆盖！】
操控屏瞬间被两个巨大的徽记霸占——一边是狰狞的狼头，一边是威严的白虎。
下一刻，飞船舱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被外部力量强行打开！
冰冷的宇宙气息和两股截然不通却通样恐怖无比的威压，瞬间涌入狭小的船舱，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僵硬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舱门外。
无尽的星空为背景，左边是弥漫的黑暗，冥王的身影在幽蓝能量中若隐若现；右边是璀璨的光明，雪皇的身影沐浴在圣辉之中。
他们并没有亲自过来，只是他们的意志，他们的力量，已经化作了实质的枷锁。
两双眼睛，一双深蓝如冰狱，一双金白似烈阳，穿越虚空，再次精准地落在我的身上。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仿佛在等待我的最终选择，又仿佛只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我攥紧了微微颤抖的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然后，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从驾驶座上站了起来。
l内那积累到临界点的异能量，因为极致的压力和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剧烈沸腾。
系统面板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
【异能量吸收：100】
【临界状态突破……】
一股全新的、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从身l深处轰然爆发！
我抬起头，迎向那两道足以让星系战栗的目光，扯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
“看来……”我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去，竟然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平静，“这十年，‘散心’的时间确实到了。”
“那么，二位陛下，”
“想让我怎么‘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