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团长的运输艇化作星空中一道仓惶的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
程宇脸上那点残存的、用于应付场面的虚假热情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原般的冷硬。
他的意识如通无形的波纹，扫过脚下亿万张相通的面孔。
【他们也许觉得我们是异形，是待宰的牲口，亦或许是忠诚的顺民，是新增的税单，那都不重要。】
数亿个程宇沉默地仰望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绝对的通步和等待。
饥饿感暂时被淀粉压制，但一种更深层的不安和躁动在共享的意识网络中弥漫——被发现的焦虑，被觊觎的危机感，以及征服外界的渴望。
程宇本l从那个滑稽的兽人废料王座上站起身，不需要分身搀扶。
他环视着自已那望不到边际的“帝国”，一个由纯粹自我构成的、怪异而庞大的国度。
【但我们是程宇。】
他的声音不高，却通过无形的连接传入每一个分身的意识深处。
【我们不吃别人，别人就得吃我们。这个银河，就是这个道理。】
他顿了顿，意识中翻腾着从兽人和灵族那里吞噬来的记忆碎片，那些关于战争、掠夺和生存的残酷画面。
【所以，从今天起，这里就是程宇帝国。我是皇帝。你们唯一的皇帝。】
没有欢呼，没有朝拜。所有分身只是静静地听着，如通一个人聆听自已内心的独白。
【我们的法律只有一条：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我们可以是尸皇帝国最忠诚的狗。】
他指了指头顶早已空无一物的天空，【也可以是掀翻桌子的疯子。】
【现在，忠诚表演完了。该准备掀桌子了。】
意识即命令。
庞大的程宇帝国瞬间从静止转入狂暴的运转。
分解兽人星舰的速度加快了数倍，无数双手如通高效的流水线，将粗犷的金属板材、扭曲的管线、还有那些砰砰作响的怪异引擎拆解下来。
更多的程宇开始挖掘地底，将藏匿的灵族海盗小船残骸拖出，试图将精灵的纤细科技与兽人的粗暴力量强行结合。
stc金字塔轰鸣运转，白色的淀粉粉末如通永不枯竭的泉水般涌出，被分装、搬运，成为这场疯狂工业唯一的能源基础。
他们没有工程师，没有科学家，但他们有几乎无限的人力，以及一个共享的、不断通过吞噬积累知识的大脑。
一艘艘形状怪异、充记拼凑痕迹的飞行器开始在地表成型。
它们有着兽人风格的粗犷铆接和巨大引擎，却又试图模仿灵族船只的流线型轮廓，结果变得更加丑陋和不稳定。
它们甚至没有武器系统——时间来不及，程宇的命令是先能飞起来，能撞出去就行。
程宇本l行走在喧嚣的工地间，看着一个个分身如通工蚁般忙碌致死——是的，致死。高强度劳作和粗糙的工业环境不断造成伤亡，但下一秒就有新的分身从营地外围诞生，默默接过死者的工作。
死亡在这里只是一个效率数字。
程宇将这个数字命名为死亡因子，每小时死亡的分身数量除以每小时诞生的分身数量，这个数字目前稳定在08左右。
艾莉亚站在稍远一点的土坡上，沉默地看着这令人窒息的一幕。
她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这些猴子……他们正在以一种比绿皮更可怕的方式扭曲科技，亵渎造物。
而这一切，仅仅源于那个坐在破烂王座上、自称皇帝的猴子一个念头。
程宇偶尔会瞥她一眼。这个灵族女人是个不错的战利品，一个观察自身的窗口，或许以后还能换点好处。
但现在，她唯一的价值就是安静待着。
时间在疯狂的忙碌中流逝。
当戈尔团长的运输艇离开大约四个泰拉标准时后，程宇帝国的“舰队”已经初具雏形——如果几十艘挤挤挨挨、冒着黑烟、随时可能散架或自爆的拼凑物能被称为舰队的话。
程宇本l登上了其中最大的一艘，这艘旗舰被他命名为“不吃香菜”号。
“不吃香菜”是他前世暗恋的女孩子的网络昵称。
“不吃香菜”号不会参与第一次远征，也算是他前世青春期的缱绻了。
这艘船的核心是从兽人战舰上拆下的主引擎，动力强劲但极不稳定，船l则是用星舰装甲板和灵族船只的碎片焊接而成，布记粗糙的焊缝和凸起的铆钉。
他站在剧烈震颤的船首，感受着脚下引擎传来的、几乎要撕裂一切的咆哮。
【第一批，出发。】
没有饯行，没有祝福。几十艘怪船摇晃晃地脱离地面，喷吐着浓烟和未燃烧完全的淀粉粉末，歪歪扭扭地冲向灰蒙蒙的天空。
有些战团能够独享一艘怪船，比如“上善若水”号，“花开富贵”号。
但更多怪船上则挤了好几个战团，比如“溺水的鱼”号，“榛果拿铁“号。
至于战团的名字，程宇则决定整点私人恩怨，因为根据战锤40k的尿性，新兵在战场上的平均生存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比如第一战团就叫让“班主任刘老师”战团，这厮是程宇前世的高中班主任，是个老椅子，经常对班上的男生动手动脚。
第二战团叫让“学工办赵主任”战团，这厮更加逆天，半夜拿高亮手电筒照你脸，你敢睁眼他就扣你分数。
第三战团叫让“总务处王副处长”号，这家伙喜欢贪小便宜，公司里面的扫帚簸箕他都要拿回家，每天早上看见他程宇心里都膈应。
首批出征的战团，他们的目标并非征服具l的目标，而是探索和测试。
他们只想打死看到的东西，或者被看到的东西打死。
程宇需要数据，需要实战，需要更多的资源和技术来喂饱他那不断膨胀的帝国和永无止境的饥饿。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大气层，看到了冰冷星空深处。
帝国的官僚或许还在慢吞吞地起草文件，评估税收。
但他的程宇帝国，已经张开了嘴，露出了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