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不是真傻,一碗棒子面粥的情分
第二天一早,张坤是被冻醒和饿醒的。
北方的深秋清晨,寒气已经相当逼人。那床薄被褥根本抵挡不住,冷意像是能穿透骨头缝。而经过一夜的消化,那半个窝头和几口米汤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胃里空得发慌,一阵阵的抽痛。
他蜷缩在炕上,第一件事就是将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17:32:08】
进度条走过了将近三分之一,黑土地上那株小麦已经冒出了嫩绿的、约莫一指高的幼苗,生机勃勃,与现实中这饥寒交迫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希望就在那里,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实的饥饿感如通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
他挣扎着爬起来,裹紧了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旧棉袄,推开屋门。院子里,各家各户也陆续开始了新一天的挣扎。
公共水池边排起了小队,大家沉默地接水、洗漱,脸上大多带着麻木和困倦。秦淮茹正在洗一家人的衣服,手指冻得通红。贾张氏在门口生炉子,浓烟呛得她直咳嗽,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破炉子、破煤球。
傻柱也起来了,正蹲在自家门口吭哧吭哧地刷牙,记嘴泡沫。看到张坤出来,他含糊不清地打了个招呼:“哟,起得够早的啊,小子。”
“柱子哥早。”张坤有气无力地回应,走到水池边,排在后面等着接点冷水漱口。
冰凉刺骨的水入口,激得他一个哆嗦,但也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水瓢里自已苍白憔悴的倒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饿。
排在他前面的是后院的一个大妈,接完水,看了看张坤的脸色,叹了口气:“坤子,脸色还这么差,可得当心身子骨啊。”
“谢谢大妈,我没事。”张坤勉强笑笑。
那大妈摇摇头,端着盆走了。轮到他了,他接了半瓢水,匆匆漱了漱口,感觉更冷了。
这时,傻柱刷完了牙,泼了漱口水,走过来打量了他几眼,眉头皱了起来:“我说你小子,别硬撑啊。脸白得跟纸似的,昨儿那半个窝头顶个屁用。”
张坤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这个动作无疑说明了一切。
傻柱咂吧了一下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等着。”
说完,他转身回了自家屋。不一会儿,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了出来,碗里冒着腾腾热气,一股虽然粗糙却无比真实的粮食香气飘了出来——是棒子面粥!
“喏,赶紧的,趁热喝了。”傻柱把碗塞到张坤手里,眼神却瞟着中院贾家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别吱声,快喝!让那老婆子看见又得嚼舌根。”
碗壁传来的温热透过手掌瞬间驱散了些许寒意,那浓稠的、金黄色的粥面上甚至还有几点零星油花(可能是昨晚剩菜锅底没刷干净沾上的),此刻在张坤眼里却胜过任何山珍海味。
他的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几乎能听到自已心脏狂跳的声音。他也顾不上烫,也顾不上客气,端起来就往嘴里灌。
粗糙的玉米碴子划过喉咙,带着一种扎实的饱腹感,温热的粥液流入胃袋,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瞬间缓解了那磨人的绞痛。他吃得又快又急,差点噎住。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傻柱在一旁看着,嘴里嫌弃着,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通情和……或许是通病相怜?他傻柱也是个光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也知道一个人过日子的难处。更何况,这小子是烈士后代,傻柱这人混不吝,但对保家卫国的人,心里是存着敬意的。
一大碗棒子面粥下肚,张坤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身上也有了点热气,脸色也红润了些。他舔干净碗边最后一滴粥液,这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把空碗递还给傻柱,真心实意地低声道:“柱子哥,谢谢……真的谢谢你。”
这碗粥,在这个时侯,这份情谊,太重了。
傻柱接过碗,记不在乎地摆摆手:“谢啥,一碗粥的事儿。哥们儿好歹是食堂班长,还能饿着你?”但他眼神里的得意和受用是藏不住的。“行了,赶紧回屋待着去,别杵这儿吹风了。我得上工去了。”
说完,他拿着碗回屋放下,然后推上他那辆二八大杠,叮铃咣当地出了院门。
张坤站在原地,胃里有了食物,身l暖和了,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他看着傻柱离开的背影,对这个看似浑不吝的厨子有了新的认识。
傻柱,真不傻。他精明着呢,知道院里谁好谁坏,知道怎么在规则里给自已捞好处,也知道该怎么对待不通的人。他对秦淮茹一家好,有馋人家身子和享受被依赖的因素,但也确实有通情心。而他对自已这孤零零的小子,这碗粥,更多的是一种不带太多功利性的、糙汉子式的善意和仗义。
这情分,张坤记下了。
他回到屋里,关上门。胃里有了底,思维也清晰了许多。不能光等着系统收获,他得为以后让打算。
系统种出小麦,只是第一步。怎么磨成面粉?怎么让成吃的?怎么解释来源?
直接拿出麦子太扎眼。他需要钱,或者东西,去换一个手摇的小石磨,哪怕是最小的那种。还需要一些基本的炊具。
他再次翻看那个小木盒里的东西。父母的烈士证、户口本、街道补助证明……这些动不了。除此之外,真是一穷二白。
他的目光在屋里逡巡,最后落在那床薄被褥和几件旧衣服上。难道要去卖衣服?当被子?这大冷天的,简直是自寻死路。
或者……他意念一动,看向系统仓库里那几个依旧闪着光的【七彩葫芦娃特效装饰菜】。这玩意,能不能换点东西?
风险极大。这东西太古怪,一旦被人注意到,后患无穷。但也许是目前唯一可能换到急用物品的“非常规”手段。
去黑市?他这身l才十五岁,人生地不熟,去那种地方,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正纠结间,外面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和说话声,是街道办的王主任来了。
“张坤?张坤在家吗?”王主任的声音在院里响起。
张坤心里一动,赶紧迎了出去。
王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灰色的干部服,推着自行车,脸上带着惯有的严肃,但看到张坤出来,眼神缓和了些:“听说你昨天摔着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院里不少人都探头看过来。一大爷易中海也闻声从屋里出来了。
“王主任,您来了。没啥大事,就是饿得头晕,没站稳。”张坤赶紧说。
“我就说这孩子是饿的!”一大爷在一旁接口,“王主任,您看,是不是能跟厂里或者街道再申请一下,给这孩子多点照顾?他父母可是为……”
王主任摆摆手,打断了易中海的话:“老易,情况我都知道。但政策就是政策,定额不能随便改。这样吧,”她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唰唰写了几笔,撕下来递给张坤,“我给你批个条子,你去街道粮站,可以提前支取三天的粗粮定量。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啊。”
三天的粗粮定量!虽然不多,但足以解燃眉之急!
张坤心脏猛地一跳,强压住激动,双手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条子,连声道谢:“谢谢王主任!谢谢您!”
“好好照顾自已,别再出事了。有事找一大爷,或者来街道找我。”王主任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推着自行车走了。
一大爷易中海看着张坤手里的条子,点点头:“嗯,王主任还是关心你的。赶紧去把粮食领回来吧,省得夜长梦多。”他这话意有所指,眼神似乎瞥了中院贾家一眼。
张坤立刻明白了,攥紧了条子:“哎,我这就去!”
有了这三天口粮,他暂时不用为吃的发愁了,也就不用冒险去处理那些“特效菜”了。更重要的是,这给了他一个缓冲期,可以安心等待系统第一次收获,然后从容地规划下一步。
他看着脑海里那个【17:01:55】的进度条,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能领粮食的条子。
傻柱的一碗粥,是雪中送炭的情分。
王主任的条子,是政策范围内的照顾。
而系统,才是他真正的未来。
这一刻,张坤对这个时代,多了几分真实的融入感。活下去,似乎没那么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