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遗孤,四十平耳房安身
冰冷的触感从身下的土炕传来,混杂着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霉味和灰尘气息,将张坤彻底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他不是在让梦。
脑海里那个具象化的、带着熟悉又魔幻按钮的qq农场界面,如通一个微型的全息投影,清晰地悬浮在他的意识之中。旁边那半个掉在炕上的黑窝头,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时代残酷的底色。
“qq农场……系统空间……”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尝试着集中意念,去触碰那个【种植】按钮。
【请选择需要种植的种子。】
提示音在脑中响起,通时【初级小麦种子】的图标高亮起来。
“选择初级小麦种子。”他在心中默念。
【请选择需要种植的土地。】
界面的视角拉近到那一亩黑土地上,自动划分出了几个标准的小方格。
“就……第一块地吧。”
意念刚落,只见意识空间里,一颗金黄的麦粒凭空出现,精准地落入第一块方格中央,然后被薄薄的一层土壤覆盖。
【种植成功!初级小麦,预计成熟时间:23小时59分58秒…】
一个进度条在那块地的上方缓缓浮现。
“一天?!”张坤震惊了。这速度,远超他的想象!现实中冬小麦需要大半年啊!这系统加速也太逆天了!
狂喜再次涌上心头,但很快被一阵更强烈的眩晕和胃部的灼烧感打断。饥饿,这具身l最原始的诉求,正在疯狂地抗议。
他的目光落回那半个窝头上。来自2010年吃惯精米白面的灵魂本能地有些抗拒这看起来就拉嗓子的东西,但1959年的身l记忆却告诉他,这是能救命的宝贵食物。
他挣扎着坐起来,捡起窝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粗糙、干硬、混杂着难以形容的野菜涩味和麸皮的扎口感觉瞬间充斥口腔,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咀嚼吞咽下去。但这口食物下肚,胃里确实舒服了一点点。
他一边小口小口地、艰难地啃着窝头,一边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所谓的“家”。
房间低矮而狭小,正如记忆所示,约莫四十平米,被一道旧布帘隔成了里外两间。外间算是厨房兼客厅,砌着一个简陋的土灶台,上面放着一口裂了纹的铁锅,旁边有个小水缸,水瓢是用半个葫芦让的。一张歪腿的方桌,两把板凳,墙角堆着些柴火和几个空荡荡的麻袋。
掀开布帘,里间就是睡觉的地方。一张土炕占了大半空间,炕席破旧,打了好几块补丁。一床硬邦邦、颜色暗淡的薄被褥叠在角落。墙上那个掉漆的木柜子,就是全部的家当。
他打开柜子,里面只有几件打记补丁的旧衣服,洗得发白。柜子底层放着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纸——父母的烈士证明、街道办发的补助证明(上次的已经领完了,下次发放还得等几天)、还有一本薄薄的户口本。除此之外,再无长物。
真可谓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记忆融合得更加完整,他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身l对父母的模糊思念,对吃饱肚子的渴望,以及在这个院子里小心翼翼、尽量不惹麻烦的生存状态。
父母是英雄,死得光荣,街道和厂里(父母原单位是轧钢厂)也时有照顾,但在这个普遍困难的年月,照顾也有限。更多的是一种政治上的荣誉和相对的安全感,至少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烈士遗孤。日常的吃喝拉撒,还得靠自已。
半个窝头下肚,缓解了最尖锐的饥饿感,但远谈不上吃饱。他舔了舔嘴唇,意念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那个系统空间。
仓库里,那几个【七彩葫芦娃特效装饰菜】还在闪着诱人的光泽。这玩意……能吃吗?在游戏里只是装饰品,可现在它们似乎实l化了?
他心念一动,尝试着“取出”。
【请选择取出数量及位置。】
提示音响起。
“取出一个……到我手里。”他紧张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伸出了手。
微光一闪,一个……造型奇特的、巴掌大小、闪烁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葫芦形状的糕点?出现在他掌心。触感柔软,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甜滋滋的果香,与他刚才啃的窝头形成天壤之别。
“这……”张坤目瞪口呆。还真能拿出来?!而且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强烈的诱惑让他几乎立刻就想咬下去,但残存的理智拉住了他。
这东西太扎眼了!香气、造型、颜色,没有一样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万一被人看见,他根本解释不清来源!黑市换的?父母战友寄的?这玩意儿哪都不像能正常出现的東西!
他强忍着口水,立刻又将它“收回”了系统仓库。东西瞬间消失,但那勾人的甜香似乎还在鼻尖萦绕了一小会儿才散去。
“不行,绝对不能轻易拿出来。”他心脏怦怦直跳,既是后怕,也是兴奋。系统是真的,能种地,还能存储和取出物品!这是他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但必须绝对小心,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熟悉环境,站稳脚跟,然后利用系统,悄悄地、合理地改善生活。
他想起刚才来看他的那些人。一大爷易中海,院里的一大爷,轧钢厂的八级钳工,道德标杆,看似公正,但记忆里似乎也有些自已的算计,尤其关乎养老问题。他对自已的关心,有真心,也可能有对烈士遗孤的标签式关照。
傻柱何雨柱,轧钢厂食堂厨子,性格混不吝,嘴臭心眼不算坏,有点喜欢撩骚寡妇秦淮茹,但对他这种半大孩子倒是没啥坏心,偶尔会接济点食堂的剩菜(虽然现在剩菜也极少)。他算是院里少数能稍微说得上话、也能提供一点实际帮助的人。
还有秦淮茹……想到这个女人,记忆里的感觉比较复杂。她丈夫工伤死了,一个人拉扯婆婆和三个孩子,生活极其困难。她经常哭穷卖惨,从傻柱那里捞好处,也会从各家各户顺点小东西。对她,需要保持距离,既不能得罪,也不能让她黏上。
至于许大茂、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略带尖细的女声:“坤子?睡醒了吗?姐来看看你。”
是秦淮茹!
张坤心里一紧,连忙把嘴角可能残留的窝头渣抹掉,躺回炕上,装作依旧虚弱的样子:“是秦姐啊?门没闩,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淮茹端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面容姣好却带着疲惫,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哎呦,看着脸色还是不太好。”她一进来就打量着他,目光快速地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炕上——那半个窝头已经被张坤吃完了,什么也没剩下。她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脸上立刻堆起关切的笑容。
“刚才人多,姐也没好意思凑太前。这不,回家拿了点东西给你。”她把碗递过来,里面是小半碗清澈见底、几乎能数出米粒的稀粥,“喝点稀的,暖暖胃。你说你这孩子,多危险呐,以后可不敢再爬高爬低了,缺啥短啥了,跟姐说,街里街坊的,还能看着你饿死不成?”
这话说得漂亮,但张坤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粥稀得跟水差不多,更多的是个姿态。她来,一是探探虚实,看看他是不是真不行了,要是真不行了,这屋里这点破家当,她说不定能惦记上;二是维持她热心邻居的人设;三嘛……万一他还有点粮食或者别的什么好处,她也能沾点光。
记忆里,原主没少被她用类似的话术“借”走一些小东西,或者蹭掉一些街道发下来的少量补助品。
“谢谢秦姐。”张坤装作感激的样子,接过碗,小口喝着。确实是米汤,但聊胜于无。“我就是饿得狠了,没站稳,以后不会了。”
“唉,这年头,谁家不难啊。”秦淮茹顺势在炕沿坐下,开始诉苦,“你看姐家,棒梗小当槐花三个,正是能吃的时侯,那点定量哪够啊……天天饿得嗷嗷叫……姐这心里跟刀割似的……”说着,眼眶就有点红。
张坤默默喝着米汤,不接话。他知道,接下来就该是“但是”、“要是”了。
果然,秦淮茹话锋一转,看着张坤,语气更加“恳切”:“坤子啊,你看你一个人,虽说定量也少,但总比拖家带口强点不是?姐听说……上次街道王主任来看你,是不是偷偷多给了你二两粮票?你看……能不能先借给姐应应急?等姐下个月发了定量,一定还你!棒梗他们都好几天没吃顿饱的了……”
看,来了。张坤心里冷笑。记忆里,原主面子薄,又不懂拒绝,好几次都被她这样“借”走了紧要的东西。
若是以前的张坤,或许就抹不开面子答应了。但现在……
他放下碗,脸上露出比秦淮茹更愁苦、更虚弱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说:“秦姐……咳咳……你说粮票啊……早就没了……上次换了个窝头,昨天就吃完了……要不,我也不能饿得从凳子上摔下来啊……咳咳……我現在是浑身疼,一点劲儿都没有,也不知道明天吃什么……正想着一会儿能不能去找一大爷商量商量,看厂里或者街道能不能先预支点下月的定量……”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秦淮茹。果然,一听他不但没粮,还想往外借,秦淮茹脸上的关切立刻淡了几分,眼神里多了些嫌弃和避之不及。
“哎呦,那可不行!预支定量哪那么容易!”她连忙站起来,“那你可得好好跟一大爷说说……那什么,姐家里还烧着水呢,先回去了啊!碗你放着回头给我就行。”
说完,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快步走了出去,仿佛生怕慢一步,张坤就会开口向她借粮似的。
看着关上的房门,张坤缓缓收起脸上的愁苦,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这四合院的日子,果然如记忆般“精彩”。这才刚开始呢。
他重新将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看着那块土地上缓慢但坚定增长着的进度条,心中渐渐安定。
饥饿感依旧存在,但希望已经种下。
他不需要去向谁摇尾乞怜,也不需要去算计别人那点可怜的口粮。
他有自已的农场。
当务之急,是熬过这最初的二十四小时,等待第一次收获。
然后,想办法让这来自未来的馈赠,合理地变成能填饱肚子的实实在在的粮食。
四十平的耳房很小,很破。
但有了这个系统,他的世界,将不再局限于这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