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七天假,大伯一家做东,用一场麻将局,卷走了我爸刚到手的两百万工程款。
第二天,大伯就把所有亲戚叫到他新开的茶馆里。
两百万的筹码堆成小山,放在最中间的牌桌上。
“钱这东西,就得会生钱的人拿着才有用。老二那种老实人,给他金山也守不住。”
大家都知道,大伯苏鹏这几年靠着放贷赚得盆满钵满,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
他轻蔑地扫了一圈:“今天我高兴,谁赢了我,这桌上的筹码直接拿走。当然,你们也得有等值的赌注。”
所有亲戚噤若寒蝉,艳羡又畏惧地看着那座钱山,却没人敢上前。
直到我将一张黑金卡“啪”地拍在桌上。
“大伯,我替我爸跟你玩。”
大伯嗤笑一声:“你?我跟你爸玩儿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卡里有两百万吗?别是拿你妈的副卡来充场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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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想上来拉我,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他嘴唇哆嗦着,一夜之间,这个男人仿佛老了十岁。
眼窝深陷,两鬓的白发刺得我眼睛疼。
“晴晴,别闹,跟大伯道个歉,我们回家。”
我妈在一旁抹着眼泪,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那压抑的抽泣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昨天,就是在这里,这个所谓的“亲戚茶馆”。
我爸一辈子的心血,刚到手的两百万工程款,被我大伯用一场麻将局,“赢”得干干净净。
我爸是做小本工程的,一辈子老实本分,靠着手艺和信誉吃饭。
那两百万,是他准备给底下几十号兄弟发工资、买下一批材料的钱。
其中有二十万,是跟着他干了十年的老瓦工的救命钱,他儿子等着这笔钱做心脏搭桥手术。
昨天夜里,我听见他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压抑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凌晨三点,我开门看见他蹲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无声地流泪。
“道歉?”我笑了,看着大伯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爸,我们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大伯翘着二郎腿,手指间夹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
“老二,不是我说你,你这女儿,教得不好啊,一点规矩都不懂。见了长辈,连声大伯都不会叫了?”
他身旁的大妈,我大伯母,立刻帮腔。她那画得过分精致的眉毛高高挑起,尖酸刻薄地拉长了声音:
“就是,没大没小。苏晴,你爸输了钱,那是他自己牌技不行,你来这儿闹什么?怎么,输不起啊?输不起就别上桌嘛!”
“牌技不行?”我重复着这四个字,视线扫过牌桌上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我大伯的司机,一个是他放贷公司的马仔。
昨晚就是这四个人,凑的一桌麻将。
我爸说,他一晚上就没胡过一把像样的牌,感觉自己要什么牌,上家就卡得死死的,对家碰得干脆利落。
整个人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毫无还手之力。
那种被设计、被愚弄的羞辱感,比输钱本身更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