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山村集市在薄雾中苏醒。
炊烟袅袅升起,油锅煎饼的香气混着湿木柴燃烧的气息,在巷陌间缓缓流淌。
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摊前,议论着昨夜山里传来的几声异响,有人说野猪出没,也有人说有妖物作祟。
就在这喧闹初起之时,街口缓缓走来一道身影。
萧尘拄着一根粗糙的木拐,左腿明显拖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脸色苍白如纸,额角还贴着一块草药膏布,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刚走到米铺前,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跪在地,引得四周哄笑一片。
“哎哟,这不是采药的萧小子吗?昨儿还能从鬼见愁爬回来,今儿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有人打趣。
萧尘低着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压制住体内翻涌的气血。
他知道,此刻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赵铁山站在肉摊后,手里握着把剁骨刀,嘴角噙着冷笑,眼神却如毒蛇般阴恻恻地扫过来。
他咬紧牙关,撑着拐杖慢慢起身,踉跄几步,竟径直朝赵铁山走去。
“多谢……大哥。”他声音虚弱,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要不是你昨晚喊人来找我……我这身子骨,怕是早被山蟒拖去当食粮了。”
赵铁山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命硬!能活着就好!”
那一掌力道极重,几乎将萧尘拍得单膝跪地。
可他没有躲,反而顺势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一抹血丝,像是真被震伤了内腑。
就在这一瞬,熟悉的蓝光无声浮现于眼前:
【提示:目标情绪波动异常,怀疑你已察觉其阴谋;建议:制造可信弱点,诱导其放松警惕】
萧尘垂下眼帘,遮住眸底掠过的寒芒。
演?那就演到底。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药材清单,递给旁边跑过的小孩石娃:“石娃……帮我采些车前草、野黄芩……还有半夏,都晒干了给我。”
石娃接过纸条,眨巴着眼睛问:“萧哥,要去哪采?”
“不远,村外南坡就行。”萧尘喘了口气,压低声音,“千万别去北边林子……那边最近不对劲,夜里有红光闪,像是……地火冒出来了。”
他说得极轻,却故意让身旁几个闲汉听见。
果然,石娃蹦跳着跑了,嘴里还念叨:“萧哥说北边林子有金光石头,跟金子一样亮呢!”
话音未落,远处的赵铁山瞳孔猛地一缩。
萧尘假装没看见,继续扶墙缓行,一边咳一边自语:“可惜……那块发光的石头太大,搬不动……不然够换一辈子吃穿了……”
他每说一句,都在心里冷笑一分。
赵铁山那样的人,贪如饿狼,怎会放过一丝发财的可能?
更何况,那是通往鬼见愁断崖的小路——平日无人敢去,如今却成了“藏宝地”。
而真正的宝藏,从来不是什么石头。
是命。
暮色四合时,萧尘已悄然离村。
他脱下破旧布鞋,赤足踏在冷硬的山岩上,动作轻捷如狸猫,再无半分残疾之态。
腰间的短刃贴着脊背绑牢,身后背着一捆浸过桐油的麻绳,肩头挂着用竹筒装好的蛇胆汁液。
他知道赵铁山不会等太久。
果然,系统再次浮现:
【提示:三人即将出发,目标路线:经北坡小径→穿黑风坳→登鬼见愁断崖西侧凹壁;预计抵达时间:三更前后】
萧尘嘴角微扬,身形一闪,钻入密林。
两个时辰后,月隐云层,山风骤紧。
他在赵铁山必经的狭窄山道上完成了布置:上游的山洪冲沟已被挖深拓宽,底部插满削尖的竹刺,覆以枯枝败叶;两侧陡坡上的松动巨石用藤蔓虚系,只需一点震动便会倾泻而下;更在岔路口的树干涂抹了腥臭的蛇胆汁,不出半个时辰,方圆十丈内的毒蜂巢便躁动起来。
一切就绪,他攀上一处悬壁石窟,藏身于阴影深处,静静俯视下方蜿蜒山路。
风穿过林隙,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与压抑的交谈。
来了。
萧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心跳压至最低。
而他自己,也将真正踏上一条无人能测的逆天之路。
山道尽头,三道黑影正借着微弱星光辉映,小心翼翼前行。
为首那人脚步一顿,低头看向脚下一根横亘的枯枝——
枝头断裂处,尚有新痕。
三更刚过,山中万籁俱寂,唯有风在岩缝间穿行,如鬼语低吟。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撕碎,洒下斑驳残影,映得北坡小径如同一条蜿蜒的枯骨。
赵铁山领着两名手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黑风坳。
他握紧腰间短匕,眼神频频扫视两侧陡坡,心头莫名发紧。
方才那根断裂的枯枝横在路中央,断口新鲜,像是被人刻意摆放——猎人本能让他顿生警觉,可贪念如藤蔓缠心:“一块发光的石头就够换半辈子富贵,若真有矿脉……”
“头儿,要不要绕路?”身后猎户低声问。
赵铁山冷笑:“一个瘸子都能爬回来的地方,能有多险?别自己吓自己。”话音未落,脚下泥土忽然一陷!
“咔嚓——轰!”
地面骤然塌陷,最前一人惨叫着坠入深坑,尖竹刺贯穿大腿,鲜血喷涌。
他挣扎欲起,却被第二根竹矛洞穿肩胛,钉死在坑底,哀嚎戛然而止。
“陷坑!有人设伏!”另一名猎户惊吼,慌忙俯身去拉同伴。
就在这刹那,他手中火折子不慎滚落,火星溅上枯草,腾起一簇微弱火光。
火焰虽小,却瞬间搅动了空气中的腥臭气息——那是萧尘早先涂抹在树干上的蛇胆汁,在夜风中发酵已久,此刻一经扰动,气味如潮扩散。
“嗡——”
一声沉闷的蜂鸣自林间炸开,紧接着是成千上万翅膀震颤的嘶响。
不远处一棵老槐树的树洞中,一团黑云冲天而起,宛如怒涛翻卷,直扑火光所在!
“啊!!”猎户挥臂狂甩,可毒蜂已如雨点般附上脸颈,剧痛钻心,他惨叫着跌倒在地,双手乱抓,指甲在脸上划出条条血痕。
赵铁山猛地拔刀,一刀劈向蜂群,可更多的蜂蜂拥而至。
他怒吼一声,转身便逃——可刚迈出两步,头顶陡坡突然传来岩石松动的咯吱声。
“不好!”
他猛然抬头,瞳孔骤缩。
只见数块千斤巨石自高处轰然滚落,带着摧山之势砸下!
尘土飞扬,碎石四溅,原本狭窄的退路瞬间被彻底封死。
最后一丝逃生之机,就此断绝。
风止,蜂鸣渐息,只剩垂死者的呜咽与粗重喘息在山谷回荡。
一道身影缓缓从上方悬壁走出。
赤足无声,衣袂不扬,仿佛从黑暗本身凝聚而成。
月光落在他脸上,照出一张苍白却冷峻的面容——正是“瘸腿采药人”萧尘。
他手中短刃斜垂,刃尖滴下一抹鲜红,在枯叶上绽开一朵暗花。
那是他此前割破手掌所祭之血,非为壮胆,而是依系统提示所行的“杀意引煞”之法,可使刀锋破气无阻。
“你说得对,我是差点喂蛇。”萧尘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却像冰锥凿入骨髓,“但现在,轮到你尝尝被当成猎物的滋味。”
赵铁山浑身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装的?从头到尾……都是你设的局?!”
“你不该让我活着回来。”萧尘缓步逼近,目光如刃,“也不该以为,一个能在鬼见愁断崖下捡回命的人,会轻易倒在一个村霸手里。”
赵铁山怒吼一声,持匕猛扑而来,招式狠辣,直取咽喉。
萧尘却纹丝不动,直到刀锋临面,才侧身一闪,顺势抬膝撞向其右膝——那里曾受旧伤,每逢阴雨便隐隐作痛。
“呃!”赵铁山痛哼跪地,重心失衡。
【提示:目标防御漏洞开启,最佳击杀时机——0.3息】
寒光掠喉。
一刀封喉,干脆利落。
鲜血喷涌,染红岩地。
最后一名猎户瘫坐于地,颤抖叩首:“饶命!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萧尘看也不看他,只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黑脊帮’——这块地,归我了。”
说罢,他蹲身扯下赵铁山衣领内一枚暗红火漆印记,指尖摩挲其上扭曲蛇形纹路,眸底幽光闪动。
远处山雾渐浓,将尸体与血腥悄然吞没。
而萧尘的身影,也悄然隐入林间,仿佛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