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池氤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的纱幔,在温谷中缓缓流动,带着沁人心脾的药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独属于帝司锦的降真香信息素。虞兮靠在池边特制的软榻上,温热的池水没过胸口,能量如丝如缕地渗入四肢百骸。距离他醒来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里,他逐渐适应了温谷中既宁静又令人心绪不宁的生活节奏。
每日清晨,帝司锦会准时出现在药池边,为他进行能量疏导。这已成为虞兮一天中最期待又最紧张的仪式。
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带有薄茧的手,一只轻柔地覆上他后颈的腺体,一只与他的掌心相贴,十指缓缓交扣。每当这时,一股沉静而强大的降真香信息素便会顺着亲密接触的点流入虞兮体内,精准地引导着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莲子能量平稳运转。
起初虞兮紧张得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3S级Alpha强大的气场与信息素既让他感到安心,又莫名地令他心悸耳热。帝司锦的指尖仿佛带着微弱的电流,所过之处,不仅抚平了能量的躁动,也在他心湖上漾开圈圈涟漪。
“放松。”,他的的声音总是低沉冷静,但若仔细分辨,似乎比平日少了一些克制,“抵抗会加剧能量冲突。”
司锦也不好受,除了虞兮因能量暴动昏迷的那天,这几天信息素总是如菟丝花一样缠上他的信息素,虞兮的信息素是清冽而浓郁的莲香,与虞景天安抚的情况不同,清冽的莲香和沉静的降真香香不停缠绕融合,还像一尾小鱼一样偶尔用尾巴扫过他的脖颈。
虞兮听他这么说只好努力放松自己,逐渐习惯这种远超医患关系的亲密接触。他甚至开始偷偷观察帝司锦——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桃花眼在专注时会微微眯起,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在冷峻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紧抿的薄唇显示出主人极强的自制力,但偶尔会因为虞兮无意识的一声舒服喟叹而极轻微地上扬一个像素点;还有那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在温谷的湿气中,会有几缕不听话地垂落额前,柔和了他过于锐利的轮廓,让虞兮生出一种想要伸手替他拂开的荒唐念头。
虞兮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纤细白皙的手就这么抚上男人的额前发。
“今天感觉如何?”帝司锦眸光微滞,随着虞兮的手抬高,衣袖像肩膀滑落,馥郁莲香顺着帝司景的鼻腔浸入大脑,已经停止输送信息素的手却并未立刻收回,指尖仍似有若无地停留在虞兮的腺体上徘徊。
虞兮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脸瞬间爆红,连着脖子都泛着淡淡粉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轻轻点头,眼神乱晃就是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好多了,帝先生。那种时不时发热刺痛的感觉几乎没有了。”他顿了顿,“谢谢您。”
“小虞儿,不用跟我说谢谢。”帝司锦唇角微勾,看着面前的点头把自己点成鸵鸟的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念,目光在虞兮红透的脸庞和粉色的耳尖上多停留了一瞬,指尖最后似不经意地滑过他的脖颈,才缓缓收回。
“下午我要处理军务,会暂时离开。一羽会在谷外,给你的徽章你随身带着,有任何情况我就会知道。”
他指了指虞兮放在池边的那枚赤猊徽章。虞兮发现,只要戴着这个徽章,自己的身体就会格外平静,连睡眠都安稳许多。
他不知道这是帝司锦特意通过徽章远程输送安抚能量的结果,只当是徽章本身的功效。有时深夜半梦半醒,他会无意识地紧握住徽章贴在心口,仿佛那冰凉的金属上还残留着alpha指尖的温度和信息素的味道。
“好的。”虞兮乖巧应道,心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如同尝到了一颗未熟透的莓果,酸涩微甜,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等我,我很快回来。”虞兮听到男人的话猛然抬头,撞进男人含笑的眼睛里。
虞兮回到温谷临时居住的房间,看着什么都不缺的房间竟然感觉一丝寂寞,把自己陷进柔软的床垫,不过数秒又从床上坐起来,习惯性的抓抓自己的头发,最后呈大字向后倒去,抬手覆住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
“虞兮啊虞兮,习惯真是可怕啊,这才几天啊,你就如此依赖帝先生。”
是因为疏导后身体会舒适一整天,更因为...他贪恋那种被帝司锦全神贯注对待的感觉,仿佛那一刻,自己是对方世界中唯一重要的存在。帝司锦的信息素不再仅仅是安抚,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标记和包围,让他沉溺其中。
帝司锦离开后,温谷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流水潺潺和偶尔的鸟鸣。虞兮感受着体内平稳流动的能量。经过几天的调理,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听到谷外守卫换岗时的低语,能分辨出药池中数十种药材的气息,甚至能感觉到能量在体内流动的轨迹。这种新奇的感觉让他既兴奋又不安。
午后,虞兮的光脑响起了通讯请求,是二哥虞泽霖。
“小兮兮!”视频一接通,虞泽霖放大的笑脸就占满了屏幕,“想二哥了没?在那边怎么样?那个帝冰块没欺负你吧?”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虞兮哭笑不得:“二哥,我很好。帝先生他...对我很好,你不要乱给别人起外号。”
“很好”两个字说得莫名有些心虚,脑海中闪过清晨对方指尖的温度。
虞泽霖眯起狐狸眼,仿佛能穿透屏幕:“哦?很好?怎么个好法?这才几天你就开始维护他了?他哪里不像个冰块了,大哥跟他视讯从头到尾一个表情都没有,说话跟人机一样,他那个疏导是怎么做的?细节,我要细节!”
虞兮听着二哥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直想扶额,他这个二哥什么都好就是爱八卦,他知道今天不满足一下二哥他肯定能拉着自己说上几个小时,简单描述了一下疏导过程,脸颊微热地省略了那些过于亲密的细节和自已的心猿意马。
“就这么简单?”虞泽霖挑眉,语气狐疑,“没做别的?没趁机揩油?没信息素骚扰?”
“二哥!”虞兮脸红抗议。“帝先生很专业!而且...而且他的信息素只是为了疏导,很规矩的。”
虽然那降真香总是无孔不入,让他腿软心跳。
虞泽霖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随即又灿烂一笑:“那就好!不过小兮兮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帝司锦那家伙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他肯这么尽心尽力帮你,说不定另有所图。你机灵点,多留个心眼,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告诉哥哥,知道吗?”
虞兮乖巧点头,心里却更加纷乱。他知道二哥是为了他好,短短不到半个月发生事让他直观的知道七彩帝心莲莲子真的是全星际觊觎的东西,而现在融合了莲子他也是被觊觎的对象,但他觉得帝先生虽然冷漠了些,但那些细微处的照顾不像全然作假。
结束与二哥的通话不久,大哥虞景天的通讯也接了进来。与虞泽霖的跳脱不同,虞景天的问候简洁而直接,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身体好转就好。”虞景天看着弟弟确实好转的气色,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
“关于安布的调查有了新进展。他账户那笔钱的流转路径很复杂,经过多个星际黑市账户洗白,最终源头指向天圣星方向。”
虞兮屏住呼吸最终还是问道:“真的是...帝先生的人?”
“不一定是帝司锦本人。”虞景天眼神锐利,“但肯定与天圣星有关。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帝司锦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他救你或许不是巧合。”
虞兮的心听着前一句松了一口气,还没等自己高兴,大哥的接下来的话让心沉得更深。他不愿相信那个细心为自己疏导能量、为自己准备舒适房间和合口食物的人会与陷害自己的阴谋有关。那些偶尔流露的温和眼神,也是伪装吗?
“不过目前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帝司锦。”虞景天看着虞兮跟变色龙一样变换的脸色语气稍缓,“你且安心养病,但务必保持警惕。记住,虞家永远是你的后盾。若有什么不对劲,我们会立刻接你回来。”
“知道了,大哥。”
结束通话后,虞兮心情复杂地靠在沙发上。他因为身体原因被哥哥们保护的很好,确实没有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是他不是真的傻白甜,哥哥们的怀疑不无道理,但他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为帝司锦辩护。如果帝司锦真的另有所图,为何这些天来除了治疗,从不过问其他?为何他的眼神有时会那么...专注而令人心动?
少年烦恼地叹了口气,将半张脸埋入沙发抱枕,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讨厌这种猜疑的感觉,讨厌被迫在亲人和...和那个让他心绪不宁的alpha之间做选择。
傍晚时分,帝司锦出乎意料地提前回到了温谷。他换下了笔挺的军装,穿着一身深色柔软的家居常服,领口微松,露出白皙的锁骨和喉结,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慵懒随和,甚至身上还带着一丝刚从厨房带来的、清甜的点心气息。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极其自然地坐在池边,伸手探了探虞兮的额温。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习惯,但今天虞兮因心事重重,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帝司锦的手顿在半空,桃花眼微微眯起,眸色深了些:“怎么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周身柔和的气息似乎收敛了一点。
虞兮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帝司锦沉默地注视他片刻,忽然道:“你哥哥们跟你说了什么。”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虞兮惊讶地抬头,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我...”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帝司锦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向前倾身,用手指轻轻抬起虞兮的下巴,迫使少年闪烁的琉璃色眼眸看着自己:“他们提醒你要警惕我,是吗?”
虞兮被迫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心跳漏了一拍,默认了。
出乎意料的是,帝司锦并没有生气,反而淡淡道:“他们是对的。若是我的弟弟身处陌生环境,我也会如此提醒。”
他的指腹温热,轻轻摩挲了一下虞兮的下颌线,才松开手。那触感却残留着,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虞兮惊讶地看着他,心底的防备因这个亲昵的小动作和通情达理的话语而松动。
“但我希望你明白,”帝司锦的目光变得深沉,语气郑重,“我若真想对你不利,无需如此大费周章。七彩帝心莲的能量固然珍贵,但帝家的尊严和承诺更重。我既答应护你周全,便不会违背誓言。”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几乎如同耳语,“而且,我对你...从无恶意。”
他的声音平静却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里,清晰地倒映着虞兮的模样,仿佛真的只装着他一人。虞兮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心中的疑虑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被一种微妙的悸动所取代。
“对不起,帝先生,我不该怀疑您...”虞兮小声道,耳根微微泛红。
帝司锦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轻摇头:“小虞儿,我说过不用跟我说谢谢,同样抱歉也不用。”
他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了些,“今天感觉能量运转如何?可还有阻滞感?”
虞兮连忙汇报了今天的感受,特别提到了自己五感增强的体验。
帝司锦若有所思:“七彩帝心莲正在改造你的身体。假以时日,你或许能掌握一些特殊能力。”
他忽然起身,向虞兮伸出手,唇角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起来吧,今天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
虞兮愣了一下,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犹豫只是一瞬,便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alpha的手温暖而干燥,稳稳地将他从沙发上拉起,随即极其自然地用一件厚厚的、带着阳光和降真香气息的披风裹住他,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我们去哪儿?”虞兮好奇地问,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上还带着对方气息的披风。
“观星台。在温谷最高处,那里不好走,别怕,我牵着你”帝司锦简短地回答,再次自然地牵起他的手,领着他向外走去。这一次,他的手掌将虞兮的手完全包裹住,拇指甚至无意识地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一下。
虞兮的心跳又一次不争气地加速了。被牢牢握住的感觉既陌生又令人安心,甚至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他偷偷抬眼看向帝司锦冷峻的侧脸,发现对方的耳廓似乎也染上了一抹极淡的粉色。
温谷后方有一条隐蔽的小径,蜿蜒通向一处高地。路上,帝司锦自然地介绍着沿途的草药植物,语气平和得像是在与友人散步。
偶尔遇到稍陡的坡段,他会稍稍用力握紧虞兮的手,或虚扶一下他的腰,确保他站稳。每一次触碰都短暂而克制,却都在虞兮心里点燃一小簇火花。
虞兮渐渐放松下来,偶尔也会问几个问题,声音里恢复了轻快。
观星台位于温谷最高处,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圆形平台,四周是透明的能量屏障,阻挡夜风却不影响视野。天圣星的夜空与天寂星截然不同,没有双月争辉,而是布满了细碎如钻石的星辰,一条绚丽的星带横跨天际,如同天神挥洒的光绘。
“好美...”虞兮情不自禁地惊叹,琉璃色的眼眸映满星光,仿佛盛下了整条银河。
帝司锦站在他身侧,目光却大多时候落在少年被星光点亮的脸庞上,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惊喜光芒:“这里的视野是帝家府邸最佳之处。”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柔和。
两人静静欣赏了一会星空,晚风拂过,虞兮下意识地拢了拢袍子。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墨色外套从背后轻轻披在了他的肩上。浓郁而令人安心的降真香瞬间将他包裹,虞兮抬头,正对上帝司锦垂下的目光。
“谢谢...”虞兮小声说,将脸埋在外套领口间,感觉自己的脸颊一定红透了。
“冷了就回去。”帝司锦道,却没有移动脚步,反而靠得更近了些,两只手臂撑在平台的护栏上,几乎把虞兮圈进怀里。虞兮的后背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
虞兮忽然鼓起勇气,转身相对仰头问道:“帝先生,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星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帝司锦盯着眼前堪比璀璨星空的眼睛不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时间久到虞兮都开始后悔自己这么冲动问出这句话,眼前的男人还是盯着他看,只是眼睛里多了很多其他情绪,有遗憾…有庆幸…有克制…有眷恋…还有…珍重。
“帝先生,你能告诉我么?”虞兮第一次有了勇气想要追问,心脏怦怦直跳。
帝司锦抬起手,极其轻柔地将虞兮被风吹乱的一缕红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少年敏感的耳廓,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某种蛊惑,“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这个暧昧的回答让虞兮脸颊发烫,心跳如鼓,几乎要撞出胸腔。他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帝司锦的眼睛,却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低头的时候更像是把自己埋在了男人的胸前,贪恋着耳边残留的触感和周身萦绕的信息素。
就在这时,帝司锦的光脑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他迅速查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周身温和的气息瞬间被冷厉取代。
“怎么了?”虞兮不安地问,那份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
帝司锦关闭警报,语气恢复平静:“没什么,只是防御系统检测到一丝异常能量波动,可能是路过的小型陨星碎片。”但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却没有逃过虞兮日渐敏锐的感知。
虞兮还想再问,帝司锦却率先转身,但他的手依然没有松开虞兮:“天色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只是牵着他往回走的步伐明显加快了许多。
将虞兮送回房间后,帝司锦仔细替他掖好被角,动作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珍视。“好好休息,别多想。”
他站在门口,深深地看了虞兮一眼,才匆匆离开,显然是去处理那起“异常能量波动”事件。
虞兮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还裹着帝司锦的外套,周遭满是那股令他安心又心乱的降真香气。他想起哥哥们的警告,又想起帝司锦那双看似真诚的眼睛和温柔的触碰。
那个异常能量波动真的只是陨星碎片吗?还是说...与那个叫洛林的能量猎手有关?而帝先生...他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少年在充满alpha气息的包裹中,辗转难眠,心乱如麻。
与此同时,温谷防御中心内,帝司锦面若寒霜地看着全息屏幕上显示的数据。
“确定是侦察脉冲?”他冷声问,语气与方才的温和判若两人。
技术官紧张地点头:“是的,主上。非常微弱且短暂,几乎与背景辐射融为一体,但绝对是人为的侦察信号。来源经过多重伪装,最终指向天圣星外围的B-72小行星带。”
帝司锦眼神冰冷:“洛林...”
“需要加强警戒吗?”一羽问道。
“不。”帝司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探。传令下去,对外散布消息,就说虞兮因能量不稳定,需要长期治疗,短期内无法离开温谷。将‘鱼饵’看得再诱人些。”
一羽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图:“您是要...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