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两年春秋。将军府内岁月静好，府外却暗流涌动。
东宫深处，烛火摇曳。已是太子妃的柳氏对镜梳妆，眼角已添细纹。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问道：“嬷嬷，你说...那孩子若是还活着，该有十岁了吧？”
身后侍立的老嬷嬷手一颤，梳子险些落地：“娘娘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柳氏眼神阴郁：“昨夜又梦见了。那双眼睛，和他娘简直一模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她猛地转身，抓住嬷嬷的手，“当年的事，真的处理干净了？我总觉得不安心。”
嬷嬷连忙压低声音：“娘娘放心，老奴亲自安排的。那丫鬟春莺事后就得了急病没了，湖也派人悄悄打捞过，什么都没有。就是个夭折的病孩儿，早就化作白骨了。”
柳氏深吸一口气，抚着心口：“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听说慕容将军家那个养子，年纪相仿，聪慧过人...”
嬷嬷笑道：“娘娘多虑了。慕容家那孩子是远房过继来的，京城谁人不知？况且慕容家手握兵权，咱们何必去招惹？”
柳氏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厉色：“还是查一查稳妥。派人去将军府周边打听打听，那孩子是什么来历，平日都做些什么。”
“是。”嬷嬷躬身应下，眼中却满是不以为然。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的子衍确实日渐引人注目。十一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眉目如画，更难得的是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从容。偶尔随慕容将军出席一些不甚重要的宴饮，总能引来诸多目光。
“慕容将军这养子，倒是一表人才。”宴席上，常有官员如此窃窃私语，“瞧那通身的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王府的世子呢。”
“听说文武双全，慕容将军爱若珍宝，亲自教导呢。”
“只可惜是养子，不然这慕容家的门楣...”
这些议论或多或少传回将军府，让慕容将军和夫人心中暗生警惕。娇娃更是细心，开始有意减少子衍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机会，对外只推说要用功读书。
转眼到了娇娃十六岁生辰。将军府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及笄礼，几乎半个京城的贵胄之家都送来了贺礼。
宴席上，娇娃一袭绯色罗裙，云鬓花颜，顾盼生辉。不少世家公子看得目不转睛，纷纷上前搭话。更有几家夫人围着慕容夫人，明里暗里打探娇娃的婚事。
“慕容小姐才貌双全，不知可曾许了人家？”吏部尚书夫人笑着问，“我家次子今年刚中了举人，对小姐很是仰慕呢。”
慕容夫人得体地微笑：“小女顽劣，还想多留几年呢。”
一旁安静坐着的子衍忽然握紧了拳头。他看着那些围着姐姐打转的公子哥，心里莫名涌起一阵烦躁。尤其是那个刑部侍郎的公子，居然还想碰姐姐的手！
“姐姐。”子衍突然起身走到娇娃身边，故意挤开那个侍郎公子，“父亲叫你过去一趟。”
娇娃有些诧异，但还是歉意地对众人笑笑，跟着子衍走到廊下：“衍儿，父亲在哪叫我？”
子衍这才露出得逞的笑容：“父亲没叫，是我骗他们的。那些人看姐姐的眼神，讨厌得很。”
娇娃失笑，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小鬼灵精。那是宾客，不可无礼。”
“我都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子衍不服气地挺直腰板，忽然认真地看着娇娃，“姐姐，你不要嫁人好不好？衍儿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月光下，少年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占有欲。
娇娃心中微微一颤，面上却故作轻松：“傻衍儿，姐姐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呀。”
“那...”子衍急急道，“那姐姐就嫁一个衍儿认可的人！得像父亲那样的大英雄才行！”
娇娃望着眼前日渐挺拔的少年，忽然有些恍惚。那个从湖中救起的婴孩，竟然已经这么大了。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温柔一笑：“好，都听衍儿的。”
宴席散去后，子衍独自坐在院中发呆。大黄安静地趴在他脚边，似乎感知到小主人的心事。
“大黄，”子衍轻抚爱犬的毛发，“为什么我看到那些人对姐姐献殷勤，心里就这么不舒服呢？”
大黄呜呜两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
廊柱后，慕容将军夫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慕容夫人轻叹一声：“衍儿对娇娇的心思，似乎不只是姐弟之情了。”
慕容将军神色复杂：“两个孩子自幼亲密，衍儿依赖娇娇也是常理。”
慕容夫人摇头：“不只是依赖。老爷没发现吗？衍儿对娇娇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那眼神，分明是怕最心爱的宝贝被人抢走。”
慕容将军沉默片刻，最终道：“顺其自然吧。眼下更重要的是，太子妃的人最近在打听衍儿的事，虽然被我们的人挡回去了，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老爷的意思是？”
“衍儿年纪渐长，容貌气度越来越出众，难免引人注目。是时候让他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日了。”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将军府的亭台楼阁上。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愈发汹涌。而少年心中悄然种下的情愫，也在不知不觉间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