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看着对方竟然真的要再次睡去,彻底急了。滚?他能滚去哪?外面魔尊可能还在发疯,仙律殿估计还在通缉他,他一个全属性1的废人,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前辈!老前辈!!”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用胳膊撑起身体,声音嘶哑绝望,“求您…求您指点一条生路!我…我实在没地方可去了!外面…外面都要杀我!”
老者的鼾声顿了一下,没睁眼,只有不耐烦的声音从乱胡子里飘出来:“关老夫屁事…”
“我…我可以付报酬!”林凡口不择言地喊道,尽管他全身光洁溜溜,连块下品灵石都没有。
“报酬?”老者发出一声像是破锣摩擦般的嗤笑,“你个小破烂儿浑身上下,除了那股子狠劲儿,还有什么值钱的?难不成…”
那两点幽光倏地再次睁开,带着一种让林凡脊背发凉的审视,上下扫了他一遍。
“你想把‘那玩意’抵押给老夫?啧…腌过的,老夫收来何用?泡酒都嫌腥气…”
林凡被这粗鄙又恐怖的话吓得一哆嗦,差点又瘫回去。他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猛地想起了昏迷前那最后一条诡异的系统提示!
【当前孽缘:-1。】
虽然不知道这“孽缘”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既然是负的,是不是欠了系统的?能不能…转移?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我…我欠系统一点‘孽缘’!负的!您…您要不要?我把这债转给您行不行?!”
这话喊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
然而——
王座上,那原本已经彻底歪倒、准备会周公的老者,动作猛地一滞。
他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重新坐直了身体。
覆盖面容的乱发和胡须无风自动,向两侧微微分开,终于露出了下方那双眼睛的完整模样——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浑浊得如同蒙尘万年的琉璃,深处却燃烧着两点凝固的、幽寂的冷火,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此刻,那两点冷火,正灼灼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奇异的光芒,死死盯住了林凡。
洞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压得林凡几乎无法呼吸。
老者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息之久。
然后,那干裂的、被胡须遮掩的嘴唇缓缓勾起,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弧度——那里面有惊讶,有玩味,有一丝极度荒谬的好笑,但最终,全都化为了一种近乎…贪婪的兴致。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之前的含混慵懒,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呵…呵呵…”
“‘孽缘’?还是…负的?”
“小子…你倒是…真能给自己刨坑啊…”
“这玩意儿…可比你下面那二两肉…有意思多了…”
那嘶嘶的声音,带着一种毒蛇审视猎物的冰冷兴味,在空旷的书坟里回荡。
“比下面那二两肉有意思多了……”
林凡浑身一激灵,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冰冷黏液裹住了,动弹不得。那老者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慵懒和漠然被一种近乎炽热的专注取代,浑浊眼底那两点幽火灼灼燃烧,几乎要钉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听不懂“孽缘”到底是什么,但本能告诉他,这玩意儿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而且,他好像用这麻烦,引起了某种更可怕存在的注意。
“前…前辈…”林凡声音发颤,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嚼碎了咽回去。
老者却不再看他,那只干瘦肮脏的手抬起来,枯长的手指在空中极其缓慢地捻动着,仿佛在揉搓一团看不见的丝线。他歪着头,乱发垂落,像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啧啧声。
“负的…嘿嘿…还真是负的…新鲜,真新鲜…”他兀自嘟囔着,时而蹙眉,时而咧嘴,露出焦黄稀疏的牙齿,“系统那傻逼…也有算漏的时候?还是说…这又是它搞出来的什么新坑?”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林凡身上,那审视让林凡如芒在背。
“小子,”他沙哑地问,“那缺德玩意儿,除了让你自宫,还让你干嘛了?好好想想,一个字都别漏。”
林凡被那眼神逼视着,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把进入游戏后的遭遇说了一遍——从点中那个该死的七彩广告,到强制二选一,到自散功体获得“满级”和“大道残损”,再到被守卫抓捕,最后被强行传送进仙魔战场,以及那坑爹的10秒体验时间和最后的续费…
老者听得极其仔细,当听到“自断仙路”和“大道残损”时,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声。当听到“体验账号”和“剩余时长”时,他捻动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眼中幽火大盛。最后听到“支付孽缘续费”时,他猛地发出一阵嘶哑漏风的大笑,笑得整个佝偻的身体都在颤抖,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哈哈…咳咳…哈哈哈!续费!拿孽缘续费!它还真敢要!你也真敢给!”他笑得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它这是把你往死路上逼,还要你自己掏钱买绞索啊!妙!太妙了!这缺德冒烟的劲儿,真是半点没改!”
林凡看着他癫狂大笑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他果然知道!他和那系统绝对是老相识!而且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辈…这‘孽缘’…到底是什么?”林凡鼓起最后一点勇气问道。
老者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幽火般的眼睛眯了起来,打量着林凡,像是在估量一件物品最后的剩余价值。
“孽缘啊…”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飘忽,“就是欠下的债,还不清的债。好的孽缘,坏的孽缘,都是债。寻常孽缘,缠身缠魂,也就罢了。可你这‘负’的…”
他猛地凑近了一些,那股混合着陈腐书卷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林凡几欲作呕。
“负的孽缘,嘿嘿,意思就是,你欠了‘某种东西’…但它…不想让你还!”老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诡秘,“它把你标记成了…所有物!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它资产负债表上的一个窟窿!它得把你圈起来,慢慢榨,慢慢填…直到连本带利,吃干抹净!”
林凡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
所有物?吃干抹净?
“系统…是系统?”他颤抖着问。
“系统?”老者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幼稚的称呼,他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指了指上方,又指了指四周,最后点了点林凡的心口,“是它,也不全是它。是这方天地运转的底层逻辑,是因果线团里最乱的那几根,是狗屁大道打了死结的肠子!系统?它也不过是个看厕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