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冰冷的数字砸进林凡的脑仁，也砸进战场上每一个仰着头、被那LV.999和滔天威压震慑得动弹不得的生灵意识里。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又仿佛被加速了。
林凡维持着那根指向魔尊的手指，姿势僵硬，像个蹩脚的木偶。体内那浩瀚如星海、足以让天地变色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溃散，退潮般涌回那个“大道残损”的无底洞。周身那扭曲空间的模糊虚影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像是接触不良的劣质灯泡，随时会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虚弱感，比之前自散功体时强烈十倍的虚弱感，如同冰水般重新淹没了他。那1点气血和1点灵力在经脉里微弱地流淌，几乎感觉不到。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红色警告框，像是老式电视的雪花噪点，干扰着他的视线。
【7…】
遥远的天空，魔尊厉煞那凝聚着撕裂星辰之力的黑暗能量球依旧在翻滚、膨胀，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但那双燃烧着暴戾与杀戮的魔瞳，此刻却凝固着一种极致的惊疑不定。
LV.999？
体验账号？
剩余时长？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超出了这位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魔尊的理解范畴。那令他本能感到心悸的威压做不得假，可那威压正在急速衰退，同样做不得假！还有那该死的、响彻在他意识深处的倒计时…
是陷阱？是仙道卑鄙的诡计？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新型诅咒？还是…
【6…】
地面战场上，死寂被一种更加诡异的躁动取代。
仙道修士们脸上的希望之光僵住了，逐渐被巨大的茫然和恐慌取代。这位“大能”…好像…有点不对劲？那威压怎么像泄了气的皮球？还有那体验账号是什么意思？
魔物们从本能的恐惧中稍稍挣脱，发出低沉的、困惑的嘶吼，猩红的眼眸在那闪烁的林凡和它们的君主之间来回移动。
【5…】
“退…下…！”
林凡那破音走调、虚弱不堪的两个字，此刻才慢半拍地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扩散开来，显得无比滑稽，却又因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最后一缕威压残影，带上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感。
厉煞巨大的魔躯猛地一震！那凝聚的黑暗能量球剧烈波动了一下！
他不是被命令激怒，而是被这命令背后所代表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局面所震慑！这蝼蚁般的东西，凭什么？！
【4…】
林凡的手指抖得厉害，快要维持不住姿势。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因为那1点气血耗尽而直接晕死过去。视野里的红色警告框闪烁得更加急促。
跑！
必须跑！
趁着最后这几秒，趁着那魔尊还在懵逼！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空白的脑海。
他用尽最后一丝对身体的掌控力，那根指向魔尊、企图装逼的手指猛地收回，不是指向别处，而是狠狠戳向自己脚下前方的地面——一个毫无意义、纯粹是惊慌失措下的本能动作。
“——走你！！！”他发出了一声扭曲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嘶哑气音。
【3…】
咻——！
就在倒计时跳向最后三秒的刹那，林凡脚下猛地亮起一个极其微弱、小得可怜、光芒黯淡到几乎看不见的传送阵图！
这阵图寒酸得像是新手技能里的“初级遁地术”，甚至还不如！它闪烁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散！
下一秒，林凡整个人“噗”地一声，原地消失了。
不是破碎虚空，不是化虹飞遁，就是那种最低级、最廉价、最丢人的——直接遁入地下，土遁跑了！
跑得毫无气势，跑得狼狈不堪，跑得甚至有点…猥琐。
【2…】
林凡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土坑，和一片死寂的战场。
那笼罩全场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啪地一下，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那冰冷的系统倒计时，还在无情地继续，回荡在每一个目瞪口呆的生灵意识里，仿佛在嘲讽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1…】
魔尊厉煞：“……”
全体仙魔：“…………”
厉煞那巨大的、凝聚着恐怖能量的魔爪还僵在半空。他盯着林凡消失的那个小土坑，魔瞳中的惊疑不定迅速被一种极致的、被戏耍后的暴怒所取代！
体验账号？
LV.999？
大道显化？
全是假的！是幻术？是某种他没见过的一次性唬人道具？！
“啊——！！！”
一声震碎千里冰原的咆哮从魔尊口中爆发，恐怖的声浪将天空的暗云都撕开了一圈裂隙！
“蝼蚁！安敢戏耍本尊！！！”
那凝聚已久的、足以撕裂星辰的黑暗能量球失去了目标，带着厉煞滔天的怒火，猛地轰击在下方空旷的冰原上！
轰隆隆——！！！
大地疯狂震颤，炸起一朵巨大的、混杂着泥土、碎冰和毁灭能量的蘑菇云！可怕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附近无数躲闪不及的低阶魔物和修士瞬间汽化！
【0。】
【体验时间结束。】
【感谢您使用《仙缘再续》体验账号，期待您的再次光临。】
最后一条系统提示音，温柔得像个索命的幽灵，轻轻拂过。
……
地下。
黑暗。窒息。压迫。
林凡感觉自己被活埋了。
那寒酸可怜的土遁术根本没跑远，甚至没能完全脱离战场核心区域。他就像一只被打地鼠锤砸进地里的耗子，被沉重冰冷的泥土和岩石紧紧包裹着，动弹不得。
全属性1带来的恶果此刻显现无疑。这点微末的灵力连维持最低程度的土遁匿息都做不到，泥土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挤压着他的胸腔，氧气急速消耗。
他拼命地想往上挖，但手脚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冰冷的土腥味涌入鼻腔，带着死亡的气息。
要死了…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不是游戏里的死亡，这种窒息感太真实了…
意识开始模糊，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彻底吞噬。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叮！】
一声细微的、仿佛接触不良的提示音，在他几乎停摆的脑海深处响起。
【系统（信号极差，字体闪烁模糊）：检测…到…用户…强烈…求生…意愿…】
【触发…隐藏…续费…协议…（条款内容加载失败）…】
【是否…支付…‘孽缘’×1，延长…体验时间…60秒？】
【是/否】（选项框疯狂闪烁，几乎无法辨认）
孽缘？那是什么鬼东西？支付？怎么支付？
林凡的意识已经模糊，求生的本能让他用最后一点意念，胡乱地朝着那个疯狂闪烁的【是】选项碰去。
【支付…成功…】
【体验时间延长：60秒。】
【当前孽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