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茵茵和刘井早在所谓“绑架案”多年前就已相识,两人关系密切,资金往来频繁。
他们像是早就盯上了顾家,一步步策划着接近。
刘井负责用肮脏手段扫清障碍,而赵茵茵则负责扮演纯洁无瑕的救命恩人,趁机俘获他的心。
“果然是这样!”
顾一野的手指几乎要将纸张捏碎,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然而,助理接下来的话,才真正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另外,顾总,我们重新深入调查了当年您遭遇雪崩的那座雪山以及周边区域的记录。有一个被我们之前忽略的线索。”
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沉重,
“我们查到,在您出事的那段时间,江淑婉女士,她也购买了前往那座雪山的机票和登山许可。
“而且,根据当地一家偏僻民宿的老板模糊回忆和有限的登记记录,似乎有一位亚裔女性在那里长住了一个多月。”
“时间恰好对得上您昏迷和康复初期。那位女性形容憔悴,很少出门,但经常询问您的消息,在您苏醒前夕,她离开了。”
“我们比对了时间线和可能的信息源,顾总。”
助理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不忍心再说,
“当时照顾您一个多月的人很可能根本不是赵茵茵小姐,而是江淑婉女士。”
“轰——”
的一声,顾一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碎裂。
江淑婉?
是江淑婉?
那个在他记忆模糊的混沌时期,给予他温暖、耐心和生存力量的人,是江淑婉?不是赵茵茵?!
所以,赵茵茵不仅骗了他,还窃取了本该属于江淑婉的救命之恩?
他用无尽的仇恨和折磨回报了真正的恩人,却把所有的爱和纵容给了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
“不不可能!你闭嘴!别说了!”
顾一野猛地打断助理,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无法承受这个真相的重量,那会让他彻底崩溃。
他需要冷静,他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这足以将他撕成碎片的现实。
他踉跄着翻身下床,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病房附带的独立卫生间,反手锁上了门。
他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泼在脸上,试图浇灭那焚心的悔恨和痛苦。
水流声哗哗作响,却盖不住他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和脑海里尖锐的嗡鸣。
就在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痛苦地喘息时,一阵压抑的、带着得意和狠厉的女声,隔着门板,隐约从外面传来。
是赵茵茵在打电话,她似乎以为卫生间的水声足够大,里面的人听不见。
“放心吧,那个蠢货暂时稳住了,只要咬死救命之恩,他就不敢把我怎么样”
“哼,江淑婉那个短命鬼?死了正好!谁让她阴魂不散”
“她估计到死都不知道,她一直尽孝心的是我的亲生母亲!”
“当年雪山的事他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找到照顾他的那个贱女人并处理掉,是我做得最正确的事!”
“放心吧,顾家的一切,迟早都是我们的”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顾一野的耳膜,钉入他的心脏。
真相,以最残酷、最讽刺的方式,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刻,给了他最终一击。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个面色惨白、眼神血红、满脸水痕的男人,那还是他自己吗?
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为他付出了所有,甚至生命。
那个他捧在手心的女人,却是将他推入深渊的魔鬼。
“啊——!!!”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仿佛野兽濒死般的哀嚎,终于冲破了顾一野的喉咙,却被巨大的水声淹没。
只有镜子里那双彻底破碎、充满无尽绝望和毁灭欲的眼睛,见证着他的世界,彻底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