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正午的阳光把荒漠烤成了块发烫的铁板,楚牧之的军靴踩在沙粒上,每一步都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周胖子抹了把脖子上的汗,背包带在肩头勒出红印:“我说楚爷,这破《漠北盗经》靠谱不?咱都绕着沙丘转三圈了——”
“到了。”楚牧之突然停步,指节叩了叩脚边半掩的青石板。
石板边缘爬着暗红的蛇形纹路,与他怀里的铜钱残片如出一辙。
胡八一凑过来,工兵铲尖轻轻一挑,沙粒簌簌滑落,露出半块刻着星图的石基。
“《盗经》里说‘双日通升照沙庙’,”楚牧之摸出铜铃,指尖擦过铃身的锈迹,“现在日头在正顶,影子该落在这里。”他手腕轻抖,铜铃撞在石基上,清响未落,地下传来空洞的嗡鸣。
杨雪莉的地质锤已经握在手里,发梢被风卷起:“有回音,下面是空的。”
楚牧之扯下外套垫在膝头,徒手抠住浮石缝隙。
沙粒簌簌落进他指缝,当最后一块石板被掀开时,一股陈腐的土腥气混着铁锈味涌上来——陶罐就嵌在下面的砖槽里,封泥上还留着半个模糊的掌印。
“给我。”杨雪莉的声音发颤。
她蹲下来时,登山靴碾碎了几粒沙砾,指尖刚触到陶罐,突然顿住。
楚牧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陶罐外壁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母,在阳光下泛着暗金:杨(yang)。
密封蜡裂开的瞬间,周胖子凑过来伸长脖子:“啥宝贝?破罗盘?”
杨雪莉没说话。
她的手指抚过罐内的罗盘,铜壳上的划痕像道旧疤;翻到记录本时,指节白得几乎透明。
最后半块皮带扣落在沙地上,刻着的“y1972
雪莉·杨的父亲(shirley
yang
father)”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不可能……”她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沙,“档案说他在第七天就死了,尸检报告都有……”记录本在她膝头颤动,纸页边缘的水渍晕开,把“1972年6月18日”几个字泡得模糊。
楚牧之蹲下来,指尖点在纸页边缘一道极细的划痕上:“你看这墨迹。”他摸出放大镜,倾斜着对准阳光,“双层纸压写的,上面一层被撕走了。”
隐藏的铅笔字在光影里显形时,杨雪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里:“实验l编号y7,意识转移成功……”尾音突然哽住,“你是说……我爸还活着?”
“‘它’要的是脑子,不是尸l。”楚牧之抽回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他发现了真相,所以他们把他变成‘活档案’,封在冰里。”
“砰!”
胡八一的工兵铲“当”地砸在地上。
他半蹲着,目光锁向西北方:“老楚,那边热浪不对劲。”
楚牧之抬头。
远处沙丘的轮廓像被揉皱的纸,空气扭曲的弧度里,隐约闪着暗红的光斑——是红外扫描。
他扯起杨雪莉的胳膊:“埋了!所有痕迹!”
周胖子骂骂咧咧地铲沙,军靴踢得石子乱飞:“那精绝古城还去不去?咱大老远跑这趟——”
“去。”楚牧之把天书残卷摊在膝盖上,新坐标与残卷上的星图严丝合缝,“但现在我们知道,精绝不是终点,是考场。‘它’要我们证明,谁够资格进门。”他转向杨雪莉,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眼里却烧起了火,“你爸留的钥匙,你要不要亲自试试?”
“我要拆了他们的实验室。”她把皮带扣攥进掌心,指节泛白。
夜宿废弃气象站时,风卷着沙粒拍在铁皮墙上。
楚牧之蹲在角落,青铜残片贴在罗盘上——两者共振时发出的蜂鸣,像极了前世在昆仑冰窟听到的警报。
他突然僵住:这些设备根本不是遗物,是信标!
“它”早就在知情者的随身物件里埋了共鸣l,用来追踪……
“咔嗒。”
门外的脚步声比风声更轻。楚牧之刚要起身,枪声就炸响了。
“收缴非法文物!”陆九渊的声音混着玻璃碎裂声灌进来,“不许动——”
胡八一的铜铃砸向发电机的瞬间,黑暗像块湿布蒙住了所有人的眼。
周胖子骂了句“奶奶的”,打火机“啪”地打着,备用油桶腾起的火光照出几个端枪的影子。
楚牧之拽着杨雪莉往窗口冲,子弹擦着他耳朵飞过,在墙上凿出个焦黑的洞。
“往东边!”胡八一的工兵铲劈断了门把手,“胖子断后!”
四人跌进沙暴时,杨雪莉突然拽住楚牧之的衣袖。
她的呼吸撞在他后颈:“你那铜钱……我爸笔记夹层有张草图,叫‘地眼蛇纹’,说是开‘大漠之眼’的钥匙。”
楚牧之的脚步顿住。
前世在昆仑神宫,他是看着雪莉·杨(shirley
yang)捧着父亲的日记本,才知道这个秘密的。
此刻夜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他摸出铜钱塞进她手里:“拿着。下次见你爸,告诉他,有人带着他的信物来了。”
沙暴越刮越猛,五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百里外的地下基地里,监控屏突然闪过红光,机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s1序列觉醒,启动b级清除协议……”
第四日凌晨,干涸的河床像道裂开的伤疤。
楚牧之摸着岩穴内壁的潮痕,远处沙暴的轰鸣越来越近。
周胖子搓着冻得发红的手,突然僵住:“哎老楚,你们听——”
岩穴深处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石缝,缓缓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