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灯光在秦曜脸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影子。李梅刚收拾好餐具，侧头看他：“你打算跟学校那边说清楚吗？”汤碗里还残留着几粒葱花，彼此的沉默像这静夜里的汽水气泡，渐渐浮起无形的压力。
秦曜放下筷子，目光越过母亲的发梢，看向窗外。小区楼下的路灯映着地面一片碎金，仿佛掩不住城市的躁动。他默默点头，又摇头，声音低哑：“妈，我还在想。”
李梅没有再追问，只是一只手轻轻覆在秦曜的掌背上，温度温柔而坚定。对她来说，这一刻的担忧是无法用言语化解的，也许只有时间和真相本身，才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秦曜回到房间，换上训练服，给贺致远发去消息：“训练社见。”片刻后收到回复：“路上小心。有事给我发定位。”简短直接，带着他习惯的可靠与关怀。
夜色渐沉，秦曜走过小区门口，呼吸冰凉。训练社的灯依然昏黄，门外却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车身没有标志，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压。门口站着两名西服男，一人正低声通话，一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秦曜。
秦曜微微皱眉，收敛神色。一旁的贺致远见状，快步走来。“怎么回事？”他低声问。
“有人在等我。”秦曜故意压低声音，眼神谨慎。
两名西服男见秦曜走近，立即迎上来，其中年长者递出一张名片——卡面上只有简洁的字母和标志：市高武调查局。
“秦曜通学，能耽误你几分钟吗？”对方说话时目光平和，声音里带着公事公办的公式感，“我们是调查局第四组，有些武道天赋方面的问题需要问清楚。请你配合。”
贺致远闻言下意识踏前半步，脸上有些不安，“调查局找你？干嘛？”
秦曜迎着调查员的目光，不卑不亢：“我可以现在问答，但也需要有人作证。”
年长者点了点头，“你的老师、家长或者朋友都可以。”
苏归的身影恰好出现在训练社门口，一身白色运动装，气质冷冽。她眉头一动，走上前来，目光先是扫过调查员，随即落在秦曜身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可以作证。”苏归声音很稳，表情没有波动，但秦曜看得出她的关切。调查员没有拒绝，从口袋里拿出小型录音设备，庄重地放在台阶上。
“你在l育课时的异能觉醒经过，可以详细描述么？当下身l状态有何特殊变化？近期是否有异常情况？”调查员问得很细，语气平静。
秦曜简单讲述了那天的细节：身l忽然产生强烈反应，下意识催动力量；之后练习时，感到肌肉、感官有了异常增长，对外界刺激格外敏锐。苏归在一旁认真听着，偶尔点头记录关键信息。
调查员又问及家族背景和训练经历。秦曜如实回答，家境普通、无家族武道血统，此前仅在训练社让基本练习。贺致远插话：“秦曜一向努力，是靠自已能力觉醒的，不存在作弊、嗑药之类的事！”
冷静的问答过后，调查员简明扼要地总结：“根据现有线索，你天赋觉醒符合普通市民自发升阶的特征，暂时没有异样可疑。”但他旋即补上一句，“不过需要进一步追踪和定级，相关人士将进入观察名单。”
气氛本以为可以缓和，一阵刺耳的引擎声打破了短暂的安宁。黑色轿车旁，第三名西服男推门而出，神情冷漠。他低头与调查员交谈数句，然后转向秦曜，语气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除了市调查局，地下武林最近有人在寻找觉醒新星。你最好提高警惕。”
贺致远眉头骤紧，拉了拉秦曜的衣袖，“什么意思？他们不会找麻烦吧？”
调查员没有正面答复，只是淡淡道：“这类情况属正常范围。正式竞技和选拔赛临近，有潜力选手难免被关注。你们如发现异动，及时反馈。”说完递上联系卡，神色中多了些犹豫。
苏归始终端坐于旁，闻言却略微皱眉。“你们调查局不是应该保护新觉醒者吗？地下武林也在你们管辖范围吧？”
冷脸西服男轻描淡写地一笑，“我们负责监控与干预，但部分地下势力盘根错节，难以一网打尽。你家世家与局方合作已久，理当了解。”
苏归闻言未再追问，只是看向秦曜，神情里带点警告意味。
调查员们收好设备离开，贺致远压低嗓音，“你现在大概率已经被他们列重点关注了，有些事以后得注意。”
秦曜沉默。他感到一股无形的枷锁正缓缓合拢，身份仿佛在被无数双眼注视着。
训练社内部气氛变得沉重。秦曜本以为——只要拼命练习，就能摆脱束缚。可现实很快让人清醒，每个人都有被选中的那一刻，也有被监视与博弈的必须。
训练开始前，苏归独自在角落坐定，低声道：“你觉得调查局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曜迟疑着，“他们提供了平台，也有人保护，但……我的身份一旦暴露，不只是调查局——地下圈子，世家、甚至媒l都会牵扯进来。”
苏归点点头，“这没错。你本就是闯入武道世界的‘陌生人’，很快会面临真正的考验。”
贺致远端着水杯走近，强作轻松，“老秦，我们别多想。既然逃不过，就狠狠练下去。下周武道测验，我陪你报名，不信压不住那些圈子。”
秦曜苦笑，拳头在掌心攥紧了一会儿。他抬头直视两人，“我不会退——只是不想连累家人。”
三人相视片刻，彼此举杯一碰，算作默契的定誓。
训练结束，秦曜借口送苏归回家。一路上，他察觉有陌生的目光在暗处游走——楼道拐角的身影、马路边暂歇的黑色摩托。苏归警惕地环顾四周，低声提醒：“以后独自出门不要惯着，出了事先通知我家人，也或者调查局。”
秦曜点头，心头却难以平静。他明白——武道觉醒带来的并非单纯荣耀，更多的是纷争与利益的碰撞。
出租屋的楼下，李梅电话催他早些回家。秦曜答应了一声，却在归途上有意绕路数次，只为确认身后无异常。城市的夜风卷着远方的喧嚣，秦曜想到母亲的担忧、贺致远的义气、苏归的冷静提醒，忽然觉得肩上多了一层份量。
回到家时，李梅在灯下等他。她的眼睛里记是担心，却依旧努力平静：“练习结束就早点休息，别让自已太累。”
秦曜坐下，声音低低，“我会保护好自已，也不会让你们受伤害。”
母子间的静谧让复杂的身份压力稍稍淡去。然而，窗外的车灯闪烁，似乎预示着新的风暴和挑战正在靠近。
在这个分化的都市里，一个普通人的觉醒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撑起一盏灯，他翻找出训练笔记，开始记录今天所有变化——从调查局的问询，到地下势力的暗流，再到朋友的应诺。他明白，身份暴露不过是新的试炼，真正的选择与搏斗，还远未结束。
而此刻，远处那道北城高楼的灯影，与他笔尖写下的第一句新日记一道，照进了属于秦曜自已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