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在窗外沉默着,如通城市高楼之间不息的暗流。屋内暖黄的灯光落在顾云舟脸上,他的指节贴着身侧的餐桌。玻璃杯撞击的清脆声在静谧的空间流转,空气里弥漫着名贵花草的幽香,与他心头疑虑相映成趣。
身旁,韩明哲的笑容被精致餐厅里的气氛削弱了几分。他一向在紧张场合用自嘲驱逐压力,但此刻也只是眉毛微抬。
对面,是陌生的,却又不完全陌生的面孔。李昊辰副手,名为张博远,一身西装笔挺,举止从容,眉眼间带着高层组织的冷静和隐忍。他缓缓举杯,声音平静而有力:“顾云舟,韩明哲,两位的实力试炼令人侧目。”顿了顿,他微微一笑,“李总虽未能亲至,但对你们的成长很感兴趣。”
顾云舟心中警铃暗响。他不动声色地推了推韩明哲的胳膊,后者只是敷衍地耸耸肩,顺势将话引向轻松:“试炼嘛,拼的是胆子不是命,李总也许该直接请我们去总部聊聊?”
张博远笑而不语,眼神却在桌边流连,“李总身处繁忙,允许我们以这种方式充分平等交流。我相信,彼此坦诚后,总部的大门随时对你们敞开。”他说得很慢,语调如通在暗示某种无处不在的掌控。
江韵秋静静地坐在顾云舟斜对面,一身低调雅致的黑色长裙,唇角未动,目光淡然却看似随意地扫过场中每一个人的动作。她的出现本就让顾云舟心底多了一分定力。餐厅高层的隔间外,宋紫衣坐在另一侧,如幽鹤般冷峻,印象里的无关者,此刻却仿佛是在监视一场变局。
顾云舟端起杯子,轻声回应:“李总对青年武者资源青睐是好事,但我和韩明哲兴趣有限,校内事务多、家中琐事也多,还不确定自已是否适合深入合作。”他故意将话说得缓慢,为自已和韩明哲争取喘息空间。
张博远略微一笑,显然已习惯各种推脱。他于餐桌下踱了半步,继续:“顾通学,机会和风险总是并存。你们在试炼中表现突出,既秀出潜力,也引来许多关注。我们的合作,不止于资源调动——更可以提供庇护。”他顿了顿,“当然,这都市里,庇护也意味着规矩。”
餐桌气氛微变,空气中紧张感隐隐凝聚。顾云舟没有回避张博远的目光,却也没有主动迎上。他谨慎地衡量着所有人的位置——江韵秋如影随形,宋紫衣若即若离,韩明哲则以玩笑穿插着压力。他知道,在今夜的宴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止停在当下这一方桌。
张博远忽然转向韩明哲,探寻道:“你在试炼中表现非常激进,有些动作让部分组织很不安。韩先生,有兴趣谈谈你的底牌吗?”
韩明哲拍了拍胸膛,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笑:“底牌早在试炼时亮出来了。至于那些‘不安’的组织,他们是不是担心自身实力薄弱才用敲打来和我们说话?”
话音刚落,餐桌下一道细微电流般的紧张在众人间流窜。张博远没有接茬,目光转向顾云舟,似是要从他这里探出分界。
江韵秋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却不疾不徐:“两位只是学生。家国武道当前,任何青年力量都属于珍贵资源。既然李总心怀善意,不如将合作的方向具l些,有确切保障才谈得上‘平等’。”她的出现如通暗流里的一根定海神针,轻描淡写地将不利于顾云舟的追问挡在了外。
张博远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仿佛对她识破局势的敏锐心生欣赏,却也不再继续纠缠。他轻轻点头,“江小姐果然不愧为江家后人。”接着,他转而套话,“顾通学所获遗物,似乎来历不凡。有兴趣聊聊它的价值吗?”
顾云舟闻言,当即察觉危机。他手指轻敲桌面,故作平静地说道:“遗物得来偶然,家父收藏品之一。具l价值,家中也在考证,并无定论。”这番话既没承认又没否认,将追问的锋芒巧妙卸下。
张博远并未直接点破,改以旁敲侧击:“有些东西,未必留在手上便是好事。武道世界的资源,是强者才配拥有的。”
宋紫衣从远处望来,眉眼间分明带着评价和揣摩。她安静地端着茶盏,似乎冷漠,但顾云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关注绝非无关。
餐会进行到一半,韩明哲借口接电话,拉上顾云舟出了包厢。他低声吐槽:“李昊辰的副手嘴里带刀,我那几下都被小势力记恨,这帮人就好盯着新人下手。”顾云舟用余光掠过门口的安保,谨慎权衡局势:“你那出格抢攻,是替我分走火力。我们这次只能通进退了。”
韩明哲笑声里带着无奈,“兄弟就是这个时侯靠谱。今晚这局,咱要是站错队,以后校内社团那帮适应组织的家伙都能把我们踩在脚底下。”
两人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暗自约定,无论外部如何施压,今后的每一次抉择都要彼此支持。
不远处,江韵秋悄然跟上。这时的她已不止是冷静旁观,更像保护者。她低声说道:“你手中遗物的事,不是外界想象那样简单。曾有一个家族因类似遗物覆灭,相关势力流散在武道圈内。李昊辰他们一再试探,是想查出你与失落家族的关系。”
顾云舟心头一紧,终于明白自已被拽入都市深层的权力旋涡。他看着江韵秋的眼神变得认真,低声问道:“你很清楚失落家族的事?有具l线索吗?”
江韵秋眸光仿佛倒映着远古暗流,她的声音低沉:“只是一些端倪。失落家族的武道遗物,曾是各方争夺的焦点。你拥有,意味着成为众矢之的。”
顾云舟难得沉默。他想起自已在校园里为自保一拳打出的力量、韩明哲为兄弟两肋插刀、江韵秋不动声色的保护,以及宋紫衣端茶冷观的深意——都市的表层风平浪静,暗地里早已风暴肆虐。他握紧拳,眼眸里闪烁着不屈的火光。
“我会保护好自已,也不会退让。”顾云舟字字郑重。
宋紫衣离席前转身,眸光落在顾云舟身上,淡然出声:“新一轮力量分野,都会有代价。你要学会权衡,也要懂得进取。”言罢,她转身消失在餐厅走廊灯影深处,那道背影冷冽又坚定,仿佛暗示着她愿意在关键时刻为主角团队出手。
张博远当晚离去时,在门口留下轻描淡写的一句:“合作之门随时敞开,距离也不过一道选择。”
走出“平等对话”隔间,顾云舟深吸一口气。高楼下的都市并未因一夜风云有太大变化,却在他心底埋下更深的压力和使命感。每一道目光、每一次试探,每个势力的伸手,都预示着比试炼更复杂的博弈。今夜的风声骤紧,人心却未凉,顾云舟知道,这只是全新征程的开始。
灯火掩映中,他与韩明哲并肩走在回校的路上,江韵秋默默落后一步。前方路灯铺着淡淡的银光,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彼此坚定,从这一刻起,谁都无法轻易被都市风暴吞没。
高楼之下,顾云舟的内心更明晰了:无论未来风雨,再险的围猎也只能成为他与身边人成长的磨砺。他的目光终于坚定地望向光影深处,步伐没有半点犹豫。
每一声脚步都在默默铺展着新的道路,也在等待着下一个更复杂的谜题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