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沾在柴房的干草上时，肖明已经在老槐树下站了半个时辰桩。手腕还隐隐作痛——是黑风岭刺中山贼时被震的，他攥了攥拳，把劲往腰腹沉，桩功比之前又稳了些，至少腿不晃了。
刚拿起锈铁刀想练劈柴，前堂突然传来王二的喊声：“肖明！不好了！虎哥的人来了，还带了好多人！”
肖明心里一紧，把刀往背后一背，快步往前堂跑。刚到门口，就看见十几个短打汉子堵在药铺前，为首的正是虎哥——个高l壮，脸上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下巴，手里把玩着一把弯刀，眼神像盯着猎物的狼。
“就是你这小子，敢去黑风岭多管闲事？”虎哥的目光落在肖明身上，带着冷笑，“还敢跟我手下的人动手，你是不是活腻了？”
肖明往李掌柜身前站了站，攥紧背后的刀柄：“黑风岭的山贼抢人，我只是帮着清剿，没惹你。”
“没惹我？”虎哥往前走了两步，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青溪镇的事，都是我让主！你动我的人（注：虎哥私下给山贼分过赃，算半个手下），就是打我的脸！今天要么你自断一只手，要么我砸了你的药铺，再把你扔去喂狼！”
李掌柜赶紧上前：“虎哥，他只是个孩子，不懂事，我给您赔罪，再给您拿五十两银子，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五十两？”虎哥嗤笑一声，一脚踹在药铺门槛上，“你当我是要饭的？今天这小子的手，我必须断！”
说着，虎哥身后的汉子就想冲上来抓肖明。肖明没躲，他想起陈武教的“横劈”，猛地拔出锈铁刀，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汉子挥过去。刀身虽沉，却比以前快了些，那汉子没防备，被刀背扫中胳膊，疼得叫了一声。
“哟，还敢拔刀？”虎哥眼睛一沉，亲自上前，弯刀朝着肖明的肩膀砍过来。肖明赶紧抬刀挡，“当”的一声巨响，锈铁刀被震得脱手，掉在地上。他的胳膊麻得没了知觉，胸口也被气浪震得发疼，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撞在柜台上。
虎哥上前一步，踩着肖明的手，使劲碾了碾：“小子，刚才不是挺横吗？怎么不挥刀了？”
肖明的手被踩得钻心疼，却咬着牙没吭声，想弯腰捡刀，虎哥的弯刀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再动一下，我割了你的喉咙！”
“住手！”远处突然传来陈武的声音，他骑着一匹马，身后还跟着王镖头和几个镖局的人，“赵虎，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虎哥看到王镖头，脸色变了变——镖局的人比他手下能打，他不想硬碰硬。但他又不想丢面子，冷哼一声：“陈武，王镖头，这是我跟这小子的事，你们别多管闲事！”
“他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陈武跳下马，拔出刀，“黑风岭的山贼本就该清剿，你私下勾结山贼，还好意思来找茬？再不退，我们就报官，让官府来评评理！”
虎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勾结山贼的事不敢让官府知道，只能狠狠瞪了肖明一眼：“小子，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多管闲事，我饶不了你！”
说完，虎哥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肖明趴在地上，手被踩得又红又肿，疼得站不起来。陈武赶紧把他扶起来：“没事吧？有没有伤到骨头？”
肖明摇了摇头，看着地上的锈铁刀，心里又酸又涩——他以为自已练了这么久，能有点用，可在虎哥面前，还是连拔刀都没机会，还是要靠陈武和王镖头帮忙。
“别往心里去，”王镖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赵虎练了十几年武，你才练多久？能在他手下没受伤，已经很不错了。”
李掌柜赶紧拿来药膏，给肖明擦手：“都怪我，没保护好你。以后别再跟赵虎的人硬碰硬了，咱们惹不起。”
肖明点点头，却没说话。那天下午，他没练刀，也没整理药材，只是坐在柴房里，看着自已肿起来的手。他想起虎哥的弯刀，想起自已被踩在地上的样子，想起李掌柜担心的眼神，心里默默想：我还是太弱了，弱到连自已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别人。
傍晚的时侯，陈武来看他，递给他一把新磨好的短刀：“这刀比你之前的那把轻，也更锋利，你以后练刀就用这个。我教你几招近身的刀法，下次再遇到赵虎的人，至少能自保。”
肖明接过短刀，刀身闪着冷光，他攥在手里，突然抬头对陈武说：“陈武哥，我想跟你好好学武，我想变强，强到能打败赵虎，强到能护住李掌柜。”
陈武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笑了笑：“好，我教你。但你要记住，变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慢慢来，别着急。”
那天晚上，肖明坐在柴房门口，手里握着新短刀，看着天上的星星。他知道，自已离“赢”还有很远的路，还会遇到很多像虎哥这样的对手，还会输很多次。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输了——因为他知道，每一次输，都是在为下一次“不那么惨的输”攒劲，都是在往“赢”的方向走。
他站起身，对着柴房的墙，慢慢挥起了短刀。刀风比以前更稳了些，也更利了些。月光下，少年的身影在柴房门口晃动，手里的短刀，像一点微弱却坚定的光，照亮了他还很长的“万败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