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漫过火院的老槐树,凌夜就被院外的喧哗声吵醒。她攥着枕边的锈铁剑坐起身,衣襟里的小红团立刻蹭了蹭她的脖颈,尾尖火星扫过肌肤,留下转瞬即逝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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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夜红羽烘药,小家伙的l型又长了些,从
“半臂长”
涨到了
“两掌宽”,羽毛愈发蓬松红艳,连尾羽的火星都凝实了几分。“凌夜!快滚出来!”
林巧的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尖刻,“外门弟子该去膳堂领晨食了,你这绝脉废物也配躲在火院偷懒?”凌夜揉了揉眉心,将小红团拢进衣襟。她换上原主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发尾那抹淡红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衬得瓷白脸颊愈发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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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衣着陈旧,那份杀手沉淀出的冷艳气质,也绝非寻常杂役可比。刚推开门,就见林巧带着三个外门弟子堵在院口,每人手里都拎着半桶脏水。“哟,这不是剑尊‘特批’养伤的废物吗?”
林巧嗤笑一声,故意将水桶往地上一墩,污水溅湿了凌夜的裙角,“听说灵根复测连点光都没有,我看你干脆卷铺盖滚出青云宗算了,省得占着火院浪费灵气。”小红团在衣襟里不安地扑腾,尾尖火星隔着布料都烫得凌夜皮肤微热。凌夜眼神一冷,却按捺住动手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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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的隐忍不是懦弱,是等最精准的反击时机。她侧身想绕开几人,林巧却突然伸手去推她的肩膀:“怎么?被说中痛处不敢吭声?”就在林巧的指尖即将触到凌夜时,小红团突然从衣襟里冲了出来,两掌宽的身形展开时竟带起细碎的赤风,尾尖火星
“唰”
地扫过林巧的手腕。“啊!”
林巧痛呼着缩回手,手腕上瞬间起了片淡红灼痕,“这扁毛畜生敢烧我!”“它只是在护主。”
凌夜接住扑回肩头的小红团,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黑眸里的冷意让林巧莫名心悸。三个跟班见状想上前,却被小红团
“啾”
地一声炸起羽毛,尾羽扫出一串火星,精准落在几人的鞋尖上,烧出几个小洞。“你们在吵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苏清瑶的身影出现在山道尽头,流云剑袍在晨雾中泛着微光。林巧立刻换了副委屈模样,捂着手腕哭诉:“苏剑尊!凌夜纵容灵鸟伤人,还占着火院不肯去领晨食,根本没把宗门规矩放在眼里!”苏清瑶的目光掠过林巧手腕的灼痕,又落在凌夜肩头两掌宽的小红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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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灵鸟的l型竟比三日前大了近一倍,尾羽的火星也带着微弱的圣火气息,再看凌夜胸前的焚天佩,虽依旧裂纹遍布,却有极淡的红光顺着纹路流转。“晨食我已让侍墨送来。”
苏清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火院是我允许她暂居的,至于灵鸟……”
她瞥了眼林巧的鞋尖,“想来是你先动手挑衅,才会被灵鸟反击。罚抄门规五十遍,即刻执行。”林巧脸色惨白,却不敢反驳,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凌夜一眼,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苏清瑶的目光在小红团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凌夜发尾的红丝,淡淡开口:“外门弟子对你颇有微词,你若想安稳待下去,总得有点‘不一样’的东西。”凌夜心头一动
——
苏剑尊显然察觉到了佩l与灵鸟的异常,却在刻意点到即止。她躬身行礼:“谢苏剑尊提点。”
小红团突然对着苏清瑶
“啾”
地叫了一声,尾尖火星扫过她的袖摆,竟让流云剑袍上的剑纹微微发亮。苏清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再多说,转身消失在晨雾中。侍墨这时提着食盒匆匆跑来,见院门口的狼藉,忍不住道:“凌夜姑娘,林巧她们就是仗着赵倩的势欺负人,您别往心里去。”
食盒里除了清粥小菜,还有个油纸包,“这是剑尊让我带的火灵草,说对灵鸟有益。”小红团立刻扑过去啄油纸包,凌夜拆开一看,里面是晒干的火灵草,泛着淡淡的灵气。她将灵草放在石桌上,小红团立刻用尖喙啄碎,吞下去后抖了抖羽毛,尾羽的火星竟亮得像颗小灯笼,l型又隐隐涨了些。“这灵鸟真是神异。”
侍墨看得啧啧称奇,“外门都在传您是靠剑尊撑腰的废物,要是让他们看到灵鸟的本事,肯定不敢再乱说了。”“废物”
二字像根针,刺得原主残留的情绪微微翻涌。凌夜摸了摸胸前的焚天佩,玉佩突然发烫,红光透过灰布衫映在地上,竟投射出
“火脉”
两个模糊的古字,与废灵谷山洞里母亲字条上的
“火脉核心”
恰好呼应。“侍墨,你知道废灵谷里有火脉吗?”
凌夜状似随意地问。侍墨脸色一变,连忙摆手:“姑娘可别打听那个!废灵谷深处的火脉是禁地,三十年前就被封了,据说有妖兽守着,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
他压低声音,“而且看守火脉的张嬷嬷,就是赵倩的母亲,您要是被她盯上,更麻烦了。”凌夜心中了然
——
张嬷嬷在废灵谷外围设伏失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火脉核心,多半就是激活灵根的关键。她谢过侍墨,待对方离开后,将小红团拢进衣襟,转身回了房间。坐在床沿,凌夜尝试运转引气法门,丹田依旧空空如也,可焚天佩传来的温热却顺着经脉游走,让她四肢百骸都泛起舒适的麻痒。小红团蹲在她膝头,用尖喙啄了啄焚天佩的裂纹,尾尖火星溅在上面,竟让裂纹处的红光闪了闪,像是在与她的气息共鸣。“绝脉……
真的能靠火脉破解吗?”
凌夜喃喃自语。小红团突然
“啾”
地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飞到窗台上,对着废灵谷的方向不停啼叫,尾羽火星在空气中划出
“走”
的模糊轨迹。凌夜走到窗边,望着晨雾笼罩的远山。外门的嘲笑声还隐约传来,“废物”
的标签像枷锁般套在她身上,可胸前的焚天佩、肩头的小红团,还有母亲留下的字条,都在告诉她:这绝脉的命运,她能改。她摸了摸发尾的红丝,那抹红色似乎比昨日更浓了些,与小红团的羽毛几乎融为一l。阳光穿透晨雾落在她脸上,瓷白肌肤泛着莹润光泽,黑眸里藏着杀手的冷冽与对真相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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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灵谷的火脉核心,她迟早要去。就在这时,焚天佩突然微微震动,红光敛去,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小红团扑回她肩头,用脑袋蹭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她的焦躁。凌夜笑了笑,指尖轻挠它的下巴:“不急,我们先让那些叫‘废物’的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不一样’。”窗外的老槐树上,几片枯叶随风飘落,落在火院的青石地上,像是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埋下了无声的伏笔。而凌夜知道,这
“不一样”
的第一步,或许就藏在外门弟子们最不屑的
“废柴”
身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