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墙之后,夜无忧盘膝而坐。
血月悬空,光芒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片霜冷。
他心神沉入丹田。
碧绿的竹蛊在浩瀚生机的包裹下,发出嗡嗡的低鸣,那是蜕变前最极致的渴求。
“以我二十年寿元,换你黄金之躯。”
夜无忧心中默念,念头没有半分迟滞。
一股代表生命本源的力量自他体内剥离,化作燃料,灌入竹蛊!
嗡——!
竹蛊通体爆开刺目金光!
原本青翠的竹节寸寸染上流动的赤金,那只血色独眼更是迸射出尺许长的金芒。
一股远超之前的磅礴锋锐之力,席卷开来。
黄金级竹蛊,成了!
他体内的气机轰然暴涨,蛊力化作奔腾的怒蟒,冲刷着四肢百骸!
蛊兵境,七星!
从五星到七星的一步登天,这便是黄金蛊带来的质变!
为此耗费的百年寿元,不亏!
世人只知蛊修杀孽重,却不知养蛊之苦。
以蛊求长生,最先失去的,恰恰是寿元。
‘或许可以尝试冲击蛊师境,但蛊师需要本命蛊。’
‘这黄金竹蛊,万里挑一,可做常人的本命蛊,却入不了我的眼。’
‘我的本命蛊,当是亿中无一!’
‘融合,是一条路。’
夜无忧眼底精光闪过,影蛊应念而出。
漆黑如墨的影蛊悬浮于前,闪动着白银位阶的光泽。
他催动二者靠近,试图融合,炼制本命蛊的根基。
然而,金光与黑芒甫一接触,一股狂暴的排斥力骤然炸开!
“噗!”
夜无忧胸口一闷,嘴角沁出鲜血。
融合失败。
他立刻内视己身,瞬间洞悉了缘由:
“竹蛊属木,影蛊属水,五行相冲,根基自乱。”
“强行融合,事倍功半。”
一抹慑人的锋芒在他眼底亮起。
“五行齐聚,相生相融,方为真正的通天大道!”
“以此炼出的本命蛊,潜力无穷,每一境界都能衍生不同变化。”
“若能修行到绝顶,纵是传说中的春秋蝉、鸿运齐天蛊,亦可抬手碾压!”
“有了此蛊,未来的蛊将、蛊王之境,不过是探囊取物!”
他压下翻涌的气血,嘴角勾起,笑意森然。
五行本命蛊……这条路,他走定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迪奥q8旁,气氛全然不同。
张魁带着两个手下,大摇大摆地走来。
手下捧着几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里面是崭新的名牌包,颜色鲜艳的衣裙,甚至还有一堆在火光下折射出炫光的钻石首饰。
“哈哈哈,沈老弟,蒋妹子,薇薇侄女!”
张魁嗓门洪亮,新生的青黑手臂往车顶随意一搭,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灼热的视线落在沈凌薇窈窕冷艳的身上,占有欲不加丝毫掩饰。
蒋曼的眼睛瞬间就被那些钻石和名牌包钉住了,贪婪的光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脸上堆满奉承的笑:
“哎哟!魁哥!您真是太客气了!这……这怎么好意思拿啊!”
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向了那条钻石项链。
“一点小意思!”
张魁大手一挥,尽显一掷千金的豪气,但目光始终黏在沈凌薇的脸上。
“薇薇侄女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怎么样?跟了我张魁,吃喝不用愁,这些东西,以后你要多少有多少!”
“我保你在这末世里,活得比谁都滋润!”
沈凌薇心跳骤然加速。
璀璨的钻石,漂亮的衣服,对她有着致命的诱惑。
可一想到要给这个粗野的巨人当小妾,再想到队长许轻爵那温文尔雅的身影……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用力咬着嘴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魁哥……这太突然了……我……我得考虑一下……”
“考虑个屁!”
沈陆军脸色铁青,豁然起身,像一堵墙挡在女儿身前,冲张魁怒吼:
“张魁!收起你的东西!我的女儿,绝不会伺候你这种人!”
“带着你的东西,滚!”
“滚?”
张魁三角眼凶光一闪,满脸横肉都在颤。
他那只巨大的青黑色手臂快如闪电,猛地探出,一把攥住了沈陆军的衣领,竟是将他如同稚童般单手拎了起来!
“呃!”
沈陆军只觉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传来,双脚瞬间悬空!
他整个人憋得脸色涨红,手脚徒劳地扑腾。
在张魁三阶夸父序列的力量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强壮身体,显得那么孱弱,那么可笑。
“爸!”沈凌薇尖叫出声。
蒋曼也愣住了,抓着项链的手僵在半空。
“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
张魁狞笑着,将沈陆军的脸拎到自己眼前。
“你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狗屁领导?”
“这世道,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老子看上你女儿,是你们沈家的福气!”
“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子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恐惧和屈辱让沈凌薇浑身发抖。
父亲像一块破布般被人拎在半空,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答应?
不答应?
许队长?
物资?
未来?
无数念头在脑中疯狂冲撞、撕扯。
张魁正欲再施加压力,旁边的蒋曼眼神闪烁,正盘算着怎么劝说丈夫。
就在这时。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车旁不远处。
正是修炼归来的夜无忧。
得意洋洋的张魁目光随意一扫,正好对上了夜无忧那双深邃、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睛。
嗡!
张魁的脑袋里像是被灌入了一整桶冰水,瞬间一片空白。
他身上嚣张的气焰顷刻间凝固,脸上的狞笑僵住,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爬满了他的每一寸皮肤!
他那只拎着沈陆军的手,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猛地将沈陆军往车里一塞,动作甚至透着一股惊慌失措的小心。
他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矮了半截,脸上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夜无忧点头哈腰:
“夜……夜哥!您……您在这儿干什么呢?……散心啊?”
声音干涩,充满了卑微与恐惧。
‘怎么回事!一天不见,他的气势怎么变得这么恐怖!’
‘这股压力,甚至比队长给我的感觉还强!’
‘他之前才二阶吧?就能炼化竹母,现在……他到底是什么实力?’
一瞬间,迪奥车旁死寂一片。
蒋曼抓着钻石项链的手凝固了,眼睛瞪得滚圆。
沈凌薇忘记了哭泣,小嘴微张,呆呆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
沈陆军靠在车门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同样满脸愕然。
张魁那两个手下更是彻底懵了,不明白自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怎么会对一个学生仔卑躬屈膝到这个地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个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张魁,和那个淡然而立、仿佛只是在看戏的夜无忧之间,来回扫动。
这个世界,疯了吗?
张魁,疯了吗?
他为什么会怕夜无忧怕成这样……
夜无忧的目光很平静,扫过车里惊魂未定的沈陆军,最后,落在了张魁那只还在微微发颤的手上。
他嘴角缓缓勾起,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锥,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干什么?”
他轻笑一声,笑意里是刺骨的寒。
“你拎着我叔叔,还问我在这儿干什么?”
啪嗒。
一滴冷汗从张魁的额角滚落,重重砸在地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夜无忧只是稍稍催动了张魁体内的竹蛊。
他魁梧的身体便肉眼可见地绷紧,脸瞬间煞白,嘴唇剧烈哆嗦,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与恐惧,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
那只刚刚还力能扛鼎的手,此刻抖得如同风中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