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锋撕裂空气，直逼面门。
夜无忧的瞳孔中，李峰这一拳，无数破绽。
肌肉发力，顺序错误。
序列之力，运转滞涩。
力量的轨迹更是粗糙得不堪入目。
连他仙域道场外扫地的道童，随手扬起的尘土都比之精妙。
蝼蚁挥拳，妄图撼树。
就在那淬着黑光的拳头即将砸碎鼻梁骨的前一刹。
夜无忧动了。
头颅只是以一个肉眼无法捕捉的轨迹，向右平移一寸。
仅此而已。
“呼——！”
足以轰爆钢板的重拳，裹挟着腥臭，擦着他的鬓角发丝，呼啸而过。
劲风吹拂下，几缕黑发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线。
李峰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
他眼中的凶光被惊骇与茫然取代。
怎么会？
这一拳的速度力量，都经过了序列之力的加持，一个普通人，连神经反应的时间都不该有！
这比一只蚂蚁，躲开一颗射向它的子弹还要荒谬！
周围阴影里，那些蜷缩的幸存者们也忘记了呼吸，呆滞地张大了嘴。
“所谓序列者的力量？”
夜无忧的声音响起，淡漠得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败的造物。
“就这？”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反手一挥。
动作轻描淡写，甚至看不清轨迹。
“啪！”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耳光，在死寂的夜色中炸响。
李峰的左脸颊上，五道指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凸起。
他蓄满力量、坚如磐石的下盘瞬间崩溃，整个人失去所有支撑，脸朝下，重重砸进满是污水的地面！
那志在必得的拳头，最终只是在污泥里，砸出了一个屈辱的深坑。
全场，死寂。
如果说第一次是无法理解的巧合。
那么这第二次呢？
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当众扇了序列者一记耳光，还让他以如此耻辱的姿态趴在地上！
这不是战斗。
这是戏耍。
是碾压。
是生命层级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幸存者们看向夜无忧的眼神，从呆滞化作震撼，最后沉淀为深深的敬畏。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峰从污泥中撑起上身，半边脸肿得像猪头，双眼血红，屈辱与暴怒让他面容扭曲。
夜无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角。
这种姿态，是真正的漠视。
“住手！”
一声清喝如冰凌，刺破了凝固的气氛。
一道白影闪过，陆白芷的身形出现在场中，她甚至没看夜无忧，目光直接锁定在李峰身上。
那目光带着属于高阶序列者的绝对压制力。
“车队规矩，第一条，禁止对普通人下杀手。”
“你想被扔出车队喂外面的东西？”
李峰脸色煞白，嘶吼着辩解：“副队！是他！是他先挑衅我！”
“我只看见，一个序列者，被一个普通人，戏耍了两次。”
陆白芷截断了他的话，声音冷得掉渣。
“然后，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疯狗一样，恼羞成怒。”
“滚回去。”
“滚！”
最后一个字，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如重锤砸在李峰的心口。
他胸膛剧烈起伏，肺都快气炸了，那眼神恨不得将夜无忧生吞活剥。
可最终，在陆白芷冰冷的注视下，他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一口浓痰，狠狠啐在地上。
他一脚踹在身旁的轮胎上，发泄般地钻回驾驶室，“砰”一声，车门被摔得震天响。
陆白芷这才侧过身，第一次正式打量夜无忧。
她眼中的压迫感尽数敛去，转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审视与好奇。
一个普通人，能躲开序列者的杀招，还能反过来戏耍对方？
这份心性，这份胆魄……
“你，很不错。”
她给出评价，随即放缓了语调：“李峰这个人，睚眦必报，你多加小心。”
夜无忧点了下头，惜字如金。
陆白芷走近一步，主动开口：“我叫陆白芷，车队副队。”
“夜无忧。”
“无忧……”陆白芷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好名字。”她指了指车队中心那辆最坚固的玫瑰金越野车，“去那里，报我的名字，领一份热食和干净的水。”
“不必。”
夜无忧的回答，冷硬，干脆。
陆白芷一怔，非但没有生气，眼中的欣赏反而更浓了几分。
谨慎，警惕，不贪图小利。
这才是能在末世活得长久的性格。
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去，高挑的背影很快融入黑暗。
夜无忧的目光在她消失的方向停顿一瞬，便垂下眼帘。
这个女人，有问题。
末世之中，无缘无故的善意，往往比最直接的恶意更致命。
那份“热食”，谁知道是不是比李峰的拳头更危险的陷阱……
天穹之上，一轮巨大到不合常理的血色月亮，不知何时已高悬夜空。
它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如一只亘古睁开的邪眼，冷漠而贪婪地俯瞰着这片死寂的大地。
红月？
夜无忧的唇角，牵起一抹极尽嘲弄的弧度。
目光没有半分躲闪，径直迎向了那轮血月。
他的灵觉，足以洞穿万物虚妄！
刹那间，那轮血月的表象在他眼中层层剥离，露出了其内核中那浩瀚如海、扭曲邪异的本源！
这股气息……
与当年荼毒亿万生灵，自号“不死魔后”的域外天魔——红月，同根同源！
就在他灵觉触及红月本源的瞬间。
一股阴冷、污秽、邪异到极点的力量，顺着他的目光，悍然反噬而来！
一丝腥甜涌上喉头。
夜无忧猛地垂下头，一滴漆黑如墨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滑落，滴在满是尘埃的地上，发出“滋”的轻响，腐蚀出一个小坑。
这具凡胎，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被污染了！
他能清晰“内视”到，那股红月之力如最恶毒的诅咒，正在疯狂侵蚀他脆弱的经脉，污染他死寂的丹田，试图磨灭他最后的仙帝本源！
丹田死寂，经脉枯槁。
他下意识想调动那曾踏碎星河，言出法随的无上仙力。
没任何回应。
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时辰，他这缕仙帝灵光，就会被这污秽之力彻底同化！
届时，他将变成一头只知杀戮的怪物。
必须，立刻，重归修行！
正统仙道？此界灵气有毒。
序列者之道？不过是成伪神傀儡。
红月的污染在他体内愈发猖獗，针扎般的刺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
时间，不多了。
绝境之中，一段禁忌的法门浮现。
血蛊道！
此法，不吞灵气，不悟天道！
以自身为蛊皿，以天地万物、乃至一切污秽、邪异、诅咒为食粮，炼化万物为蛊，成就无上魔身！
一条以毒攻毒，向死而生的绝路！
夜无忧没丝毫犹豫，反而脸上浮现出一抹森然冷笑。
“你想污染我？”
“正好，我血蛊道入门，还缺一味主药。”
“就从吞噬了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