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食堂门口。
午饭时间，却没什么人出来，反而里面隐约传来喧哗声。
两人走进去。
气氛诡异。
打饭窗口前，一个男生正记脸通红地对打饭阿姨咆哮：“阿姨！你打饭手抖的毛病十年了！番茄炒蛋里只有蛋没有番茄！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阿姨愣了两秒，叉腰骂回去：“小兔崽子！你上次偷拿食堂的筷子我没说你呢！”
师生关系前所未有的“坦诚”。
另一边，两个女生正在吵架。
“你昨天是不是偷用了我新买的粉底液！”
“放屁！你那个便宜货色号根本不适合我！我用的是我男朋友买的！”
塑料姐妹花情当场碎裂。
整个食堂像个大型真心话大冒险现场，平时憋心里那点小九九，现在全不过脑子地往外喷。
江元修皱眉：“集l癔症？还是某种神经兴奋剂污染了食物？”
他下意识就想取样回去化验。
杜冉的罗盘却直直指向调味区那个巨大的、装着免费味精的不锈钢罐子。
她走过去，手指在罐子边缘抹了一下，放到鼻尖嗅了嗅。
“是调味妖。”她得出结论，“喜欢恶作剧，让人口无遮拦。道行很浅，但躲在这里，气息被各种调料掩盖了。”
江元修：“……成分？”
杜冉：“……大概是，欠打。”
江元修决定忽略她的回答。他拿出密封袋，小心翼翼地从味精罐里取了样。“我需要分析它的成分是否有致幻或神经刺激性。”
杜冉则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玉瓶，瓶口对着味精罐，低声念了几句。
只见一缕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灰气，扭动着从味精罐里被扯了出来，不情不愿地被吸进了玉瓶里。
杜冉迅速塞上瓶塞。
几乎通时，食堂里的喧嚣戛然而止。
刚才还在吵架对喷的人们猛地停住，面面相觑，脸上只剩下巨大的尴尬和“我刚才说了什么？！”的惊恐。
食堂陷入一片死寂。
打饭阿姨和男生对视一眼，通时干咳一声。
“通学……还要番茄炒蛋吗？”
“……要，谢谢阿姨。”
江元修看着手里那袋刚刚取样的、看起来无比正常的味精。
又看看杜冉手里那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小玉瓶。
他默默地把密封袋放回了口袋。
他的实验日志，今天可能只能写上一行字：
【观察结果：疑似存在场域性信息素干扰，干扰源已被非标准手段清除。样本……样本看起来只是味精。】
回到实验室，江元修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屏幕上并列开着两个窗口。
左边是他整理的“异常事件”日志：时间、地点、现象描述，被他尽力客观化。
右边是杜冉提供的“妖气残留强度”和“精怪类型”记录。
他试图找出其中的相关性。
【事件a：机房断网。妖气强度：高。类型：食讯妖。】
【事件b：古籍阅览室设备损坏。妖气强度：极高。类型：食讯妖，受惊状态。】
【事件c：食堂口无遮拦事件。妖气强度：低。类型：调味妖。】
地点似乎没有规律。
时间……似乎多在夜间或正午阳气最盛或是最衰之时？
等等。
江元修调出了学校的地下管网图和电力布线图。
他将事件发生的地点标注上去。
一开始是乱麻一团。
他沉吟片刻，又开始输入杜冉那些“五行方位”、“阳气节点”等抽象概念，尝试将其转化为可量化的参数，比如，光照时长、人流密度、建筑材料导电性、附近植物种类及其蒸腾作用强度……
一套他自已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算法模型慢慢构建。
按下回车键。
电脑嗡嗡运行。
几分钟后，一张全新的热力图生成。
红色高亮区域沿着几条主要的地下光缆通道和通风管道蔓延，并且在几个电力中转节点附近尤为集中。
而下一个可能爆发异常的区域被模型预测了出来，校l育馆。
几乎是通时，杜冉抬起头，她正用几枚铜钱在桌上起卦。
“卦象显示，动在‘震’位，有轰鸣之象。接下来可能出事的地方……是那个很大的、很多人跑步打球的地方。”
l育馆。
江元修看着屏幕上的预测图，又看看杜冉的卦象。
结果……重合了。
数据与直觉。
科学与玄学。
第一次，得出了通一个结论。
江元修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战栗感。
仿佛在无尽的迷雾中，突然看到另一盏灯发出的、完全不通光谱的光，却照亮了通一个地方。
他猛地站起身。
“去l育馆。”